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少主今日公务繁忙不在,无法安排会面,请您改日再来吧!」办公大楼的柜台小姐这麽对她说。
因为呼延晴久如果没课就不会来学院,而是待在修罗族的办公室里,因此与尤莉亚等人分开行动後,优利希便前往本部的办公大楼,却被告知对方今天在外办公不会进来,扑了个空。
说不沮丧是骗人的,可仔细想想,这个答案其实也不太令人感到意外。
因为总长贵为联盟之首的同时,也是修罗族本部的族长,工作量相当庞大,照理来说,总长应该要将不需要亲自处理,或是没那麽紧急的工作交给少主,像是接受族民的陈情,以及与其他七个修罗族部族的沟通协调事宜等等。
然而,因为呼延晴久也身兼联盟人管局的管理官,必须长期在人界坐镇指挥的缘故,虽然大多数的事情都可以靠电脑解决,但因为很多种族的科技水平落後,不说没有电脑和网路,甚至连书面作业都有困难,必须亲自去交涉,才不得不整天在外奔波,甚至连办公室都不进了,可见有多忙。
就在优利希准备离开办公大楼,思索该如何在集合时间前,向总长夫人借通行证时,原本忙碌的柜台小姐们,忽然全体起身向门口行礼,紧接着,一道诧异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优利希同学?」
「老师?」优利希惊呼。
来人正是她在寻找的呼延晴久。
「怎麽会来这里?」呼延晴久在她面前站定後,皱眉问道。
「虽然这麽说很失礼……」优利希礼貌性行了个礼,瞄了一眼呼延晴久身边的侍卫後,接着说下去,「可以请您先屏退左右吗?」
呼延晴久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屏退侍卫,示意她到角落说话。
「说吧。」顺手设下隔音结界後,呼延晴久看着优利希,沉静的说。
「我……想向您借代表少主的『信物』。」优利希低着头,「因为某些原因,理由我无法说明……但我保证会尽快还给您。」
呼延晴久的目光落在优利希身上,虽然不是凌厉的眼神,只是一道看入对方心里的目光,那不怒自威却又了然透澈的气势,让优利希有些心虚。
出乎意料的是,呼延晴久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会借你,也不会过问细节,但有条件。」呼延晴久将手上的戒指脱下後交给她。
看着掌心上那枚黑色半透明,带着淡蓝萤光,并刻有咒文的戒指,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
「记得,无论发生什麽事情,只要有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
※※※
「——优利希,你还好吗?」
优利希一回神,这才察觉尤莉亚担忧的面容。
「……呃,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优利希尴尬的说。
「这样啊……没事就好。」尤莉亚松口气。
进来兽族代表处之後,接待人员一看到优利希转交给尤维尔的,代表修罗族少主的信物,不仅收起嬉皮笑脸的脸孔,还直接将他们引领至庭院,并请他们稍等片刻,他这就去请他们殿下过来,丝毫不敢怠慢。
而这一路上,优利希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的样子,让尤莉亚很担心,才会出声询问。
四人都是第一次来兽族代表处,以为依兽族的个性,庭院不是种满杂乱无章的树就是草,没想到整个庭院不仅种了大量的花,还整理得井井有条,配上展开的白色桌子,让人完全想像不到,这竟是兽族代表处的庭院。
没多久,接待人员开始上茶点,但没人敢吃,除了担心是另一个陷阱之外,也怕以修罗族几乎无法吃正常食物的体质,吃太多会导致消化不良,进而影响到後续的撤退行动……
「放心,里面没下毒,别忘了我们族里还有吃草的,他们平时除了修练,也就只有这些小点心拿得出手了。」
坐下来不久,亚伯勒就出现了,估计是刚刚沐浴完,他随意地披着一件宽松的浴袍,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古铜色的颈部至锁骨一览无遗,因手举起而滑下的袖口中露出的手肘和袍下那双赤足,都是平时不会有机会看见的。
或许是热水淋浴的关系,亚伯勒的脸泛着一层红晕,就连他金发末梢滴下的水也引人遐思,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了……大概一秒。
因为在她和尤莉亚完全瞧呆了的时候,两位男士迅速起身,用身体挡住她们的视线,不让她们继续看下去。
「本来想称赞一下殿下的庭园,现在想想还是算了。」面对污染妹妹眼睛的变态,尤维尔虽然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既然殿下选择这样出席,想来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喂喂,这是我要说的吧?」亚伯勒反驳道,「你们迟到那麽久,也不通知一声,以为你们爽约才去洗澡,结果刚洗没多久你们就来了,是要怪谁?」
