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非定律 — 第二章 二年級的我們

漫长的两个月过去了,暑假结束了,又到了开学季。一早,我便迫不及待的换好衣服,整理好书包准备出门,抬头看了看时钟,『5:00』,

「哎呀!太早了啦!怎麽办?」

想了想,我决定再回去睡会儿,这一睡一个不小心就睡到了中午,开学第一天就这麽过去了,一点多才又醒过来的我实在是有些懊悔不已,但过去了也就只能让它过去了。隔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刷牙洗脸盥洗什麽的都弄好了之後,我在出门前又再检查了一遍,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了之後这才开开心心的出门上学去了。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只走了十五分钟,到校的时候校门还没开,索性就站在铁门边等待着,一阵喇叭声引起站在校门外所有人的注意,熟悉的黑色私家车停在了转角,我看着车门打开,看着一个男孩背着书包、手拿餐具带,一个劲儿的向我跑来,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墨菲!」

「羽湘!?」

「你昨天怎麽没来?」

「你怎麽换发型了?害我差点认不出来。」

他笑了笑,拉着我从旁边警卫室的小径走进学校,

「喂!这样不好吧…校门还没开欸!」

我紧张的问,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没事,我看学长姐他们都这样先进学校的,而且我们还没有那麽高,警察叔叔看不到我们的。」

看他拍胸脯保证,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点点头便跟在他身後冲了进去,一路狂奔後我们来到中穿堂,他在这里停下来喘口气,我便问道,

「新教室换到哪里啊?」

「我带你过去吧~走!」

就这样,我又跟在他後头走了,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後又穿过操场,我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问,

「这里不是侧门吗?」

「对啊~我们的新教室离侧门比较近,我在想以後要不要就从侧门上放学,你呢?」

「嗯…我不知道欸,正门好像离家里比较近。」

「好吧~那我就陪你一起走前门!」

「嗯!」

踏上通往教室的阶梯时,我和他做了这个约定,虽然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但对我来说他迁就我的决定,不知怎麽的在我心里总觉得暖暖的。

按照新的位子,老师似乎觉得我上次的成绩是归功於杨浩呈,所以又把我们两个排在了一起,不过好在,陆羽湘的位子依然还在我的九宫格内,这次他换到我後面的位子,左边隔着一个走道的是和我不太熟的陈子轩,他後面则是我的好闺蜜「小花」,我的斜後方则坐着一个新同学,名叫李维维,她是从隔壁班转来的,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白皙皙,我不由得有些羡慕她,从小因为是半个原住民的关系,皮肤有着一种天然的小麦色,平时的我又喜欢到处去玩,晒太阳什麽的,皮肤变得真的只有黑这个字可以形容,再加上我身高非常矮,上了二年级身高才120公分,大家都叫我小黑碳,其实这个绰号我本来是满喜欢的,在李维维来之前,因为肤色的关系,我总是很容易就成为大家开玩笑的对象,我也不介意,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自嘲,在班上总是那个开心果,但是她来了之後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大家都开始围绕着她,任何话题都离不开她,我有一种失宠了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很孤单,自那之後她夺走了我的位子,成了班上的轴心人物,而我则像是个笑柄似的,每当她看我,总是斜眼看,不曾正眼瞧过一次,一次都没有,我和她的距离是最近也是最远的,我甚至有种感觉,我和她永远都只会适平行线,一直到我听说了那个消息,一个有关於李维维和陆羽湘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有意无意,只知道,那天打扫时间,她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大声的宣布,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宣布喔~我们家维维有喜欢的人喔~」

说话的是和李维维最好的洪榆郬,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的瞄我,我听到坐在後排的赖斯明大声的问,

「谁啊?这麽幸运,被小维看上了?」

我转过头,正巧瞥见李维维正红着脸偷瞄坐在旁边的陆羽湘,我再看看他,他则是一脸正经的看着书,像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似的,他抬起脸看着我,给了我一抹肯定的微笑,我看着他的眼睛,也笑了。

