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纳数十人的餐厅瞬间寂静下来,苏杞弦依然戴着墨镜,因为失明的缘故让他有些缺乏表情,恰好掩饰他的紧张。他伸出双手放在琴键上,冰冷的熟悉触感令他安心,一对镶着蓝宝石的袖扣在反摺的白色袖口上闪烁,苏杞弦深深吸口气,按下琴键。
第一首他选择了艾尔加的《爱的礼赞》作为开场,温馨柔和又耳熟能详的曲调,令餐厅洋溢着愉悦放松的气氛。而且这首难度不高,刚好作为热身。
结束之後,右手两个跳跃六度的音开启了萧邦的第九号《夜曲》,苏杞弦按着琴键,慢慢放松下来,优美带有一丝忧郁的琴音回响在华丽宽敞的餐厅内,观众们也面露陶醉的表情。
弗莱迪站在舞台後方,默默注视苏杞弦的侧脸。在金黄色的灯光下,黑发青年每个动作都透出无限优雅,琴音悠扬,墨镜下的半张脸安详而放松,就像在触碰珍贵的宝物一样仔细专注。他脑中想起苏杞弦在家不修边幅的模样,即使受挫也不愿求助、只会躲在房间哭……不过最近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而舞台上的苏杞弦和平常判若两人,优雅中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势,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弗莱迪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他希望苏杞弦不要复出,永远和他两个人与世隔绝地躲在家里,只有他能看到这男人的可爱之处,能独占他的美好……
苏杞弦一曲弹罢收回手,底下寂静片刻,立即爆出如雷掌声。苏杞弦转向观众点头微笑,如今已完全放松,他又演奏了几首练习曲,包括前阵子让他挫折万分的《冬风》当作应景。最後他开始弹奏自己编写的圣诞组曲,将家喻户晓的圣诞歌如《WinterWonderland》、《ChristmasistheBestTimeoftheYear》、《JingleBells》等连结在一起,最後演奏了生日快乐歌,客人们一听见前奏,很有默契地一起为他唱起来,同时服务生将蛋糕推出来到舞台前方,音乐声结束,众人齐声鼓掌叫好。
「谢谢大家,」在欢乐的气氛中,苏杞弦扶着钢琴站起来,转向众人,「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年发生了很多事,对我个人来讲,算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他听见背後细微的铃铛声,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微笑,「但是正如一句中文谚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视力之後,我反而看到不少以前没注意到的东西,也得到很多,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快乐。」
弗莱迪听到他这麽说,胸口一紧,有种甜蜜又惆怅的心情。
「之後我会继续在音乐这条路上努力,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心,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谢谢。」
在掌声中,服务生端了一杯香槟走上来,苏杞弦准确接过,然後餐厅经理出声邀请大家共同举杯,祝贺苏杞弦生日快乐。
「乾杯──」
在杂乱的祝贺声中,苏杞弦忽然听到一声奇异的声响,破空而来。他头皮一麻,下意识往弗莱迪身上撞去,把他扑倒在舞台上。弗莱迪很快翻身,把苏杞弦护在自己身下,并躲到钢琴後方。
尖叫声四起。
「有枪!」
砰!砰砰!
「叫警察!」
又是一阵尖叫,苏杞弦感觉弗莱迪翻身把他扶起,在他耳边低语,「灯被射中了,你知道怎麽去厕所吗?带我去。」
苏杞弦手脚发软,但男人环在腰上的手臂温暖而强劲,为他带来勇气。四周一片漆黑,呼喊和脚步声杂乱,其中潜藏着敌人。苏杞弦靠着之前的训练走下舞台,迅速而准确地走到厕所,听见喧闹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微微松口气。
弗莱迪沉默而紧绷地跟在自己身边,苏杞弦以为他们要在厕所躲到警察过来,弗莱迪却把他塞进小隔间里,吩咐他锁上门,除非听到他的声音不然都不要开门。
「你、你要去哪里?」
苏杞弦的声音充满惊恐,手里被塞入一个东西,是他的铃铛。
「我马上回来,记得锁门。」弗莱迪迅速亲了下他的嘴唇,把苏杞弦的手放在门内侧的锁上,关上门,转身走向已经亮起紧急照明的餐厅,眼里充满和平时不同的冰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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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礼赞》是我很喜欢的曲子~
特别推荐马友友的大提琴版本,感觉非常温暖浑厚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