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聖我】釵頭鳳 — 叁

捣月擡眼看了看涧边高立着的石碑上鹰愁涧三字,再撇过头去瞧身後谁也不让谁的师徒俩,转过头来深深叹壹口气又只手撑着下巴望着深涧。观音说不吃苦,她信了。想着孙悟空好功夫,天蓬稍逊但也是壹方大将军,所以後来知晓师父先是个不杀生的手无寸铁的凡僧,她也没觉得难。现在西行队伍尚未凑齐,她已经开始觉得难过了。

三人壹路气氛微妙,行至蛇盘山鹰愁涧。捣月方要找话题说这山势险峻涧洞幽深,从涧中便生出壹股旋风卷了白马入了深涧。纵是反应快如孙悟空,也只来得及拽下马上的玄奘,待玄奘立稳再去看,早已没了白马踪迹。

壹个筋斗云到雷音寺已被定为投机取巧,若是没了代步的,玄奘这副身板,如何走到灵山?

玄奘命孙悟空去寻,孙悟空倒在壹旁歪着说行,但是没人保护师父怎得,玄奘看看捣月,捣月再看看孙悟空。孙悟空睁开壹条缝,“她那小身板,遇到歹人还得师父您多照顾着呢。”

捣月:?

这壹路无灾无难,玄奘也没见过捣月甚的本领,再看看捣月那竹竿细的腕子,对孙悟空的话已是信了八成,加之虽说自己是师父,但他也不好让姑娘家护着自己。捣月瞧了瞧,便自荐去寻马,孙悟空便慢悠悠开口,“你水性还不如我呢,别再去给妖怪饱肚子了。”

捣月不说话了,孙猴子还是给留了面子,她那不叫水性不好,换成不识水性还差不离。

後来便成了她蹲坐在涧边,後头壹僧壹猴争论不止。壹个让徒弟寻马,壹个以怕师父遇歹人不放心为由不肯离开。玄奘谈佛辩经这麽多年,大道理也是够训斥个挑刺的徒弟的,可这徒弟专挑些大丈夫岂能辛劳个小姑娘的话来,他硬是让孙悟空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泼劣顽猴,”玄奘似是气急,“你若不去,为师便念经念到你去。”

捣月赶紧回头劝,两个人小吵小闹她倒可以在旁边装深沈,若到了惩戒这个程度她这个小师妹再不出面就说不过去了。

“师父——”

“俺去,俺去就是了。”

捣月只开了个头,歪在树头上的孙悟空便急呼呼下树。边嘟囔着什麽师父只会念咒折腾自家徒弟,壹边又偷偷瞧玄奘是否听见了抱怨。捣月偷看玄奘,只见眉目清秀的僧人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朝天轻问为何菩萨给他寻来这般个徒弟。捣月看孙悟空掏了灵阳棒准备下涧,她便挪到玄奘壹边,坐在青苔石上看祷念的师父。

“师父,您取到真经之後,有什麽打算。”

玄奘睁眼瞧自己的小徒弟,虽觉得徒弟想得太远,但还是正经答了,“自然是回到大唐授经,救众生於苦难之间。”

 

捣月嗯了壹声,摸了摸胸口的坠子。“这枚坠子,是菩萨送我来时给我系上的,”玄奘去瞧,白玉的莲花,两旁各壹颗小菩提。“菩萨说我要有功才能入仙班,而我在南海赖了五百年,早就堕得不愿再回到凡间妖界,所以护您平安到灵山,是捣月的壹份功,自也是您救捣月於苦难间了。”

玄奘壹楞,再去看捣月,捣月已经回头去瞧孙悟空了。

若是引着悟空悟理,这是大家的功德。

玄奘心头的怨气便稍稍散去,他正了身子朝着捣月合十行了壹礼,“为师倒学了你壹课。”捣月嘻嘻笑着回了壹礼。倏然涧边轰天大响,二人跟着看去,只见孙悟空穿涧而出,紧跟着的,是壹条通白巨龙,捣月忙护在玄奘身前。孙悟空回到岸边,要求白龙归还白马,白龙鼻翼嗤了壹气,连远处的捣月都嗅到了腥气,壹猴壹龙争执不下,最後还是动了手。白龙见力不及孙悟空,便扭头回了涧中,捣月点了点土地唤出了土地神,才知晓这白龙吞了白马是观音指使。

孙悟空又要下去与那白马算帐,此时观音才迟迟出现。孙悟空先把白龙扔去壹边,指着自己头顶的金箍便开始了抱怨,观音神色不变,“不如此,你肯诚心护行,肯诚心入我佛门?”

孙悟空壹噎,“那,您不是已经派捣月盯着了吗。”

观音去瞧旁边的捣月,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土地神,似是有什麽看头。“用壹死物束着你,你恼也无用。先不说捣月能不能束着你,你恼了再欺负了人家去,当如何。”

孙悟空仿似听了什麽笑话壹般,“俺还能欺负她?她可是俺老孙的……”不对,已经不是妹妹了,但叫他欺负捣月,他仍然下不去手,“罢了罢了,俺戴着就是,那,那小白龙呢,您叫他吃了白马,师父如何到灵山?”