对我来说,一个微笑就足够了,这一个微笑抵过千言万语,我不再理会榆郬的话,回过头继续完成我的回家作业。那天放学时我看到李维维正在和羽湘说话,羽湘的表情很冷淡,又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麽,总之,最後我看到李维维哭了,然後羽湘就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对站在门边的我说,

「看什麽?走啊~」

「嗯…喔!」

离开之前,我回头看到李维维正用一种厌恶无比的眼神看我,我不禁有些好奇羽湘到底跟她说了什麽,

「别看了,没什麽好看的。」

他的声音将我拉回视线,

「喔…」

「你不好奇她跟我说什麽吗?」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我看着眼前的地板,有些委屈的说,

「我问了你会说吗?」

他顿了顿,然後说,

「不知道欸。」

「……」

我沉默依然看着地面,他忽然停下脚步和我拉开距离,

「真的不问吗?」

我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那麽想说,就直接说就好啦~干嘛在这边装神秘?」

他笑了笑,走上前,才又过两个月,我发觉他已经比刚开学时又高出许多,我半抬头的看着他,他也回看着我,

「那你听着。」

「嗯。」

「维维她刚刚跟我说,你喜欢我。」

「她怎麽可能知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啊!」

他嘴角的笑加深了,我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在闹着玩的,一急之下伸手想打他,他边躲边笑,

「真的假的?」

「什麽?」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却抓住我的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真的假的?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什麽话?」

「喜欢我的那些话。」

「我有说过吗?」

我装作什麽都没发生,他愣了一下,

「没有吗?」

我顺势点点头,然後继续刚才的问题,

「所以,她到底跟你说什麽?」

「你觉得呢?」

他绕过我继续往校门的方向走,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於是我追了上去,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他笑笑不说话,我们之间的对话就此结束,接下来是一路的沉默,在十字路口处互相道别後我反覆的思考,最後连功课都忘了写就睡着了。

转眼间,又到了要放寒假的时候了,期中考後那周的对话却一直在我心里徘徊不去,却也不曾再谈,我们彼此之间总是会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聊的都是比较琐碎的小事,一直到今天下午考完期末考要准备放学前他从後面传了一张纸条给我,

“放学一起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转头看了看他,他用嘴型做出「下课再说」,要我好好上课,我只好压抑着我的好奇心等待放学。

终於打钟了,我快速的将我的东西收拾好,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在等我了,他旁边的李维维又在瞪我了,这次我选择无视她,将视线拉回眼前正对我笑的他,

「快点啦!你很慢欸!」

他口气有些不耐烦的对我说,

「我好了啦!走吧!」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前门走去,我赶紧跟上,却不料李维维也跟着我一起朝着他的方向走去,羽湘看了李维维一眼也没说什麽,就继续往前走,出了校门李维维快步跟上,我听到维维不耐烦的问他,

「你到底想干嘛?她为什麽也在?」

羽湘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们俩还真般配”

我愣了一下,甩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然後快步追上他们,却撞上刚停步了的羽湘的书包,

「噢!」

我摸摸鼻子,抬眼看着他,

「干嘛啦?突然停下来!不会先讲一下喔?」

羽湘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抬手揉揉我的头,我愣了一下拍掉他的手,

「你干嘛?」

「没有,就突然觉得你很可爱。」

「……」

「咳咳……」

一旁的维维咳了几声,提醒我们她还在,我有些尴尬的问羽湘,

「所以,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啦~」

「又卖关子……」

我嘀咕道,但也没有对他生气,继续跟上他的步伐。

五分钟後,我们来到那个上学期他带我去的那个公园,他闲熟的走到一张长椅上,李维维跟了上去,想都没想就直接坐在他右手边,羽湘也没说什麽,只是看着我,示意我过去,我没坐下,而是站在他前方低头看着他,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的继续看着我,一旁的维维有些不耐烦,

