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在这。」
身後突然传来声音,唐琳琳回头,就见任延熙一脸闲适的倚着门。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衬衫的袖子卷在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臂。
依旧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直直望向她。
「结束了?」
「嗯,看车子还在停车场,就想着你应该还在学校。」
「这里很让人怀念,不是吗?」她朝他微微一笑,指着他站的位置,说:「当年我就是站在那里,而你……」
那张椅子如当年一样,安安静静的被摆在角落,她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你就坐在这里,弹着吉他。」
任延熙带着微笑,静静的站在原地看她。
「我想听那首曲子。」来到他面前,她抬起头看他,轻扯他的衣角,「好吗?学长?」
本该是合理的称呼,从小女人嘴里说出口,却如爱称一般。
那声他高中时期听了无数次熟悉的「学长」,此时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传进他耳里,像是有人拿着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头。
任延熙有一瞬间恍惚了,眼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从没变过,永远是那麽纯净,一点一滴净化了他曾经阴暗的心灵。
他亲亲她的脸颊,随後笑道:「当然好。」
牵着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他随手挑了一把吉他,在她面前站定。
随意拨弄琴弦调音,吉他声响起,而後成调的曲子开始缓缓流淌在教室里。
他在台上热血高歌,卸下明星光环回到家,他是亲操井臼的优质伴侣。
一如此刻,他不是万人追捧的大明星,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学长,她最亲爱的男朋友。
这首曲子,永远只为她演奏。
吉他声渐止,任延熙卸下吉他,朝她身旁一坐。
「当初我们都应该直升大学部的。」他说。眼底带着一丝惋惜。
「为什麽?」
「这样我就能多几年听到你叫我声学长。」对上唐琳琳的目光,任延熙的神情格外认真。
他当年报考了独招的艺术大学,晚一年毕业的唐琳琳则是出国留学。
两人都有各自的梦要追,却也从未因为爱情牵绊住对方。
他们都知道爱情从来都不能当成生活的重心,就算学生时期在同一所高中里度过,依旧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各忙各的,当然在一起时还是挺腻歪的。
即使知道远距离恋情不好维持,他们却异常自信,因此在唐琳琳毕业後的几个月,他们迎来了第一次的离别。
「那麽,我走了。」唐琳琳手里拿着登机证和护照,早已哭红了双眼。
轻轻抿着唇,在机场大厅里,她最後一次钻进任延熙的怀抱。
「嗯,我等你。」他说。
深棕色的眼眸如一潭平静的湖水,毫无波澜,只有一双紧紧环抱着她的手泄露了心里的秘密。
在学期间,他毫不间断的写歌,并和现在的团员,也是当时的大学同学组成乐团。
当年的音乐圈并不好进,他们寄了很多Demo到各个唱片公司,然而得到的回覆总是让人失望,更多的公司甚至瞧不起他们只是学生乐团,连听都不想听就直接回绝。
「我听了你们的作品,很不错!约个时间见个面聊聊吧!」
收到回信的同时,他们是兴奋的。
可任延熙却在这之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孩子就麻烦你了。」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此时正对着眼前的人举杯。
「别这麽说,既然是海哥的儿子,我当然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照顾。」对面的人连忙举起杯子,笑得一脸狗腿。
任延熙站在包厢外,冷眼看待这一切。
父亲的游说在他眼里是如此讽刺。
就说吧!怎麽会有这麽好的事?
被那麽多间唱片公司拒绝,偏偏冒出个音乐圈的大佬说要栽培他们。
和团员们讨论过後,大家有志一同拒绝了大佬,然而,任延熙还是去赴约了。
他冷着脸看着眼前的大佬说得口沫横飞,连桌上的咖啡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一下说他的音乐天份是前所未见,一下又说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捧成世界级天团。
任延熙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打断他。
「你叫任又海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说完,他随手丢了几张钞票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想做的,是任延熙,而不是任又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