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狐風凜凜 — 前進鬼山

天上万里晴空,如火球般的艳阳发出热辣阳光炙烤着大地。

街上一名少女无惧闷热天气,娇小身影在一条条街边道路中不断奔跑穿梭,几次险些与路上的人们、自行车发生擦撞。

一只乌鸦在上方追逐着女孩身影,见她几次险象环生、莽莽撞撞的模样急得心如火燎。等到她跑进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乌鸦再也顾不得被撞见的风险,飞快化为人身挡在少女前头。「蠢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凛花气喘吁吁,跑了近二十分钟的她此时感到口乾舌燥,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闇鸦继续飙骂:「你有没有脑袋?知道如果你受伤会带来什麽後果?你想让这座城市沦为鬼城吗?!」现在是非常时期,红莲大人派来的将领随时会出现,一旦她被擒获自己也别想活了。

「我…」凛花用力汲取唾液,勉强润润喉。「宋…沐蝶…没来…」

闇鸦哪管得着宋沐蝶是谁,蠢丫头目前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危险。「回去,别逼我动手。」

凛花大大吸了几口气,待呼吸和缓後道:「不行,我得去看看班长的情况,我担心她会做傻事。」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闇鸦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死也别拖我下水,早知你不把生命当回事,我又何必归顺臭狐狸?我告诉你,随时会有两只很厉害的鬼妖来抓你,他们实力和你以前接触过的妖完全是云泥级别。你见到的不过是喽罗中的残渣,而他们只需一根指头就能让你丧命!」

他是不曾见过那对鬼妖的实力,以他的级数根本就越不到那层去。光透过千里遥观就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压迫感,不难想像他们的恐怖。如果拿臭狐狸来比,臭狐狸给他的恐惧是名面上的,但红莲大人和这两位则是打从心底深处。

闇鸦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没见过白离真正的实力。那场打斗充其量是白离过家家游戏,连耗费一分力气也没有。假如他有荣幸见到白离动真格的,或许他就不会这麽想了。

想起红莲的阴晴不定、疯疯癫癫姿态就让闇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你马上给我回去!」

凛花苦苦哀求。「拜托你让我去看一眼吧,只要见她平安无事我马上回去。」

可他坚决不让,二人便在大马路上争执不下。就在闇鸦打算弄晕她时,白离出现了。面色有着些许不悦。「你们在做什麽?为什麽你没去学校?」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简直像小情侣在街上吵架?

对於他的凭空出现,凛花早就见怪不怪。「我有去,看见班长没来就想去找她。但闇鸦不让我去。」

「找她干嘛?」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白离,班长她奶奶真的还活着吗?」

他幽幽盯着她,承认的很乾脆。「是。」

凛花瞪大双眼。「那昨天…昨天我说她奶奶死了,你怎麽就不否认?!」

白离似笑非笑,语气有些轻蔑。「从头到尾我可没在你面前说她奶奶死了,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再说了,让你找到她然後呢?你能帮她什麽?帮不上忙这句话不是昨天你自己说的?」

是啊,他说的一点也没错,确实他没在自己面前说宋沐蝶的奶奶已经死了这句话,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得做些什麽。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们这些厉害的妖,我不会法术、不会降妖伏魔,更不懂如何把人从鬼门关前救回来。我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宋沐蝶遭遇危险。」在她入学第一天,是宋沐蝶陪在昏倒的自己身边、是她领着自己参观校园、是她关心自己身体状况。

虽然她的言语让自己不好受,但毕竟宋沐蝶也诚心道歉了,是她自己听不进去的不是吗?「总之我一定要去找她,就算被鬼妖抓走我也认了。」

白离持续紧盯她坚毅双眼,半刻不曾移开。默了良久开口说:「我陪你去。」

「大人!」这怎麽可以!如果半路那两只杀神突然出现怎麽办?他会有胜算吗?「请慎重大人!万一…」

「没有万一。找来了最好,省得我费力气去寻。」

闇鸦知道自己说破嘴也没用,只得认命服从。而凛花则是不敢相信,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让白离改变想法,但对於他的相陪,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感动。「谢谢你。」