「羽湘,你找我出来到底什麽事啊?」

「不急,人还没全到呢!」

「人还没全到是什麽意思?你还找了谁啊?」

「别急别急。」

看着他们对话,我忽然有一种插不进话题被冷落在一边的感觉,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後还是在羽湘旁边坐了下来,因为无聊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说读了起来,却听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唷!在那装什麽文青啊?这麽密密麻麻的字你是能看懂几个啊?」

我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比你多就够了。」

「……」

她不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视线正盯着我,於是我抬头回看着她,脸上挂着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对上了几秒後,她尴尬的将视线转移,我也不再理会她,转头问羽湘,

「谁啊?」

「子轩他们啦~别紧张,都是自己人,不会怎麽样的。」

「喔…嗯嗯。」

我点点头,将注意力又放回书本上。

过了一阵子,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发觉我竟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已到齐,全都围成一圈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男生里面个头最高的刘海伦温柔的看着我,笑着说,

「不要紧,是我们来的晚了些,墨墨你别太放在心上啊。」

「喂!洗发精!你会不会叫得太亲密了啊?还墨墨嘞……。」

我身旁的羽湘一脸嫌弃的看着刘海伦,後者皱了皱眉头,

「那不然要怎麽叫?直接叫名字会不会太生疏啊?我们毕竟都两年同学了。」

我看他俩争来争去,不由得打了个插,

「其实我觉得墨墨蛮好听的啊~我满喜欢的!」

听到我的话,刘海伦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身旁的羽湘哼了一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忙问道,

「那羽湘你倒说说,要叫什麽?」

「小黑碳。」

「黑碳?」

我满是问号的看着他,

「因为我黑吗?那还不如叫巧克力呢…叫黑碳多难听啊!」

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好就好。」

站在旁边许久都未曾说话的陈子轩终於说话了,语气冷冷的,

「老大,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老大?」

我疑惑的看了看羽湘,又看了看子轩,看着子轩肯定的眼神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心里开始有些纳闷,羽湘到底做了什麽,但他也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是李维维。」

他一手指着坐在他右手边的李维维,众人一脸问号,赖斯明开口,

「我们知道啊!欸兄弟,都半学期结束了,你现在才知道啊?人家都坐你边上多久了,有没有搞错呀你?」

羽湘没有理他,又指了指坐在左边的我,

「她是墨菲。」

郭彦均终於看不下去了,

「知道知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老大你找我们过来不会只是过来跟我们介绍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的同学吧?」

「听我说完。」

羽湘冷冷的回了一句,语气完全不像之前对我说话那般温柔,郭彦均语气有些无奈地说,

「好吧…那是我误会老大你了,你讲吧。」

寒假转瞬就过了,迎接我们的是新的学期,一开学老师就要我们选社团、选干部、选打扫工作……等等,社团对我来说不难选,应该说,我不用选,因为早在上学期的时候我就已经加入了学校里最大的三个校队,管弦乐团、游泳队以及田径队,社团的时间早已占去了我一大半的念书时间,这令老师们都颇为头疼,毕竟我的成绩也是上学期初才有明显起伏,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会在期中考後先後加入学校校队,导致我成绩再次一落千丈;不过我在比赛方面绚丽夺目的成绩也让所有带过我的老师感到十分的骄傲,因此也不在对我那麽苛刻了,转而对我有更多的耐心,有时甚至利用假日的时间帮我家教补习而不收钱,只是希望我能够学科、比赛兼顾。

今天早上又有升旗典礼了,朝会是每周三的早上,固定8:00开始升旗,平常我这个时间都是在泳队练习的,但是今天要颁奖,所以我得要到场,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上台接受颁奖了,老校长一样的和蔼可亲,教练一样的严肃,我看了看教练,他虽然面无表情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无限的骄傲,不是自己,而是为我而骄傲,我是全队中年纪最小、身高最矮的,我的成绩却不比任何一个同辈,甚至是学长姐差,我面带微笑对教练行了一个童军的三指礼,教练也回敬我,然後就转身归队,站在司令台前看着台上的我,我将视线移回校长身上,看着他为我挂上金牌,从他手中接过奖盃及奖状,然後敬礼目送他走下台,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了,领过无数次的金牌意味着发表过无数次的演讲,学校总是希望优秀的学生可以为学校出一点心力,鼓励其他同学并且带动他们努力积极向上,但是今天的我,想走一点不一样的风格,我一改往常的开场词,微笑的看着台下的学弟妹、学长姐、校长、老师和主任们,

