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麻痹感还残留在四肢,我缓缓睁眼,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啊……。」我眨了几下眼睛,吸了口气从床铺坐起,再用力的伸了伸懒腰。
在长时间精神紧绷且遭遇了雷击、多次狂奔、围观武将吵架、骑了一整晚马及众人瞩目的安处会议後我终於可以睡觉了。超时未眠後分泌多巴胺使精神亢奋的效果过後,就会以两倍的速度掉电,真的已经一点力量都不剩,要强制关机了。
在我的安处会议结束过後,武将们还有点别的事情要讨论,我就被先放走……应该说支开了。侍女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立刻要求要就寝,且几乎是床铺好的那一刹那,我的意识就直接飞掉了。
……还是好累,还有,睡得好痛苦。在现代,我一直是睡软式床垫的,一下子换成地上铺棉被实在有点不习惯,而且还挺热的。本能寺之变发生在六月二十一号,现在是隔天下午,也就是六月二十二号。老天爷啊!叫一个现代人在没有冷气电扇的古代夏日待上三个月,是否太残酷了一些?
本来我就因为自身缘故,比一般人还要更容易疲劳,也更不容易恢复体力。
「果然不是梦」我实在很不想说这种老套台词,太多太多的感觉都过於强烈、真实,到我无法忽视或假装的地步。
我站起身,把睡乱的和服整理一下,头发随手抓一抓,再把床铺收拾一下,然後…..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好、好无聊……能做什麽?
我在房间呆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当然,二十分钟只是我的感觉,在这根本没有时钟的地方,我连现在是几点了都不知道。
这种快要迷失时间感的感觉让我极度不安。
我打开手机,电又掉了一些,上面显示的电子时间也是不管用了吧。
「呵呵。」我无奈地笑了两声,自己已经不在现代的感觉越发深刻。
我轻轻沉思,门外男人的嗓音却将我的思绪喊了回来——
「君寻,你在房里对吧?我有话要对你说。」呃、是丰臣秀吉的声音……
「请进……。」隔着门都能感受到怀疑与敌意源源不绝的发散——但我总不能不让他进来吧。
丰臣秀吉拉开隔门,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开始环视房间,眼神一看就是在检查有没有什麽可疑的迹象。
失礼,超失礼的!那个眼神!我能理解你对我的怀疑,也觉得合理,但不代表我不会因此觉得不舒服。
「丰臣大人有什麽指教呢?」我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太不友善,但眉头还是微微皱了起来。
丰臣秀吉叹了一口气,用不友善的目光瞪向我:「我还是没有办法信任你,但你是那位大人中意的人,我也没办法了。」
「呃……嗯。」
「但是!」他猛地握住刀柄,让我心头一惊。他更加威胁狰狞的说:「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麽可疑的举动,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斩於刀下,你最好注意一点。我绝不允许有人意图对信长大人不利!」
我盯着他紧握着刀柄的手不敢离开视线,深怕他下一秒就失控砍了过来……好可怕……好可怕……发抖止不住。这个人,用口头解释根本不可能洗刷我在他心中的嫌疑,只能够点点头,顺从他的要求……
「……嗯……」因为紧张呼吸开始紊乱,我猛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松开刀柄,朝我走过来……他要做什麽!
丰臣秀吉的右手绕过我面前,我还是吓得盯着他不敢离开视线。
他顺着我的头发在我的後脑上轻轻抓了几下:「你刚刚睡醒吧?头发还是乱的,要好好整理才行。之後如果被信长大人传唤,可别是这副仪容不整的样子。」
说罢,他又到处整理了一番,然後貌似满意的说:「这样就行了。」
我还有点跟不上状况,这是……怎样?他刚刚是在帮我整理头发?亲自整理?对一个他怀疑是间谍的对象?蛤????
我对着丰臣秀吉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他只是走回门边:「在得出结论之前都会一直监视你,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来的,其他也没什麽了,先走了。」说完,他跨步离开,留下一脸蒙逼的我。
我,这三个月最好都待在这个房间足不出户会比较安全。无聊什麽的,能有保命重要吗!只要一个弄不好,我就要成为丰臣秀吉的刀下亡魂了!谁受得了!