他没有回应她的答谢,兀自挥手让闇鸦先行一步。「你先到那女孩家里看看,我们随後就到。」

闇鸦点头,”噌”地一声,变回乌鸦模样快速飞离。

他们二人并肩而行,有白离在凛花安心不少,便放缓了脚步。

「知道你这行为有多麽自私吗?」他冷不防说了句。

「帮助自己朋友哪里自私了?」

白离看着前方,一个眼神都吝於施舍给她。「当你有这个想法,可曾想过家里还有一位整天挂念孙女安危、担心你健康的外婆?我是妖,不懂也无法感受亲人间的羁绊,昨晚和你外婆闲聊不少关於你的事,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你,对於这样满心挂念你的人,你却为了一个外人置生死於度外,这样做对得起你外婆?」

一番话令凛花感到面红耳赤,久久无法反驳。

「我帮你不是为了你那可笑的正义感,而是我可怜那整天挂念孙女的老妪,希望藉由这次你能学到量力而为。如果今天你有能力,要帮她我没话说,可事实上呢?闇鸦不让你去也是正确的,你既帮不上忙又只会添乱,还有可能会带来影响甚大的灾难,是想让这里变成鬼妖来统治吗?人类很强大没错,可那些武器对鬼妖有用吗?反观鬼妖,就拿你朋友家的例子来说,他们只不过被拉走一抹魂魄就成了废人,如此相比之下究竟谁影响最大?而你却能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被抓你也认了』,这难道不是自私?」

凛花被白离教训得直想找洞钻。

她脑袋没白离来得理智,心也没有白离来得冷硬,可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不争的事实。

是她…太不懂事、太冲动了。

假使一开始自己能好好的求他帮忙,或许他会答应也说不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气。

没错,虽然白离的语气很平静,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对不起…」她讲得小声,也不知道白离听见没有。

怕自己不小心再次触怒他,於是她选择了沉默。

一路上他们也不再开口交谈,就这麽来到宋沐蝶家门口。远远她就看见闇鸦已经在门口等着,一见到白离立刻飞了过来。「大人,那女孩不在。」

他飞进屋内,不一会儿又飞了出来,嘴上叼着一张白纸。白离见上头写着,『爸、妈,我去耆南市』。他心道声不好!

快步走进屋内,凛花也跟在後头。宋沐蝶父母坐在饭桌上用餐,对他们的不请自入置若罔闻,自顾自吃着饭。

白离回头对她说:「看到没有,因为他们被山魅带走一魂导致魂魄不完全,样子犹如行屍走肉,鬼妖要伤害人类就是这麽简单。」

凛花见他们眼神毫无焦距,像个被操纵的木偶娃娃,心中不免感到恐惧。「他们还能救吗?」现在她已经不敢轻言说出自以为的话,她知道这一点帮助也没有。

白离在二人头顶上比划几下,一道红光显现飞快窜进他们头内。「我暂时用定魂咒锁住他们余下的魂魄,今天太阳下山前若不能将他们的魂带回来归体,恐怕…」

恐怕什麽自己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多惨。「我们赶快去!」都已经快中午了,只剩几个小时能救!「我能一起去吗?」

他冷冷睨了凛花一眼。「能不去吗?难道放你一个在这好让前来的鬼妖不费吹灰之力把你掳走?」一句责备又让凛花羞愧低下头。

白离把掌心搭在她肩上,几秒後眉头逐渐深锁。

竟没办法带着她一起瞬移!为何有些咒语对她就是无法发挥效用?

他蹲下身,示意凛花到他的背上。「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

「上来,我不想说第三次。」

无奈下她只得听话趴了上去。

一双臂膀如钢铁般立刻牢牢扣紧凛花腿根。「抱紧了。」

走出屋外他左右巡视,确定四下无人後,他轻轻跃上数十丈高的房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

他背着凛花跳上跳下,好几次凛花都以为自己快吐了。她隐忍强烈不适,想藉由周边景色来转移注意力,但无奈速度实在太快,她甚至连个残影都来不及看见。

凛花悄然回头望着远方那一处小黑点,愕然地想:「那该不会是苍北最高的那栋建筑物吧?」不过才短短几分钟,他们竟然就已经离开了苍北市。

究竟有什麽是这只狐狸做不到的?!

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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