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意指善解人意的花。
过去代表着,需倾听男人的心声,理解男人需求的伎生。
因此也作「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子」。
在现代,活作崇高纯洁的品格,一一套解世俗男子的心语。
年末即将迈向一月一号的瞬间,除夜之钟一奏响,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想,不晓得明天第一个遇到的是谁。白石藏之介腹诽,正穿着黑色羊毛外套,踏出屋门。
距离那件事後,一个月了。四天宝寺中学,所有人,宛如什麽都没有发生,就这样一起度过去年,理所当然地相约去神社拜年。友香里应该要和他一起去,然而她早跟朋友相约,这一路上也就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回忆起去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日本大阪县市的一月,同样吹着冷飕飕的风,枯叶随风起舞的情境照演不误。丁子茶色的头发往上翘,连带着他的脖颈往天上有览,心寸着寒假的开始,会如何渡过。
「除了求平安,求今年能进高中全国大赛」
尽管尽是些身为青春学生的零碎琐事。
实际来说,今天并不是只有到神社拜年而已。他将与谦也、小石川以及教练、其他四天宝寺网球部的同伴们,举办新年会。唯一跟往常不同的,只有这个派对会有新的人加入。
例如谦也的女朋友美佳、友香里,
又或者结城亚矢。
嘴边咀嚼最後那人的名字,脖子上的围巾凑巧掉下,而他并不急着去捡。宛若他和亚矢之间,似乎不着急着分清楚在旁人看来,这雾里看花的关系。
亚矢和榊教练分手,处分解除的第一天,她依旧笑着面对关心他的朋友们,与平常一样和大家嘻嘻笑笑。但只要剩下她自己独处,或者其他人说笑得正起劲,也只有白石发现了,她会独自一人发呆,似乎沈思些什麽,有时候甚至会藉由本身的黑卷发,遮掩她即将哭泣的脸庞,之後再装作没事一般,拾起笑颜跟对方开个玩笑。
偏偏只有他发现。
可凡是夜晚互通电的习惯,她偶尔到保健室找她串门子的影子,一起观察校园花圃的美好,这些,通通不再那麽理所当然。他承认,他们之间有了点距离。不晓得是他拉开的,还是她,但依然没有妨碍一旦碰头热闹的互动。
所以这一次新年派对,他才会邀请她吧!
这麽一来,他和她的心情,也能放松一些。
白石藏之介对於自己的反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差点在一个急转下撞上人时,停刹双脚。原以为这只是一个路人与路人,毫不起眼的擦撞细节,怎料那所谓“在新年第一天第一个遇到的人,将是今生特别的人”的这个说法,却在白石定眼一看那熟悉的爆炸头,终究作为现实的幻想。
「千里!」
「嗨,白石。新年快乐。」
「阿阿!新年快乐。」
他真的吓一跳。上了高中,就算学校也就那麽点大,估计也有2个月没见着了。千岁千里仍旧一入四天宝寺高中後,与网球部仅存在着要退不退的关系上。说穿了,他可以随和地配合别人,像捏寿司的白米饭与其他食材凑成高级握寿司,却也可以做到,不依赖各种不同食材,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不亲。只有在吃流水凉面和烧肉,关键球赛之际,与其团圆。
另类的,酒肉朋友吧?
千岁好一阵子才朝他的方向探去,侧身的姿态,爆炸头主人把头稍微倾斜好对应他,过程用大阪腔招呼个几句,出乎意料地走同一方向。然後白石感觉到,千岁在跟他的回应上有意简短。到後来,逐渐没了声音。他不禁观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暗自揣测起来。
是他太敏感吗?
「阿,对了。这次你想到神社祈求什麽?」
「大概还是家人平安,这个世界和平之类的吧!」
「哈,真不晓得算不算是千里你的作风。」
「喂喂,不然你以为我会许什麽愿望阿?」
「是呀,会许什麽愿望呢。」
望个天,自然地擒着嘴角,仿佛了然对方的心语,「好比打败手塚之类的。」
转眼间,踏踏声响的木屐停止,白石的右肩就这麽擦过这个一百九十四高的长人,擡高视线的角度,除了後脑杓仍旧无法看出他的表情。好不容易千岁稍转脸庞,可他那清淡上扬的嘴角,在白石看来似乎有些不情愿。双方的脚再一次启动步伐。
「小金那家夥就快三年级了,他还害怕你的左手吗?还记得他偷偷把你那只手特地取了名字呢,叫“超级恶毒怪猛..”什麽的。每个名字都要有个超级。」
把话题转移到无关痛痒的事上,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交谈。
不对劲。确实有点奇怪。
「脑筋真直阿,心里想的只有强的等级。真像小金的作风。」
「是阿,在他的心里无论是越前,哪怕是千里你,都想超越吧。一直勇往直前呢。」
话至此,明显看到千岁的侧脸僵了。
白石藏之介凭着气氛总算脱口,
「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应该问你的。」
「什麽?」
「一提起作战的人,你就会沈默。千里你...究竟发生什麽事?」
就算对他来说,网球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扯上网球,那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认识的千岁,从不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説起追求强者的风范,
千岁千里也是那一夥的人。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出现在初中全国大赛。
「好歹也为了自己,问题说出来比较痛快...」
「我说」
千岁的声音生生截断他的。话锋一转,他也不再回避。千岁千里,招认了。但至少,他不至於对网球的事全数回避。
「白石你有时候的关心,真的会令人厌烦喔。」
「...唉?」
「“有问题就要説”,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才对啊。」
「若一较高下能变强者,那麽白石,你为什麽不跟我比赛?」
因为当千岁亲口说出“去年全国大赛结束半年,向渡边监督提出跟白石进行比赛,做最後初三的结尾”时,早就一头雾水的白石又听到後面那句“没想到你居然回复监督,你不打算参战”,他只见白石惊色,很是不能理解的样子。
往後他才体悟到千岁可能遗憾、尴尬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千岁想了结的,是初二那场双打——他与谦也,对抗九州双雄的比赛。
意料外的劲爆发言。且到底,有着他所不清楚的内幕,干预他了解千岁千里心中的解语。无形中,酿成了什麽误会。他原本想,上个月才发生学校丑闻,攸关於一个女同学,且与白石关系亲近,千岁因而退了一步,不再追问“那件事”。如今说到这地步,也不是能像之前退一回就安然无视。
两人隙缝间冬风飞拂地如何爽朗,棋盘式清净街道偶有脚踏车经过,也没办法掠夺他们的注意力。然而,这都不是白石目前最在意,甚至达到气恼的。
他,根本没从渡边监督听説过此事。
尤其再跟千岁亲自对质,对方惊觉这场误会的原因後,白石更加难以面对千里那刻意恢复平静,尝试谅解的神情。荒谬的结局,都让白石的理智刷到最低点。
更导致一来到新年会,他无顾四周相觑的眼睛,与最初被邀请来的结城亚矢,仅一味地朝向边边角落,受小春和裕次之邀来喝假饮料(清酒)的渡边修。抒发他内心的不满。
「我从来就没有拒绝跟千岁比赛的回答!更不知道这件事!」
激动且凝重的神情及语调,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结城亚矢端望着白石藏之介的另一面,怀着些许的疑虑,但更多的是冷静。以嫩芽新色为主轴,端庄清雅的和服,仔细一瞧才能在这复杂的和服纹路中,细品亚矢的穿衣品味。
她自知今天打扮的颜色意味着什麽,她欲深探他的心语。但此时此刻,白石,现在的心语,她不了解。
中午十二点钟,学校的锺正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