我瘫坐在地上摀着自己的胸口,心还跳得很快,惊恐的情绪久久无法平静。就这麽待了好久,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又有另一个声音传来,是女声:「君寻大人,可以进来吗?」
「请进……」我用气音说道,觉得浑身无力。
「打扰了。」是昨天领我回房的侍女,记得是叫……
「千雪,怎麽了吗?」我抬头,问道。
千雪帮我把房里的灯点上烛火:「差不多到用膳的时间了,可以现在帮您拿过来吗?」
晚饭?啊……说起来,离上一餐大概也有三十几个小时了吧,因为发生太多事了都忘了这事。
我向千雪无力的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饿,你先吃吧。」
千雪微微一楞:「可是我听说公主昨天是跟着政宗大人他们连夜从京都赶回来的,回到安土後也没吃过任何东西……嗯,君寻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千雪……是个细心的人呢,也很认真的在为我着想,但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对未来的担忧、生存的恐惧……让我整个人都变得忧郁了起来。
「谢谢你,千雪,明天早餐我会再看看状况的。」我对千雪勉强挤出笑容让她别担心,其实我估计自己到了明天也会一样没食慾吧……
千雪听罢,看了看烛光下我的脸,马上跪下来扶住我的肩膀,有点着急:「可是,君寻大人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我去找医者来吧。」
我马上拉住她的衣角:「我、我真的没事,不然你给我拿点热水来就好了……」
「这样的话……不如我拿点晚餐的汤来吧。」千雪站起身,准备离去。
「嗯,麻烦了。」
千雪快速鞠了一个躬便急匆匆的拿汤去了。我瘫倒在地上,想着自己可真是没用,被人握刀唬个两下就吓成这样?人刀可还没拔出来呢……,不不不刚刚那个眼神,他是真有可能杀了我!不过那个整理头发又是怎样?
思绪好乱......
「明明在几个小时前才下定决心要撑过这三个月的……」不行,还是好累……好累……
意识逐渐远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微亮,我大概是在千雪去拿汤的这段时间又睡着了吧……可睡得真久。
起身,被铺从我身上滑落……是千雪帮我盖的吧。我环视了一下房间,还是一样,什麽都没变,烛火也早被千雪给吹熄了。
轻闭双眼,房内很安静,偌大的房间只有我气息,拉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的鸟鸣也显得格外清晰。
「君寻大人,您醒了吗?」千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醒了。什麽事?」我站起身,把门打开,一打开门却看到千雪跟丰臣秀吉一起站在门外。
「呃!丰、丰臣大人。」他怎麽又来了!?这次又想做什麽?
丰臣秀吉紧皱着眉头盯着我,口气严厉:「等等要召开军事会议,信长大人叫你一起去,吃过早饭後就到昨天的正厅,记得整理好仪表。」
丰臣秀吉很高,大约也有个一米八左右,站在我面前我根本是仰着头看他的,特别有种压迫感……这大概就是武将的气魄吧。
「知、知道了,我会赶快过去……」我一面回答他,一面心想:又要开会啊……会叫上我,那估计是要讨论本能寺之变的事吧。
秀吉说完便准备走掉,又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停下来,转过身问:「对了,饭也要好好吃。刚刚听千雪说你昨天什麽都没吃,几乎睡了一整天对吧?身体不舒服吗?」
听罢,我马上看向千雪,正好对上千雪担心的目光。
嗯,不可能,不会的,可以感受得到,千雪她不是丰臣秀吉派来监视我的棋子,真的就是在担心我而已……不过没想到连丰臣都会特地问起这件事。
千雪的担心让我心里有点愧咎,我转身对丰臣秀吉说:「没有,我没事。」
「那是吃不惯吗?我让人做些清淡的给你。」呃、没想到他还会继续问,这麽较真?这……也太奇怪了吧?
昨天因为害怕,一直没有试着与他连接过,但现在千雪也在旁边,还被叫去了等等的会议,应该……算是安全的吧?
我静下心,仰头盯着丰臣秀吉铜黄色的清澈眼眸——唔!这、这是......
虽然心有戒备,但是……
见我没回答还一直盯着他不放,秀吉微微皱眉,问道:「怎麽了吗?」
「啊?啊、没有,昨天只是有点累就先睡了,早饭会好好吃的。」
秀吉听了我的回答,轻轻叹了口气,吩咐千雪:「千雪,你现在就把她的早饭送来,用完後帮她把和服换好。」说完,这次便真的离开了。
「是。」
……虽然心有戒备,但没有加害之意,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的……担忧?