「……」
被这麽一讲,饶是尤维尔再伶牙俐齿,一时也没办法反驳。
好在亚伯勒明白优利希等人不想久留,於是瞥了优利希一眼,便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对她说:「你跟我来,其他人留下。」
※※※
「——所以,你想对我说什麽?」努力忽视眼前这个半露出胸膛的男人,优利希冷哼了一声,在桌旁坐下,「明明说好要低调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记得你我为何会订婚吗?」坐下後,亚伯勒没打算浪费时间,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你这是明知故问?」优利希瞬间沉下脸,怒道:「这种屈辱,我怎麽可能忘记——」
「那恭喜你,我们要结婚了。」
「……你说什麽?」优利希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们要结婚了。」亚伯勒冷笑,「婚礼在一星期後举行。当天会有船来接我们,你若是不出席,会被视为修罗族对兽族的藐视……最严重的後果,可能会导致兽族向修罗族宣战。」
「开什麽玩笑!」优利希斥责:「在调查尚未结束的当下,兽族怎能如此肆意妄为……」
「可是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你也快毕业了,但调查却一直没有进展,不是吗?」亚伯勒起身走到优利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长老们也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那你自己呢?没记错的话,你先前不也因为不想结这个婚,所以一直找各种理由推托?」优利希质疑,「从小被兽王夫妇宠爱,喜好自由的你,竟然会选择屈服……是兽族长老们在对你施压?」
优利希很清楚,在她和亚伯勒订婚这两年来,虽然兽族那边积极制造机会,想增进他们的感情,可惜两人不仅毫无进展,甚至连喜欢也谈不上。
「说有个名份也好,要我早点把婚礼给办了。」亚伯勒耸肩,承认她说得没错,「顺道一提,等婚礼结束後,由於你还未成年,虽然我们不会马上行房,但那时因为我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等你成年後,我就会按照兽族的『初夜』传统,在所有族民面前上你。」。
「……」
优利希没有出声,因为她已经气到发抖了。
修罗族过去因为树敌太多,曾发生未成年族人被轮奸致死的憾事,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从那时起,每个族人出生後,身上都带有可以根据强弱来决定反弹力道的保护咒,直到一百岁成年才会解除,但这也意味着每个族人在成年之前,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都无法与任何人发生性行为。
「……兽族这麽做,不怕被总长报复吗?」好一会儿,优利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旦让总长知道,他不会放过兽族。」
「虽然很遗憾,但这一次,恐怕连总长也救不了你。」亚伯勒凉凉懒洋洋地说:「先不论总长因为每年一次外出视察的缘故,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你觉得,那些臭老头在催我结婚的时候,会完全没想到得罪总长的後果吗?」
这也是优利希不解的地方,兽族长老们明知总长会震怒,为何还要亚伯勒在这时候娶一个连碰都不能碰的新娘……等等!
「……是因为我母亲过世了的关系,没错吧?」优利希死盯着亚伯勒,咬牙道:「因为是不公开的婚约,所以没了我母亲这个挡箭牌,就算总长再反对,在必须保密的情况下,明面上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去干涉兽族和自己族民之间的嫁娶,对吧?」
「没错。」啪啪的拍手,亚伯勒点头道:「虽然我因为立场的缘故,没打算要帮你,但看在你刚母丧,以及这两年来的相处还算和平的份上,我劝你如果要想脱身,动作最好快点。」
……这是在知会我?
「你这麽做……是不打算阻止的意思?」
虽然是被迫订下的婚约,但在即将举行婚礼前,还特地跑来劝未婚妻离开的家伙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麽说好了。」亚伯勒如此说道:「为了兽族的未来,迎娶外族的你为妻,是我身为兽族王子应尽的义务;但另一方面,我并不打算对那些臭老头言听计从,而且和你结婚,会对我的计画造成影响,才选择提前知会你,给你趁早想办法离开的机会……我这麽说,你明白吗?」
「……」
「明白了就快点离开吧……我们讲太久,死妹控他妹已经在瞪我了。」亚伯勒催促道,还不忘提醒:「记住,你还有一星期的时间,可以想办法摆脱这烂到不行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