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呀。」
抵达别墅时，何漫真心实意地低下头道歉，用手抚平裙摆的皱褶，想起那秃头男的话，她更自责了，「是不是我穿得太露了？」
她开始後悔今天穿这件洋装出来。明明是开开心心地出门，穿着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却促成了这样不好的回忆。
她问向纪少平，反倒是在厨房的唐子源探出一颗头颅，上下打量她几眼，善意地称赞：「不会啊，就是平常美女会穿的洋装，这又不是你的错！」
何漫的头垂得更低了。
之後纪少平回房去开视讯会议，唐子源坐在书桌前，在纸条上写了写，推到何漫面前。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唐子源帅气地拨发，「要是有什麽事，call我也是可以的，别看我才高中生，其实打架很厉害的！」
何漫没有逞强，道谢後收下纸条，思忖着回家後加到通讯录里。
「好险这次我表哥刚好在家。」唐子源伸手构来小碟子，拿起一颗苹果，就往嘴里送，含糊地说，「刚才他一接到电话，我就看到他直接往外跑了呢！啧啧啧，一副要为爱奔命的模样，有够帅！妈的，我一个男人看了都心动！」
何漫听得耳朵一痒，声音更细更轻：「不要乱说呀。」
「老师你不懂我表哥的恋爱史多悲惨。」他又咬了一口苹果，眯起眼睛，讲起八卦来，「我听说，他小时候有过被甩的阴影，所以一直走不出来，现在都几岁了还没交过女友。」
「我……我……」何漫脸颊一红，怎麽觉得这个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她觉得这样私下议论有点罪恶感，却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知道他……为什麽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吗？」
「啊？」
一直不懂装懂的唐子源这下子被问倒了，张着嘴巴愣住，思来想去就开始乱编故事，编到後来，何漫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老师你要是真好奇，就亲自问他吧，说不定他愿意告诉你呢！」他匆匆下结论。
纪少平本来就话很少了，今天似乎更清冷，让何漫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下了课，纪少平替她开门、送她下楼。
何漫鼓起勇气说：「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最近一直麻烦你。」
纪少平没作声，低下头目视她。
「不需要道歉。」他淡淡地说道，视线又落在她的洋装上，「遇到那种人，跟穿什麽样子都没有关系，你有权利穿成你喜欢的样子，所以不用自责。」
何漫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心里的不安就像被轻轻抚平了一样，眼眶也红了红。
「谢谢。」她只能这样回他。
＊＊＊
回到家里後，顾莲正在看一部最近很红的恋爱剧，何漫卸下一身的疲惫，坐在沙发上，开始发愣。
顾莲一转头，看见一只白白的小兔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有点呆呆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招招手，「来，过来这边。」
何漫回过神来，慢慢地挪过去，坐到顾莲身边一起看剧。
显然，顾莲忘记何漫的心理年龄很可能不到十八岁。
这部剧的男女主角是青梅竹马，长大後在职场上相遇，解开了小时候的误会後，宛如乾柴烈火般熊熊爱慾燃起，难免尺度大了一些。
等播出完结的片尾曲後，顾莲後知後觉地看见何漫的脸埋在抱枕里，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不是吧？顾莲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瓜，「就只是亲亲抱抱而已，没必要反应这麽大吧？」
「他们……他们不只亲亲抱抱呀。」她声音闷闷地从抱枕里传出来，「那个人……还咬人了。」
咬人？顾莲皱眉回忆了一下，才勉强对上何漫的逻辑，确实有几幕男主角暧昧地在女主角的耳边吐气，然後挑逗地啃了一下对方的脖子。这在何漫眼里，竟然像是大野狼想吃掉小白兔。
「哈哈哈哈──」顾莲忍不住大笑，「漫漫你可以不要这麽单纯吗！」说着便把何漫从抱枕堆里捞出来，忍不住用手捏捏她的脸颊。
一直到晚上，何漫都无法忘记电视剧的画面。洗完澡後，她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出差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大约几天後就会回来。
「听莲莲说，你现在在做家教？」何母声音温和了一些，提醒道：「是个高中男生吧？他人怎麽样？别怪妈多心，女孩子啊，还是要小心一点，就算只是高中生，还是要多多留心人品。」
「没事的，妈，学生很乖的，也没有不良嗜好。」何漫赶紧安抚，深怕母亲一担心就不让她工作了。
「那就好。」
何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本来想提纪少平的事，他人特别好，又出手帮了自己那麽多次，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怕等一下母亲又多心。
她想起纪少平的话──穿什麽衣服，去哪里做什麽，都是她的自由。
为什麽女孩子要活得战战兢兢？何漫落寞地垂下眼帘。
「妈前几天谈交易的事，认识一位阿姨，儿子是日本人，会讲中文。」何母语气里多了点鼓励，「他下周要出国玩玩，我让他去找你，你有空可不可以带他多玩玩？也算是帮妈分担一点心力。妈妈看过他了，是个好男孩，斯斯文文的，感觉满给人安全感的。」
何漫点点头，才想到母亲看不见，应了声好。
「乖。」何母怕她听不懂，叹了口气，「你以前都在医院里，也没能在学校像个正常人一样多交朋友。说起来，你二十四岁了，是到了该交男朋友的年纪。」
「交……男朋友？」何漫支支吾吾，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情情爱爱，心里有点後怕，语气里带了哭腔，「可以不要交男朋友吗？」
她继续说：「我不想被咬。」
何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