几分钟後,我对着千雪送来的丰盛和式早餐挥了挥筷子,想着刚刚与丰臣秀吉连接时感受到的情绪,想得入神。
这个人,或许没有想像中的危险也说不定?我不会对自己的共感能力有所怀疑,秀吉他确实在担心我的状况,他……
「……大人、君寻大人……」
千雪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啊?什麽?」
千雪忧虑地说:「果然还是吃不下吗?以防万一我还是去找……」
我赶忙打断她:「不、不用啦!我现在就吃!」然後夹了口饭塞进嘴里……发生了太多事了,因为共感的缘故我的适应力本来就比较差,还真的没什麽胃口,又因为饿太久了反而分泌升醣素不饿了……
在不饿没食慾的状态下还被逼吃东西……好、好想吐。可为了不让千雪担心,我忍住乾呕和想翻白眼的冲动,艰难地又喝了口味增汤,然後……全部吐了出来。
「(恶)咳!咳!咳!咳咳咳!咳!……」
「君、君寻大人啊!!」千雪吓得不轻,马上上前拍打我的背部怕我噎着了。
好、好丢脸……现在回想起来,我平常的生活作息好像也挺糟糕的,除了工作时间以外,常是坐在棋盘前就忘了时间,等真的饿了才去随便找点吃的……真的不习惯在不饿的状态下进食。
还有点想吐,我又乾呕了一下,捂着嘴告诉千雪:「抱、抱歉,千雪,给我条抹布我会自己收拾的……」怎麽好意思让人收拾自己的呕吐物呢。
「君寻大人……不是这个问题啊,重点是您的身体!」我第一次听千雪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话。千雪……好像大姊姊呢。
「现在人的身体强壮的很呢……不会吐个两下就死掉啦……」我虚脱地跟千雪说。
「啊?现、现代?」千雪不解,问道。
呃、不好。
「总、总之没什麽啦!」我尽可能假装没事,叉开话题:「我先收拾完这些东西,之後就请你帮我盥洗更衣吧,免得让那些大人们久等了。」
「可是……」
一番推辞後,千雪总算答应让我收拾自己制造的残局,把抹布交给了我。随後被带去漱口洗脸,整个人就清爽多了。
千雪让我先在房内等一会儿,没多久就抱着一件新的和服走了进来,单从花纹上看就知道比之前在本能寺给我的那件还要高级得多——毕竟那时是临时准备的嘛,可能这种程度的衣物对於战国时代的贵族女性来说才是常态。
「这和服质感很好……真的可以给我吗?」我问正熟练的在後面帮我系上腰带千雪。
千雪在身後轻快但干劲很足地说:「这是当然的,君寻大人可是织田家相关的重要公主,必须穿着符合相应身分的服饰才行。而且除却昨天比较紧急的情况,今天是君寻大人到安土後第一次见信长大人,要打扮得慎重点才行!」
「……今天只是个军事会议而已吧,重点又不在我身上。」而且我就只是个普通人啊,这种身分跟贵重物实在受不起。
千雪又问:「可是君寻大人,您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而且还有恶心的状况……。」
「这、这就别提了,太丢脸了……。我真的没事啦!」我有种想找个洞钻进去的感觉,多大的人了还在人前呕吐——嗯......哥哥除外。
「这样就行了!公主大人,请您转过来让我看一下。」绑了好久,千雪总算是帮我把复杂到我永远没办法独立绑好的和服绑带系好,再帮我在髻上又加了一些发饰——以前的贵族女性连穿衣都这麽麻烦的吗?我上一次做这种程度的正式打扮已经是两年前升七段的授证典礼时的事了吧?
我配合的转过身,千雪退了两步看了看整体,捂住嘴,很兴奋的说:「好可爱!非常适合你喔!公主大人!好可爱啊!」
可、可爱……听千雪这语气,还有从她挑选的衣饰风格来看,该不会她也……。
「那个、千雪,我其实……」我得确认一下,千雪她看上去跟我年龄应该是差不了多少才对。
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正在逐渐僵硬,那个气质稳重的千雪好像给我换装换上瘾了似的,又走向饰品盒:「嗯……果然,应该把浅色重樱的簪子换成更粉嫩一点的,君寻大人请稍等一下——」
我赶快打断她:「没关系没关系!千雪,我戴这个就行了,别再换了!」你是玩纸娃娃系统玩到入魔的小女生吗!
「啊、不好意思。」千雪端正了一下神色:「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就……君寻大人,请原谅千雪的失礼。」
「没有!我没有生气啦!只是不太喜欢花太多时间在打扮上而已。」我赶忙说:「会迟到的。」
千雪愣了愣,说:「那还真是……也是,君寻大人可能还没到……」
「先说一下,我下个月就满二十岁了喔。」好耶!终於说出来了!