「校长,主任,各位同学,各位老师,早上好!我相信你们对我的名字应该都还熟悉,不过还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206班的墨菲。今天很高兴能再次站上司令台发表我的心得,其实要我说,努力就一定做得到这句话很简单,完全不用想只要照着历届稿子念就好,但是我不会说,因为那并不真实。努力的朝同一个方向尝试并不能改变你无法达到目标的这个事实,应该做的并非努力,而是转弯,路是死的你不管怎麽撞,墙壁都不会为你而开一道门,换条路试试看才是真正省时间又省力气的方法,俗话说,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这并不是说一碰到困难就转弯,而是当你经过多次的撞墙後确认前方是条死路,换一条路走走。每一次都要努力,每一步都要坚决,不要因为多次的碰壁而放弃了属於你的胜利。我的演说就到这边,谢谢你们的支持与鼓励。」

下台一鞠躬,台下的学生、老师们鼓噪出了我听过有史以来最大声的一次掌声以及欢呼,我听见我的名字被大家高声呼喊,微微一笑,走下了台。

一到台下,我便被团团围住,我看着泳队的大家,笑着高举奖盃让全队为我欢呼。典礼结束後,我们再次回到位在地下室的游泳池,教练早已等在那边,双手抱胸的看着正吵吵闹闹下楼梯的我们,面容十分严肃,眼底却闪烁着喜悦,我有些不要脸的对他说,

「颜教练,笑一个嘛!每天都这样死气沉沉的。」

教练嘴角向上拉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逗的我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听到一个学长在我身後喊道,

「教练,你还是不要笑好了!」

说完,我们又是一阵狂笑,教练扯了扯嘴角,

「五分钟後泳池见,没到的蛙跳一圈加鸭子走路一圈。」

「啊啊啊!教练,别这样嘛!」

「还不快去,你们还剩四分三十秒。」

教练看了看手表,说出了这句话,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大家争先恐後的冲向泳池边的更衣室,而我就是那个被大家推来挤去的小不点,

「墨菲,过来找我一下,你不用跟他们挤,要在五分钟内到泳池的不包括你。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听到颜教练的声音从後面传来,接着大家又是一阵鼓噪,

「欸!教练,你也太不公平了吧~」「好好喔~我也要。」「我也要改名叫墨菲。」「教练,那你能不能别计时啊?」……

「还有三分四十秒。」

教练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抗议,大夥们又开始争先恐後的向地下室挤,我脱离队伍来到教练跟前,

「你的东西呢?」

教练问我,我这才想到我的奖盃和奖状还放在操场的司令台边,有些提心吊胆的回答,

「教练,我放在楼上了,我能回去拿吗?」

「不用了,我帮你拿下来了。」

教练淡淡的说着,然後从背後拿出奖盃和奖状,我接过这些东西,向教练道谢,转身想走却又被叫住,

「我还没说你能走啊。」

「喔。教练还有事?」

「你去我办公室一趟,我桌上有一盒点心,你去帮我拿下来,喔!还有放在桌子旁边的有一袋东西也帮我拿下来。」

「教练,我能找一个同学陪我去吗?」

「周蕾!」

听到我的要求,教练向楼下大喊,不久,一个短发的女孩从楼下探出头来,

「教练,你找我?」

「嗯,你陪墨菲去帮我拿东西。快去快回。别找麻烦,不然回头我叫你哥修理你。」

「欸!知道了!」

接着就见她蹦蹦跳跳的上楼,蹦蹦跳跳的来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

「我是周蕾,叫我蕾蕾就好,我是217班的,我上上礼拜才刚加入的泳队,而且我们班再二楼,所以你应该没有在除了泳池以外的地方看过我。那就算初次见面吧~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哈哈,好吧~我是墨菲。」