观音侧头看鹰愁涧,白龙便乖巧浮出,化成人形跪在地上行礼,开口便叫师父。

见众人不解,他便解释了这种种,“我本是西海三太子敖烈,幼时顽劣纵火烧了龙宫明珠,被父王报奏玉帝,玉帝罚我三百杖责,不日诛杀,幸而观音菩萨为我求情,我才贬在这鹰愁涧等着师父。”

观音适时接上,“东土的凡马不能历尽万水千山,除了‘龙马’外,谁也不能担此大任。”她侧头跟敖烈说话,“你现便把项下明珠摘下交与他们,我便把你化为白马,这壹路,诚诚恳恳护着你师父西去。”

敖烈熬不犹豫摘下明珠,起身走近,孙悟空还没怎得消气,自不理他,玄奘在先被他真身吓了壹跳,还有些怵,捣月便接了过来,却有些脸羞。

倒也不怪她,青白鳞的巨龙化为人形竟是翩翩的公子模样。面若重阳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凤眼高挑,眼波潋灩,绣着云纹纹的雪白绸衣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相称,他双手奉上明珠,手也如玉,骨节分明。

捣月:跟显圣真君壹样好看。

见捣月收了,他莞尔壹笑,便似寒冰融化,若是先前清冷,让人不好亲近,这会儿便生出些温儒之意。“多谢,师……”捣月定是在自己之前拜了师,但是让自己对着个似舞勺之年的小丫头叫师姐,他还是有些迟疑。

捣月待脸上热气散了些,便又恢复了鬼灵精怪,“你们成事都早过我,还是叫我师妹吧,我还怕平白地把我叫老了。”

敖烈看她洒脱,便也不推辞,再作壹揖,“那便多谢捣月小师妹了。”

在壹旁壹直偷瞧着的孙悟空便看着捣月再壹次红透了脸,他看了看已经转身找观音化形的敖烈,莫名有些气闷。

有了脚力,众人便重新回到西行的正规上。玄奘经捣月壹指点,便对孙悟空多了些耐心,也会主动与这大徒弟讲话解闷,而孙悟空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挑着行李,却也霸占着捣月牵马的营生,在他第二十七次盯着白马的时候,壹路上战战兢兢的敖烈先忍不住给他传音了。“大……大师兄,你有什麽指教吗?”他还是有些惧怵这个大师兄,大师兄壹边附和师父和小师妹的壹视同仁的说话,壹边却不与师父和小师妹壹样给他好脸色让他感受到师门的温暖,可他打又打不过。

孙悟空瞧他壹眼,玄奘便觉得身下马肚似是收了壹下。“菩萨可跟你说过,等到了灵山功德圆满,给你个甚的功名?”孙悟空见捣月就在壹旁听玄奘讲解佛理,便也不动声色同他传话。

敖烈在心里晃晃脑袋,“菩萨不曾告诉。”

孙悟空在心里拨拉算盘,捣月以後定是要做个小仙官的,虽不知官职大小,但也肯定不会是弼马温这样的芝麻小官,毕竟她後面除了他还有菩萨,他的面子不好卖,菩萨的面子那群神仙总得看壹两分。若是小白龙的身份低了,他绝对不许捣月跟着小白龙跑的,可若是过高,小白龙再欺负她怎麽办。

孙悟空算了半天,决定从另壹方面打听下,“你,在被贬鹰愁涧之前,在龙宫里,可有甚的……婆娘?”

白马黑溜溜的眼睛瞧了孙悟空壹眼,孙悟空似是看出了里面的匪夷所思,他也有些抹不开脸,“你且告诉师兄。”

“先前,是……是有些教着事的丫鬟在房内,”敖烈也是不习惯与人题这个,“但是知道要护师父取经,日後可能要在佛祖那做事,便托人回去遣散了。”

孙悟空虽然不知道教着事是教的什麽事,但听着这丫鬟也起着些婆娘的作用。他之前寻菩提老祖的时候,在山下曾瞧见过壹对农家夫妇的争吵,妻子抱怨烟柳地的狐狸精把丈夫的魂儿都吸去了,丈夫则说她那模样的母老虎在家,谁会愿意回家。妇人不是老虎精他看得出来,倒是这烟柳地的狐狸精他还曾想去瞧瞧,只听了半晌才明白此狐狸精非彼狐狸精,但男人眼里的厌弃他倒是看得清楚。

这远在烟柳地的狐狸精便能让夫妻之间离心,敖烈在房内就有丫鬟,加上,捣月蛮横起来,不止动口,还会动手动脚,比母老虎更甚。他俩要是离心起来,定是更快。更何况,听着敖烈的意思,他似是不想男女之情,壹心想着为如来老儿做事。

孙悟空瞧瞧捣月,心里生了复杂的情绪。捣月要是跟了敖烈,伤心是注定的,孙悟空壹想捣月往後可能会掉银珠子,那竹竿细的胳膊只能环住自己,孤苦伶仃的可怜样,他就感同身受壹样难受。但壹想捣月无法跟着敖烈跑了,他又生出壹丝丝的窃喜。

他又回想起二人在花果山的日子,撤去了兄妹这壹层,两个人的相处竟让他有股甜蜜蜜的感觉,回忆里捣月替出去打群架的猴头上药,那草药剁碎了敷在猴头的胸口,猴头被草药辣得龇牙咧嘴,孙悟空却觉得自己的胸膛麻酥酥地痒,他挠了挠却不见好转,那酥麻像是从心里漫出来的,流到全身各处,让他整个猴都软了。

孙悟空搞不懂捣月,也搞不懂敖烈,更搞不懂自己这壹边火壹边水似的情绪,再去看捣月,也有些羞赧的意味,他把牵绳扔给捣月,便几个跳跃跑到前面挠痒去了。

猴哥自己脑补八万字爱恨虐恋跟我捣月瞧见帅哥下意识脸红有什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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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我在lofter上发的,现在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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