「咦!」千雪明显是愣住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也是……以古代的标准来看,我这样也算是超级大剩女了,换作别的女孩可能早就嫁人甚至当妈了吧。
啊,这麽来说千雪也可能……。
「你也愣得太久了吧,千雪。」我在千雪眼前挥了挥手。
千雪回过神:「啊、不好意思!君寻大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呢。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呃……我是说,能帮君寻大人换衣我很开心。」
「没什麽啦……只是有种多了个姊姊的感觉。」我对千雪说。
「我也好想要君寻大人这样的妹妹!」千雪大声的说:「因为家里只有兄弟,所以一直很想要个姊妹!」
是想帮她换装吗……。是说千雪,这麽开心啊。总觉得被开朗的千雪感染,一直以来阴沉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
「千雪年纪看上去跟我差不了多少,直接叫我君寻没关系喔。」我是很想跟千雪做朋友的,但话才说出口,马上就後悔了——在以前尊卑关系这麽重的社会,好像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这可不行!君寻大人是身分尊贵的人!」千雪说。嗯,果然,被严词拒绝了呢……。
「啊、还有,关於时间的问题,我想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喔。」千雪顿了顿:「毕竟是那个秀吉大人,肯定是已经把梳化的时间给算进去了。」
「是这样吗?」我还是挺担心的,毕竟刚刚更衣就已经花上不少时间了。
「没问题的!现在出发应该差不多刚好!时间很充裕的!」千雪笃定的说。
「唔、好,那我就去罗!」我迈开步伐,差点被和服给绊倒,还好千雪及时扶住了我。
「啊、君寻大人!请小心!」
其实我昨天就想说了,穿和服真的超级不方便,步伐完全被限制住了!穿不惯的话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当然,我平常步伐也不大,但穿着和服真的很拘束……
「我扶您过去吧。」千雪说。
「没关系的,反正时间还好的话,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了。千雪应该还有别的工作吧,我没问题的。」我对千雪说,她也挺累了,实在不想再增加她的负担。
「嗯......这样的话,我帮公主收拾一下房内吧。」啊、也是,刚刚为了装扮,房间里散落着各种饰品。
「嗯,拜托了,那我先走了。」
为了不跌个狗吃屎,我努力地注意着自己的步伐走着,缓缓的向昨天的大厅移动。
千雪开始执行方才拿到的任务——收拾君寻的房间,收了一阵子,房外响起了丰臣秀吉的声音:「君寻,你准备好了吗?时间差不了我来带你过去。」
「秀吉大人?」千雪拉开房门:「公主大人的话刚刚已经过去了喔。」
「她已经走了?」秀吉听千雪这麽说,想了想,问:「她的状况怎麽样?」
其实听到千雪说君寻的胃口很差还昏睡了很久後,秀吉一直很担心,那个看上去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乾乾扁扁的,一看就一副徘徊在健康边缘的模样,感觉随便生个病就会挂掉似的。
「呃……」千雪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就直说吧,没事的。」秀吉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千雪说。
「……我明白了。」千雪决定把君寻早上恶心的状况会报给秀吉:「公主她早上……」
好、好热!!穿和服超级热的!虽然是夏天的布料,但夏天本来就很热了啊!怎麽感觉正厅比想像中还要更远……
「啊……总算到了。」我记得就是那间了,大该还有个十米左右的距离吧。挣扎了半天终於走到了。
其实也没有那麽艰难,只是跟平常的裤装相比实在会多花不少时间跟精力走路。
「嗯!!」哇!!要跌到了!不会吧!!
在我以为自己要跌倒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把我扶住了。
「唉……你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秀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算了……。」
听到是秀吉的声音,我马上站好低头:「丰、丰臣大人。」
「你小心点。」说完,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但是感觉得出他有注意别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怎麽感觉他的态度柔和了很多?我抬起头,看向他,发现他在对我微笑,神情非常温柔。
这是怎麽回事???简直一头雾水???还有,他是不是很喜欢摸别人的头?
「走吧,小心别又摔跤了。」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背,配合我的步伐慢慢走着。
「……。」我走着,满脑子黑人问号。
这态度转变是怎麽回事?还有,是什麽造成这样的转变的?完全没有头绪啊!难不成有什麽阴谋???
我脑中突然闪过今天早上从秀吉身上感受到的一丝担忧——难道他真的……?