「我知道你是谁,你超有名的,简直就是我偶像。走吧!去拿东西,别让教练等太久了。」

「嗯!」

早上8:30。

「啊!终於下课了。」

随着队长宣布下课的指令,我听到周蕾的声音从我身後传来,我回头给了她一抹微笑,

「我待会儿还要接着练,就不跟你一起上去了。」

「接着练?你不上课吗?」

「……因为昨天比赛,成绩不错所以老师帮我请了一整天的公假。」

「原来是这样啊!真好,我也想像你一样。」

「教练说了,要拿到很多奖,只能在二三年级,上了高年级,男生的肌耐力就会超越我们,到时候要拿奖就比较难了。」

「又不是只有混合赛,你可以比女子项目啊!」

「太没挑战性了。」

「……」

「好啦~打钟了,你赶快上去上课啦!别被记迟到了。」

「走啦~掰掰~」

我向她挥挥手便转身又回到泳池边,我注意到墙边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觉得好奇於是便走了过去,

「请问……」

那女孩似乎被我吓了一跳,

「啊!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她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待在原地搞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耸耸肩,走到跳水台上,向上一蹬,接着冰凉的池水便将我包围,没入水中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放松,然後我将头探出水面,靠在池边,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我寻着声音看过去,

「你不用去上课吗?」

我看着羽湘慢慢走到池边,仰头望着他,

「公假。」

「哼…公假也不讲一声,真不够朋友。」

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笑了笑,

「所以你就在上课时间出来找人?」

「……」

「你酱会被记旷课欸!」

「我知道啊!」

「知道还这样。」

我见他又不说话,便又开口,

「你怎麽知道我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找着找着就找到这里了。」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又笑了,

「回去吧!别翘课,我到放学都还会在这里,有事下来就行了,下课也可以来啊!反正教室就在一楼,下一层就到了。」

「喔…那我回去了。」

「嗯。」

他似乎有些不甘愿的转身离开,然後在门口突然转身大喊,

「下课再来找你。」

接着,就看他奔跑着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泳池里又剩我一个人,将自己的头半泡在水里,仅露出眼睛和上半部的鼻梁,水底下吐着泡泡,一边回想他刚刚最後是说的那句话,想着想着嘴角不经意的拉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抬头吸了一口气,双脚一蹬身体便如飞梭一般喷射出去,潜在水底直到接近池中央这才探出头来换气……就这样反覆的动作,不断的来回,什麽都不想,只有水流轻轻从我身边流过,双手如船桨一般滑动着控制方向,双脚如马达一般推动者身体在水中强大的阻力中依然能够快速前进,就这样游着,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所有的不开心、忘记所有的压力,只留下一具空壳在泳池里面不断的像机器一般,循环着重复的动作,而那原本存在空壳里的灵魂早已到了世界的另一端,自在的遨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清澈响亮的声音将我从那美好的世界拉回到现实,我又回到泳池里,游到岸边靠在梯子上歇息,看着他走到我跟前,仰着头看着他的笑脸,

「你怎麽来了?」

「不是说好下课就过来找你吗?」

「下课了?」

「还没。」

「……」

他的回话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似乎不怎麽在意,

「没办法,老师上课太无聊了。」

「果然是学霸……」

「嘻嘻~」

在班上总是位居榜首的他,上课从来没有一次不打瞌睡的,但是因为学习好,老师们也都不太管他,倒是我,每每看到他在打瞌睡就会将他摇醒,即便现在他的位子坐在我後面我依然会不厌其烦的转过头,这点倒是闹得李维维很不高兴,但我已经学会无视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了,因为那对我来说只是在浪费时间和贬低智商而已,关於这点,羽湘和我的想法可说是一模一样呢!

