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顾清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起身。
韩晓雾见他转而坐在自己身侧,突然拉开的距离让她愣了愣,望着天花板几秒後,也跟着起身。
她长腿一伸,跨坐在他身上。
「顾清晨。」她咬上他的喉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顾清晨掩在棉被下的手指在她咬上来的那一刻攥紧了床单,指骨都泛了一层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激将法对我没用。」顾清晨似笑非笑,抓起她的一只手往下,「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男人眉眼间似寒山,偏偏微弯的唇角带着那麽点吊儿郎当,手上的动作更是流氓。
清冷冷的男人一旦骚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韩晓雾的指尖触到一股热烫,隔着布料都能清晰地传达到手中。
她僵了一下,心跳更快了,下意识地抽出那只手,顿了顿後似是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始在他胸膛处画着圈儿。
「那就别忍了。」她笑得从容,语速刻意放慢,清艳的声线更加挠人。
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她再次吻上他的唇。
一路往下轻啄,沿着他紧绷的下颏,再到脖颈那诱人的线条,然後是瘦削的锁骨,如细雨般轻盈密集的吻,在他身上种下星星之火。
韩晓雾开始去解他睡衣的钮扣,边吻边动作,男人的身躯外表看着单薄,实际上却劲瘦有力,没有过分的贲张,该有的线条却一分也不少。
两人的呼吸声愈发的重了,交缠在一起就像催化剂,催得人心痒难耐情不自禁。
韩晓雾心如擂鼓,感觉血液都往脑门冲去了,解他扣子的手却越来越抖,她强制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手上的动作依然在进行着。
突然顾清晨压下她要解最後一颗扣子的手,把她的手带到旁边,安稳地放在床上,大手覆盖着她。
「韩晓雾。」他支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想清楚。」
嗓音低沉如深河尽处,揉着克制过後浅薄的沙哑,在心上划下浅浅的一道痕。自带的清冷气息宛如疏雨零落,无形间将她的灵魂洗涤了一遍,而後神识回归,寻回自我。
「对不起。」韩晓雾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襟,她垂首挣脱他的箝制,声音微弱如空气中漫舞的轻尘,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顾清晨抓住了她无力的尾音,心下一疼,将她的头按向自己肩窝,安抚似地抚着她散落的长发。
韩晓雾刚刚有一瞬间的邪念偏差。
她费尽心力地挣脱了梦魇,然後坠入了顾清晨编织的温柔乡。
沉溺在他给她的安全感之中,於无尽的亲昵里放肆而行,她贪恋这里所有的美好因子,忘了自己是从何而来,又为什麽到了这里。
直到顾清晨探进她的上衣里,与她精神本意相反的是,她的身体有了最本能的抗拒。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残缺和罪孽。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丧心病狂的过去。
但是她有意逃避,她想要躲在他的臂弯之中,她不想要受到身体印刻下来的悲惨记忆影响。
就像误入歧途的羔羊,她逐渐走入思想的误区。
想要透过顾清晨,净化自己。
所以尽管害怕,她还是提出了邀请。
岂料他早已全然看透。
他继续编织那些专属於她的温柔,在爱意沉沦之际陪着她玩,引导她去面对那些不堪。
顾清晨一句话打碎了她走偏的邪念,他让她想清楚。
她的确没有想清楚。
自私和冲动蒙蔽了双眼,带领她一步一步踏入原罪的万丈之渊,差点就要玷污彼此的灵魂。
这样对顾清晨太不尊重了。
他不是物品,不是利益工具,她不能因为贪恋着他的清香,就要利用他来将自己净化。
她不能以爱之名行苟且之事。
真要进行的话,必须是纯粹无杂质的两相合意。
韩晓雾缩在他怀中,再次後悔道:「对不起……」
顾清晨压着她的那只手插入她指缝中,一根一根,十指紧扣,层叠的软浪间是绕指温柔。
「你在怕。」他在她泛红的眼角处留下一个吻,「不要急。」
她的恐慌和脆弱、渴望与顾虑,他都能先替她收着,等到她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他们才能并肩化解。
「这种事急不得的。」
「嗯。」韩晓雾小声应道,轻嗅着他身上浅淡的薄荷清香,闭着眼缓过眼角的酸涩。
窗外的夜色逐渐退场,有微弱的晨曦漫过云絮,开始妆点着清晨的风景。
窗内的两人安静地相拥着,不问朝夕,不知西东。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晓雾终於开口了。
「顾清晨。」她看着他,抬手抚上他眉骨,轻点了几下,然後细细地抚摸。
她微笑,没有小狐狸的狡黠劲儿,此时像只温顺的小白兔。
「我喜欢你啊。」
被表白的那个人看着依旧清冷如昔,却是将她停留在眉骨处的手拿下来,不带情慾地在她手背上亲了亲。
然後他弯了弯唇,语气虔诚:「我也喜欢你。」
天光乍破,她再次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