秀吉拉开正厅大门,除了信长大人以外的武将们全都到齐了。左侧依序是是明智光秀、石田三成,右侧是则是伊达政宗、德川家康。
「喔,终於来了啊!来坐这边吧,君寻。」伊达政宗见我俩来了,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过去。
不、不是很想坐这种危险人物旁边……。啊!!可是也不好直接拒绝吧,太伤人自尊了,况且对方还是个武将。
我点点头,走到伊达政宗旁边的垫子坐下,秀吉则坐到了左侧明智光秀旁边最靠近主座的位置。
「和服非常适合您喔,君寻大人。」斜前方的三成对我露出天使笑容。不过,求不要关注我好吗!你们聊!我只想安静的当个隐形人!
「确实是不错。」伊达政宗打量了一下,也说。
「谢谢……。」
「哼,无聊。」德川家康听了轻哼一声,扭过头:「参加军事会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做什麽……」
「……。(冤啊!这也非我本意啊!)」我用眼神表示,但没出声反驳。
明智光秀轻笑:「这估计是千雪的主意吧?听信长大人说他把城里最会装扮的侍女调去给君寻做贴身侍女了。」
这算是帮我解围了吗?算了,其实没差啦……被怎麽想都好,没怀疑我是敌人就行。
丰臣秀吉听到这话,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说到千雪,君寻。」
「呃、是。」突然被人这样叫,我马上正襟危坐。
秀吉紧盯着我:「早餐,有好好吃过了吗?」
我听了当场愣住了两秒,冷、冷静,他不知道刚才的事才对。我偷偷深了个呼吸:「吃过了,多谢款待。」
没想到秀吉还是死盯着我,又问了一遍:「真的吃了?」
嗯!?他在怀疑我?这种事情有什麽好怀疑的?难不成他放了毒,看我没被毒死所以在质问?不对,不至於有感受到那样的恶意……
「呃、吃、吃过了(两口左右)……」哇!惨了!我在结巴什麽啦!
「……。」
「……。」
还是那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约过了五秒後,德川家康扶额叹气、伊达政宗开始发出大笑、明智秀也随之开始掩嘴偷笑,秀吉还是那样死盯着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唉……」
好啦!我知道很好笑!我就是不擅长在人的逼问下撒谎!怎麽样!
……不行,太丢脸了,刚刚的结巴完全露馅了。早知道就别说话,点头不就好了吗!
这时,明智光秀突然笑了一声,说:「呵,你是不是在想刚刚乾脆点头回答,就不会因为口吃而被发现了?」
噫!这人是能读心吗!?
伊达政宗边忍笑边说:「不只是口吃,眼神也飘移得太明显了吧哈哈哈,是有多不会说谎哈哈哈哈——」
呃、我有吗!是说……你也笑太久了吧!
「那个,请问是怎麽了吗?」三成好像还没搞明白状况,问道。
「没有,你不用知道也没关系。」德川家康冷淡的对三成说。
石田这个人,其实超级迟钝的对吧……还有,德川同学,你是懒得解释对吧。
「秀吉,这样笨拙的小孩,你觉得她有可能当得成间谍吗?」
秀吉扶额,叹了一口气:「我想也是……她刚刚在来正厅的路上还差点在走廊跌倒,要不是我扶了一把……」
哇!过分!干嘛说出来啊啊啊啊啊!!
「呃、这个,我……」好丢脸!谁来杀了我!
「真的假的啊?」
「真是,你是三成吗?连路都不会走……就算是小孩也还不至於吧。」
「君寻大人,请您务必要小心。」
秀吉又接着说:「刚刚听千雪说,你才刚吃了几口早饭後就全吐出来,昨天又几乎昏睡了一整天。」
千雪啊!!你竟然出卖我!!
听到秀吉的话,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包含德川家康全部一齐看向我。
哇!不要啊!不要这样看我!
「呃、这个,我只是……。」
「确实,脸色看起来很差啊。」明智光秀说。
秀吉继续盯着我:「你从昨天晚上、不对,从本能寺那晚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低头,简短的回答。
「怎麽?是吃不惯安土的口味吗?」伊达政宗问。
「呃、不是的,只是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
「那昨天的晚饭呢?」秀吉紧接着追问。
「之前说过,那是因为太累了就先睡下了。」我马上回答。
「嗯……是吗。」秀吉说。
「嗯。」我答,求你别再怀疑了!
这时,我的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德川家康很认真的在盯着我的脸。
嗯?怎麽了吗?那个冷淡的德川家康为什麽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是沾了什麽吗?不对、不可能,那早就被人发现嘲笑了……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正厅的拉门被充满气势的拉开了,信长大人肩上披着外褂,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