「少臭美了啦!」

「好啦!不臭不臭,就想你了嘛~」

「矮额,你少恶心。」

「你不冷吗?你已经泡在水里半天了欸。」

「还好啊~又不是没在动,就是有点饿啦…」

「那你先起来。」

「?」

「先起来啦!」

「喔…」

我从水里爬出来,低头看了看那些正从我身上滴落的水珠,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

「还说不会,看吧~我去帮你拿毛巾过来,先包着。」

「喔…」

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消失在门後,自己又跳回水里,对我来说,现在水底的温度才是最温暖的。不久後,他拿着毛巾匆匆跑来,

「你怎麽又下去了?」

「上面太冷,水里比较舒服。」

「上来吧!我把毛巾拿来了,赶快包着。对了!刚刚打钟放学了,你衣服换一换,一起回家。」

「嗯。」

「还愣着做什麽?快去啊!」

我裹着毛巾向更衣室走去,眼尾余光注意到早上的那个小小身影,我回过头问羽湘,

「她一直都站在这边吗?」

「谁啊?」

「她啊!」

我指了指,却看到羽湘皱了皱眉,

「那边没人啊?」

我愣了一下,想起幼稚园时期因为自己的一些行为被其他同学视为异类,这次我选择默不作声,就当作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笑了笑,

「哈哈…那应该是我眼花了!」

「快去换衣服啦!小心感冒了!」

我点点头,继续往更衣室的方向走,眼神则示意还站在门边的那个小小身影过来,进了更衣室,我一边换下泳衣一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她,

「你是怎麽死的?」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我皱了皱眉头又问,

「那……你叫什麽名字?」

「葛晓晴。」

「晓晴?我知道了。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喜欢泳池里的味道。」

「这样啊……」

我思考着,忽然听见外面羽湘的叫唤,

「墨墨,你在跟谁讲话啦?」

我只好悄声向晓晴说,

「我朋友还在等我,我明天再来找你。」

她点点头,我转头向门口大喊,

「没什麽啦!我好了。」

转头向晓晴说了声再见就匆匆的往门口跑去了,见羽湘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我,忙陪笑到,

「哎呀~对不起啊~女生比较麻烦一点。」

「坐着啦!头发还在滴水,你是都不擦乾再出来吗?」

他拉了张椅子在吹风机区边,将我按在椅子上叫我不要动,然後拿起吹风机就开始帮我吹头发,

「我自己吹就可以了,你干嘛啦?」

「你都在水里泡半天了,你说你有力气吹头发我还不信呢!」

「……」

说不过他的我只好就继续这样静静的让他帮我把头发吹乾……。

接下来三周又是比不完的赛程,也为我的里程碑记下了无数的光彩,三金六银四铜是这次个人赛的成绩,外加两场混合式接力,一共是五金六银四铜,因为这次的成绩优异,周三的朝会我再次被校长指名了上台发表并且鼓励同学们踊跃参与学校校队社团。

周三早上。

「小菲啊?六点半了,你还不起床吗?上学要迟到了欸!你今天不是还有一个什麽发表演说还是什麽的吗?迟到真的没关系?」

「哎呀~妈,才六点半而已,你七点再来叫我,我昨天刚比完两场,很累……」

我也没听我妈在说什麽就又倒头继续呼呼大睡了,恍惚中我听见我们家的门铃被打响,刺耳的叮咚声吵的我只得把自己的头压在枕头下,然後我听见我妈匆匆从餐厅奔向门口的声音,门打开了,又关上了,我心想,

(应该是隔壁邻居按错了,没我的事。)

然後又继续想要回到梦乡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出现在我房间,

「还睡!你是属猪的啊?」

我才纳闷着为什麽他会出现在我房间时,我头上的枕头就被抽起来了,

「要迟到了!你今天还要上台致词,你到底是……」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堵住他的嘴,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不应该赖床,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一边将他推出房门外,心里一边想着,

(要是让他继续讲下去,我怕到放学他都还没念完。)

两分钟後,我穿着学校的制服拉开了房门,这才刚打开,门外的人便将我推回了房间,押坐在镜子前,一手拿着一支梳子,手上带着发圈,动手就开始帮我梳起头发来了,一边还叨叨的念着,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头发乱成这样还敢出门,自己看不到就算了,也没必要把周遭人给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吧?」

