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星星就只是星星/没有被你命名/原本我就是我/没有被你伤心」——陈怡安
跨完年後紧接着就是期末考了。
旧的一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有人常说,在这一年里学到了什麽,成长了什麽。
但我没有。我在痛苦里并没有成长,也没有被救赎。
我知道,被救赎并没有那麽简单,因为这不是在童话故事里,这是现实世界,只能自己靠自己,如果自己还是无法拯救自己的话,那就只能让自己逐渐沈沦。
新的一年我也不渴望能获得什麽、成长什麽,只期望生活别再更糟了。
期末考我并没有特别用心准备,就跟一般同学一样,考前一周才在抱佛脚。
我的成绩在班上中上,我觉得应该算不错的,虽然无法跟资优班的成绩比,不过我好歹也是学校的前段班,在班上还有中上的成绩,在全校的排名应该也会五十名以内吧。
不过成绩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不懂学习、追求名次的目的和意义在哪,我不觉得学习对我将来和未来的工作有任何的帮助,顶多只会有个漂亮的学历而已。
有了漂亮的学历,然後呢?生活和工作就会一帆风顺了吗?就是人生胜利组了吗?
这些没在课本里的东西,没有人教我们、告诉我们。
期末考结束後迎来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我几乎是闲闲没事做,只有要做学校出的考卷。
不过赵宇翔跟我完全不同,他除了要准备下学期的市赛,还有学校的团练,他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学校,还有音乐班术科的加强课,能放假的日子只剩过年还有开学的前一个星期而已。
他频频跟我说对不起不能陪我,我仅仅只是摇头跟他说没关系。
其实我觉得他告诉我不能陪我时的神情有点暧昧,我不知道该怎麽说,一般来说我们只是交情比较深的朋友,他没有理由一直陪我吧?一直陪伴仅限於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不过我也没告诉他我的疑问,怕是我想太多,也怕他觉得尴尬。
寒假的前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都待在家,追点剧,看点书,再写些学校的考卷,过着有点废但又不太废的生活。
再来过年我跟着妈妈回外婆家过年,说实在的我跟妈妈那边的亲戚有些也不太熟,有些认得出脸但叫不出辈分,有些根本不知道是谁,只跟妈妈的兄弟姐妹熟而已。
在寒假的这段期间我跟赵宇翔只有用LINE互传讯息,每天跟彼此说今天做了什麽事、发生了哪些好笑的事。
说也奇怪,他明明住在我家隔壁,但现在我们只能靠手机互传讯息来聊天、得知彼此的近况而已。
没想到放寒假我反而离他的距离更远了。
我突然觉得还是开学真好,虽然每天有课业压力,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考卷,但至少能见到他,中午跟他吃饭,偶尔还能听到他的小号声。
在寒假里真是太无聊,闲得发慌,让我更容易想东想西。
我甚至会更加没安全感,在夜晚里不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有时会做恶梦,梦到爸妈吵架时的样子,还有爸爸甩我巴掌的那一天。
我每天几乎是睡到一半就被恶梦惊醒,然後躲在棉被里痛哭,等到哭累之後再沉沉地睡去。
这阵子睡眠不足,我眼下的黑眼圈又更严重了。
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我也不太敢照镜子,怕从镜子里看到鬼。
此时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因为我的朋友很少,会打的大概只有他了吧。
「喂?」我把电话接起,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麽欣喜。
「感觉好久没见了呢,你最近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那麽温柔且熟悉。
「就那样吧。」也没什麽好不好,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一样的恶梦,我已经习惯了,「你呢?练团又要练市赛的东西应该很累吧。」
他的声音略显无奈,「说不累是骗人的,不过从国中就这样了,也就习惯了,就当我是上班族没有寒暑假吧。」
「你至少还有放大约一个星期的寒假。」我指正他。
「一个星期哪够啊,学生就是要玩啊。」我彷佛可以看到电话那头的他委屈到不行的脸,忍不住笑了,幸好他看不到。
「而且……」
「而且?」
「你不觉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吗?」他的声音忽然离我好近,我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难道你都不会想我吗?」
这是什麽暧昧的对话?
我当然想他,几乎每一天、无时无刻都在想他,但我知道他很忙,我很想说:「我很想你,我们出来见个面吧。」可我是胆小鬼,不敢对他这麽任性妄为的对他说,尽管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无论海角天涯,他都会立刻赶到我的身边。
现在的我是胆小鬼,所以我完全不懂我当初到底为什麽有勇气叫赵宇翔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随着年纪增长,我越来越不懂得表达我的心绪,不会告诉家人,不会告诉他,只闷在自己心里,不向任何人倾诉。
「怎麽了?是我的话让你感到困扰了吗?」在电话那头的赵宇翔因我久久不回答而担心的问,「如果我说的话让你困扰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总是那麽贴心。
「没有。」我摇摇头,明知他看不到,「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也习惯你这麽忙碌了,反正开学都可以见面,才几天而已,我可以忍的。」我说谎了,其实我并没有那麽坚强,只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强而已。
「呜呜,」电话那头传来假哭的声音,「原来只有我比较想你吗?萱你真是太过份了,我好难过。」有时候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比较适合当演员。
「别闹了。」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掩盖我在电话这头害羞的样子,他每次装可怜、撒娇的样子都会让我心软,他永远是我心上最软的地方,我的软肋,「等你寒训结束我们可以约出去一起吃饭。」
「好。」他的声音立马又有朝气起来,「我在网路上看到一家不错的咖啡厅,里面有流浪猫和狗,都很可爱,我们可以一起去。」
「好,一起去吧。」我怀疑他根本早就预谋好、规划好要去哪里,但没有戳破他。
「嗯,那先挂了,等等还要练团,回家後我们再讨论日期和时间。」我从电话那头听到有乐器在调音的声音。
「好,加油,再见。」我简短的回应後挂了电话。
为了他,我一定要提起精神,有正常的作息,调整好自己,别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