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的照射下,未乾的小水洼反射着光芒,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终於在星期六放晴。蓝无乐靠着灰蓝色的CorollaAltis,身上穿着出门前苦恼许久才决定的白短袖配牛仔外套,合身的黑色长裤下穿着Nike的黑白运动鞋。一手提着蛋糕的纸盒,握着手机的另一手频频点开萤幕确认时间。离玩具店的开店时间只剩十分钟,但却丝毫不见老板的身影。车里还摆着另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所有小熊大军,原本只想带蓝色小熊,後来乾脆把其他小熊一起打包,希望能带给老板更大的惊喜。
当深蓝色的头发出现在视线的角落时,丹凤眼马上捕捉到这个礼拜一直想见的身影。老板仍是一身吊带裤,不过今天是浅蓝色的布料,上面还印有几朵蓬松的白云。一边的肩带仍然没有固定在肩上,口袋里装着一只戴着贝雷帽的小熊。老板哼着歌,雀跃的脚步不时轻轻跳耀,甚至还在途中旋转了一圈,似乎很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之中。大眼不时因为微笑而眯起,笑容片刻不离,他就如高挂在天的太阳,本身就会散发温暖光芒。
看着在开店前一刻才姗姗来迟的老板,蓝无乐不禁也跟着扬起微笑。老板就像快乐的集合体,无时无刻都享受着喜悦。回想自己初次见面的态度,就深深感到後悔。他很想痛骂当时的自己,为什麽会去质疑想将快乐带给大家的纯粹心灵。和老板相比,自己完全就是个被受污染的大人。
见对方没有发现他,蓝无乐急忙打开车门拿了装有小熊大军的纸袋,锁上车门匆匆赶上。风铃声响起,眼前的人看到他并不感到意外:「欢迎光临,带点心来了吗?」看他提起蛋糕的纸盒後,马上扬起得意的微笑,小脸上似乎写了大大的「我就说吧,快夸我」。
「是我输了,愿赌服输。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麽,随便挑了几个,希望有你喜欢吃的。」蓝无乐故作潇洒说道。但其实他昨晚在蛋糕店里待了整整一个小时,不只为了选出最好吃的蛋糕,还费尽了心思去揣测老板的喜好。
「没跟你说过吗?只要是甜食我什麽都爱。」
听到回答後他终於放心,没有对昨晚耗费的时间感到可惜,而是对带来的蛋糕都能得到老板的喜爱感到庆幸。
「除了蛋糕,我还带了别的给你,算是当作谢礼和赔罪。」
「喔?怎麽这麽好?赔罪我懂,谢礼是?」尾音上扬,明明是问句,但眼里的狡黠不减。他知道老板只是假装不懂,就像最初一样总是能看透他。
「因为微笑扭蛋,让我久违的感到开心。」
「我就说吧!而且你可是转到我画的笑脸,怎麽可能不开心。」
「还没问该怎麽称呼,我叫蓝无乐。」
「杨一笑,一二三的一,哈哈大笑的笑,叫我一笑或羊都可以。不过如果要叫我羊的话,记住是绵羊的羊,不是山羊的羊。」
杨一笑说完後,像是被自己逗乐似的笑出声,不是自我介绍所说的哈哈大笑,而是露齿窃笑。
羊?还特别强调是绵羊的羊?
「山羊不好吗?」
「因为山羊有胡子,我不喜欢胡子。」
又是一个预想不到、让他感到啼笑皆非的答案。
「那叫你羊可以吗?绵羊的羊。」
「可以,那你就是......阿乐,快乐的乐。」
蓝无乐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里有任何快乐成分所在。无乐,就像一个诅咒,代表着永远都没有快乐,但这个诅咒却在此刻轻易被破解。
他还在回味刚才的话语时,杨一笑已经在动手整理摆满小人偶的柜台。每一个小人偶都面带微笑,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还能看到厨师、魔法师、公主等角色。上次的乐高城堡已经加入有着火车的小镇里,另外又多了一辆也是由乐高做的马车。虽然他很怀疑这家店到底有没有客人,但他注意到架上的蓝眼洋娃娃已经消失,打斗中的咸蛋超人人偶也少了几只。
「还愣在那里干嘛?赶快来吃蛋糕吧!」
「可是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吗?」
「没关系,反正现在没有客人,而且我还没吃早餐,好饿。」
看到杨一笑吃力的抱着大熊娃娃,他连忙把蛋糕和纸袋放在柜台,帮忙一起把大熊娃娃搬到旁边的矮柜上。大熊娃娃十分沉重,但他在意的不是那份重量,而是不小心触碰到的手指。指尖与指尖微微交叠,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移开,直到大熊娃娃平安降落才有些不舍的分离。杨一笑拿起摆在一旁的除尘掸在椅子上挥了挥,转头对他说:「请坐。」自动自发的拿过蛋糕盒。
眼看对方的注意力就要完全被蛋糕吸引走,蓝无乐从纸袋里拿出扭蛋,递到正喜滋滋准备打开蛋糕盒的大男孩面前。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扭蛋,杨一笑立刻停下开蛋糕的手,抬头看他。
「你去转的?」话语中充满惊讶。
「嗯,送你。」
「你也了解到扭蛋的魅力了吗?」
杨一笑接过扭蛋,对他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後熟练转开。惊讶、诧异、高兴,这个大男孩心中的情绪总是如此老实表现在脸上,精彩的让蓝无乐舍不得眨眼。杨一笑双眼发亮的看着手里的蓝色小熊,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好可爱,一样的颜色!」不只指着头发,还特别捏起耳朵旁那撮和小熊一样颜色的浅蓝挑染。
「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你,觉得和你很像。」
在杨一笑还陶醉於手里的蓝色小熊时,他乘胜追击,将手里的纸袋递出。杨一笑没有接过,先是探头看进纸袋,双眼再度散发比刚才更耀眼的光芒。目光在纸袋和他之间来回,疑惑与惊喜的情绪各半。
「怎麽这麽多?」杨一笑接过纸袋抱在怀里,将里面的小熊一只只拿出,手上的蓝色小熊几乎快要被其他双胞胎兄弟姊妹淹没。
「因为一直转不到蓝色的。」他老实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杨一笑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笑声悦耳清澈,有如挂在门上的风铃。让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每天都听到这爽朗的笑声,霸占白里透红脸颊上那可爱的酒窝。
「抱歉抱歉,收到这麽多礼物还笑你,原来你还有这麽可爱的一面。」
「喜欢吗?」
虽然从表情就已经知道,但他想听杨一笑亲口说出。
「喜欢喔!很喜欢。」
不参杂任何客套礼节的回答,让他产生另一种错觉。好像指的不是蓝色小熊与小熊大军,而是倒映在那双眼眸中的自己。
结果因为杨一笑沉迷於排列小熊,还拿出手机帮它们拍了好几张沙龙照,蛋糕盒被冷落了许久,才在小熊大军整齐划一排好後被打开。不用说,蓝色小熊威风的站在最前头,像个带领大军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