「喔…」

「喔什麽喔!不要光回应结果都不改进……」

接下来我便将注意力放在镜中的两人身上,只看到他的嘴巴不断的在动,像是在说什麽似的,我也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是那麽的轻柔,像是生怕会弄痛我似的,没一会儿,一束整齐漂亮的高马尾便出现了,

「书包。」

他将梳子放回桌上,同时说了声,我撇了撇嘴,

「喔…」

「走啦!出门了!七点了。」

「嗯。啊!早餐!」

「去学校吃。」

走出房间就见到我妈微笑的看着羽湘,那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婿似的,我白了我妈一眼,

「早餐吃什麽?」

她没看我,

「小陆说你们去学校再吃不是吗?那就自己顺路买一下啊~反正沿路都有卖吃的。」

顺手掏出五十块给我,我眼角瞄到羽湘在偷笑,接着就听到他说,

「阿姨,你给她五十块不够啦,她啊~那可是要吃两人份早餐的呢!」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妈则语气带笑的说,

「真的啊?哎呀~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了,我们家小菲是不是平时都把你早餐给抢去吃啦?行,那五百给你带她去随便买点,吃得饱就行,剩下找的钱啊,就给你当保母费好了。」

我瞬间傻眼,看着羽湘收下我妈带给他的五百元

「妈!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连你都这麽整我……」

「阿姨,那我们先出门啦!阿姨再见!」

我妈也没理我,

「欸!有空再来玩啊!」

「好嘞!」

当天放学,他说要来我家玩,我告诉他那只不过是我妈的待客之道,嘴上说说而已,他不信,硬是跟我一起回家,更让我傻眼的是,我妈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羽湘一进门她便开始在家里忙进忙出的,问他喜欢吃什麽喝什麽,有没有想吃的还是什麽的,到後来我真的看不下去我妈继续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决定把他拉到我房间,关门前还向厨房喊了一声,

「我跟羽湘还有功课要写,你忙你的呗!煮好了再叫我们。」

说完便碰的一声将房间门关上,嘴里还嘀咕着,

「我怎麽看着羽湘比较像你儿子啊?哼!成天只知道讨好他,家里有几个钱就弄得跟个神仙似的。」

「说什麽啊?」

他的声音提醒我房间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笑笑转身,

「没什麽没什麽啦…」

「我刚刚好想听到你说什麽,家里有钱还什麽神仙什麽的,你确定没什麽?」

我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没有啦~一定是你听错了。赶快写功课,赶快写功课……」

将他拉到书桌前,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走到床边,趴在床上看起小说,身後传来他还略为稚气的嗓音,

「你不写功课吗?今天功课有点多喔~」

「呃…那个,我不知道今天有什麽功课,所以都没带回来欸。」

「你上课到底都在干嘛?」

「……」

「算了,我帮你带了数学,你先写吧,不会的再来问我。」

「喔…」

看着落在我眼前的数学习作簿,我打了个哈欠,

「我不想写数学。」

我抱怨道,他从课本上抬起头,

「那你打算缺交?」

「你帮我写。」

「……」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来望着我,

「帮我写。」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相视了十几秒,最後他翻了个大白眼,

「拿来。」

从床上爬起,笑嘻嘻的把数学习作簿递到他的面前,

「还是你最棒了。」

他瞪了我一眼,又继续埋头在书堆里,我觉得有些无趣,便又回到床上,没想到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隔天早上,

「菲菲!起床啦!六点半了,你今天要团练啊!别又睡过头了。」

「嗯…」

我裹着被子闷哼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视线落在了书桌前,喃喃自语

「走了啊?」

起身走向书桌,一张纸条静静的躺在桌子的正中央,

「唔!」

纸条上是羽湘歪歪扭扭的字迹,

“数学习作我写完帮你带去学校交了,明天要团练不要迟到喽!早上再去找你。”

虽然字丑了点,但看在他没有用任何注音符号的份上,我会心一笑,将纸条收藏在我的宝贝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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