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鳞之王咬牙切齿，牠真想把眼前这小子咬成碎片！偏偏人家是救命恩人，牠不是无耻之徒，绝不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煮熟的鸭子飞了，赤珂剑也不拿了，牠赚到了什麽？好吧，自己一条命和余下的同族。
水鳞之王叹了一声，道：「罢了！本王应允之事自会做到，既然碎玉已无功用，你自个儿留着！毕竟那是你同族遗物。」
牠一说，水鳞兽们纷纷祭出敬仰目光──这才是牠们至高无上的王会说的话！
云尘寰眉眼带笑，「那就多谢水鳞王了！放心，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改日要是寻获其他碎玉定会给你，绝无二话！」
闻言，水鳞之王眸色一亮，语气不免欣喜：「当真？」
他点点头，又是淡淡一笑，带有点算计，「我还有别的事想谈谈。」
水鳞之王豪迈说道：「你说，本王听听。」
云尘寰的目光霎时透出坚定之情，正色道：「我认识一位神医，有幸得他部分真传，倘若鳞王想尽早恢复实力，不妨跟我走一趟去寻找药材，灵药若能制成，对你必大有助益，甚至修为更胜以往！当然，不论鳞王伤势恢复与否，玲珑玉都是会给你的东西。」
前提是有幸遇到碎玉，他又拿到手才行，这也不算食言。
水鳞之王眯起眼睛，语调忽然变得低沉：「你是要本王与你一同离开这里？」
「正是！」他扫了几眼江面的水鳞兽，再次提起水鳞王的痛处：「眼下还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你这一脉就剩这些同族，复兴也需要一些时日。鳞王为了保命隐忍许久，多一段短短的日子恢复实力，再行报仇──对鳞王来说，我想是个值得的买卖！」
水鳞之王沉思半晌，才问：「你小子要让本王等多久？本王可没那个耐性！」
云尘寰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年？你让本王跟着你这小子一年！」这不明摆着整人？
「比起被关在水牢中的时间，鳞王不觉得很划算吗？」
水鳞之王听见这个比例就胸闷了。云尘寰说的这笔交易感觉有答应有赚，可是又有一种被坑的郁闷感。
「唉唷，我又不会叫你提水帮我洗脚还是煮饭之类的，我还不想被你一尾拍死。」说到最後，他开始放软话了，变相恭维人家一下。
水鳞之王思来想去，如今回到领地，将同族暂时托予其他鳞脉应当不是问题，而且牠的确需要一个能快速恢复的仙丹妙药，否则靠着自我修炼养伤，真要回到往昔──不泡个三五年深潭绝不可能。
一年，确实短上许多。
牠的语气略感无奈：「本王就再信你一回！」
云尘寰立刻露出开心一笑。此时，有一只手扯了他的衣袖一下，他侧目望过去，不解问：「干嘛？」
「多一个人，很吵，我不喜欢。」
沈律言带有天真的神色让云尘寰一时没习惯过来，他後知後觉意识到现在的沈律言不太正常，才低声回话：「多一个强手好办事，况且鳞王有那个魄力可以驱使很多凶兽，这好处不用白不用，你管他吵不吵？人家又没得罪你，还把你从水里捞出来，你干嘛讨厌牠？」
有人扁了扁嘴。
云尘寰内心受到冲击，逼自己不去看太违反常理的表情。同时说服自己──为了报仇，这些都是必须的。他不打算告诉沈律言，自己已经决定好了这一世的真正归处。
等到那时候，他希望自己的身边没有这个人。
有些场面，他还是不希望这个人看见的。
云尘寰思索之际，耳边又传来那抹好听的嗓音：「我，不够好？」
「不，你特别好。」
云尘寰把目光放在这张带着疑惑的面孔上，反正就当作对着一个小孩子嘛，也不用太在意本人究竟是否听懂他的话：「你太好了，你彷佛能看见世间人的难处，然後去帮助他们，所以人人喜欢你、崇拜你、敬仰你。」
云尘寰苦笑──这个人好虽好，却唯独看不见他的难处，所以才让人特别难受。
沈律言微微偏头，好似没听懂。而云尘寰别开头，没再多说什麽。
＊＊＊
打定主意，鳞王让他们一行人在岸边等候，自己则带领同族往牠们的栖地深处而去。
水鳞兽本就讨厌人，即便云尘寰於牠们有恩，也仅限於个人之恩。避免徒增变数，鳞王允诺在深夜之时会回来寻找他们，这段时间顺道让云尘寰等人好好休憩。
等水鳞兽群远去，沈律言就被尘宵拉到旁边去，云尘寰正感奇怪，乍见尘宵压着沈律言运气疗伤，他才知道原来沈律言受伤了。谁叫那张脸老是波澜不惊的淡然，要不就是露出三岁小孩的痴傻笑容吓死旁人，害他压根没注意对方是否受伤了。
沈律言暂时不会来烦他，趁这时候，云尘寰决定先去搞定另一个麻烦人物。他迈步走近云乐瑶，浅浅一笑，「难为瑶宗主了，这一闹，云丛天派跟九江派的关系可能生变，不知道瑶宗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云乐瑶抱着赤珂剑，低垂美眸扬起，「你竟是九尾狐？」
云尘寰一顿，搔了搔头，方才他跟鳞王的对话并非密谈，自然全给她听了去。
对修道之人来说，九尾狐族是一团富含传奇色彩的迷雾，不能否定其存在，毕竟世间真有玲珑玉出土，抢夺之声没少过。但见过九尾狐之人少之又少，只有赤壁派中的星云阁才有藏书记载，其他便是靠着口语流传，道听涂说了。
正因如此，许多人会把狐妖和九尾狐族搞混，遇上修为高深的狐妖还以为遇上九尾狐族。
殊不知，这可是云泥之别。
两者光是在仙兽群中的号召力就有着天差地远的距离，更别说狐妖连个玲珑玉的渣都弄不出来。
今日听闻，不怪乎云乐瑶有此疑问。她以为九尾狐强悍无比，但眼前的少年……除了外貌得天出众，整体气息就是普通凡人，没什麽威胁性。
「唉，一言难尽，我只能说我跟九尾狐族确实有点关系，而且，你看我这个气息哪里生得出什麽玲珑玉？」
云乐瑶柳眉微蹙，她对玲珑玉并无特别念想。自修道以来，她凡事靠自身苦修，从未打算利用奇物一步登天。
「抱歉，你对九尾狐没兴趣，不难保你周遭的师父啊、师兄弟姊妹没兴趣。你要是为了他们逮了我，我可逃不过。」
一双动人深眸毫不羞涩，直勾勾盯着他，她抿了抿粉唇，问：「你方才说──你把碎片中的力量融入体内，当真？」奇怪的是，她未感觉云尘寰有任何气息增长或是不稳的异状。
按理来说，吸收了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消化调息是必然的，无法光靠睡了一觉就能完全吸收。就算是在龟息状态调养，也绝不只花单单一日，尤其是玲珑碎玉这种蕴含异常强大力量的宝贝。
云尘寰笑了笑，对她没有隐瞒：「老实跟你说，碎玉里有九尾狐族的残魂压住了碎玉的力量，我并未炼化吸收。以我现在的能力控制不了它，还是别勉强，否则玩火自焚，得不偿失。」
闻言，云乐瑶不免错愕了一下。她转瞬想起可怜的水鳞王──原来牠被坑的不只当免费跟班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