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天悄悄瞥了两人,见他们不敢上前表示,只得暗自叹气,然後迈步上前,「几位重君,魔物已伏,应当如何处置?」
沈肆瑶微微点头,「幸好只是修为不深的地缚怨气所聚成之魔,靠你们三人勉强可镇,不过方才我看宅院中插有令旗,却被折断……是何人所为?」
闻言,沈少天三人心惊──他猛然抬头,心想肆重君不愧是火眼金睛!不只看见了令旗,还马上猜出这绝对不是他们的杰作……也是,他们就算不用令旗,也没胆子折断师兄们赐予的东西。
「召魔的确并非弟子们发现,起初我们以为只是一般妖物,正想用缚妖阵降服,却有位高人指示这是召魔……」
他尚未说完,沈亚弓眯起眼睛,率先走出亭,逼问道:「什麽高人?」
沈少天稳住心神,恭敬回应:「弟子并不知是哪位高人,是有人代为传达的,此人……」沈少天下意识往旁边一瞧──赫然发现,人怎麽不见了?
「啊──在那里!」
沈少光和沈少风齐声一喊,云尘寰赫然发现自己露在外的一截衣角,想假死一百遍的心都有了!他忍不住扶额懊悔,却也只剩懊悔。
「公子──快出来吧!重君们要见你呢!」
听见那两个不长眼睛、不知会害死人的青涩少年大喊,云尘寰差点没想掐死他们!
这下不出去不行,云尘寰只得装作伏首膜拜的样子,低着头缓缓爬出去,戒慎恐惧的样子像极了一般普通老百姓的反应。
云尘寰边爬,边在心里痛批──老子对着你们这些家伙膜拜纯粹是为了生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老子不是敛财之徒,不需要这些臭黄金!
他搓了搓手,持续低头求饶,「小、小的只是受了高人指点,那位高人也说要是小的不照做,便要杀了小人──!小人实在是害怕,望诸位仙人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生路……!」
他说得声泪俱下,眼角还真给挤出泪滴来了。不过这不是恐惧害怕的泪水,是心酸的苦水。
「你,抬起头来。」
云尘寰暗暗咬了唇,心想横竖还是躲不过,只能庆幸他的样子这些人不认得,但也不清楚沈律言会不会讨厌他讨厌到留下一幅肖像画之类让後辈每天对着吐口水。
啊,沈家门规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没品的事情,那是他会干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云尘寰一抬起头──乍见七把光剑对着自己,他猛然一惊,往後跌坐在地。
这一惊半真半假,真於他不知道这些人居然会这麽直接,假的是他清楚──这些人在试探他。
老子死过的次数可是比你们这些人加起来还要多!想吓唬我?等你们也都死过一次再说!
「小、小人是犯了什麽过失,要几、几位仙人这、这样……小人是冤枉的啊!」
云尘寰牙关打颤,害怕惊惧的样子让沈少天三人立刻就信了,他们极度不解七人这样做的理由,同时对於七位重君在心中深植的威仪形象有了些许动摇。不过他们只是小小门徒,并不敢多言。
「云尘寰──你还装!」
沈亚弓的炙热法器──虹光剑最为逼近云尘寰,此剑经灵气催动便能产生细碎火光,在沈亚弓操纵之下,造出冲天烈焰也不是问题,这惊人热度让云尘寰不自觉往後缩了缩,惊恐面色透出茫然:「这位仙人,您、您是不是搞错了?小人并非此名,我也只是崇尚赤壁派名声才到此处来游历,长长见识……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高人──竟要遭此无妄之灾?」
沈少天此时忍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轻易就能打晕他的诸多惊世法器,挡在云尘寰身前,单膝跪下请命,「七位重君──若非这位公子冒着生命危险进来通报,弟子等一时不察,极可能酿成大祸,弟子心想……他应当不是恶人才是!重君们会不会认错了?」
话一出口,他有些懊恼自己是否过於心直口快。七位重君的历练和修为比起自己──该有多深厚?认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可是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之无辜样子,又不觉得是装模作样……
但若万、万一真是认错了……误伤无辜,该如何是好?
沈肆瑶轻轻拉住了沈亚弓,沉声询问:「少天,你可知我们说的是何人?」
「是、是月落教的教主,但弟子听闻他已身殉在崑仑塔,魂飞魄散了……」
这是事实,即便有人能用邪术附体重生,但当初那个魔头是被关在崑仑塔中──那里只进不出、只死不生!即便是魂魄,也没有逃出的可能。
「少天,你们资历尚浅,还不知道云尘寰的可怕之处──」沈肆瑶边说,在诸剑中位列中央的黄色长剑发出刺眼亮光直指向云尘寰──
法器轩辕剑带出的俐落锋芒及震慑气势对如今的云尘寰来说有如滚滚洪流,他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盯着剑尖距离自己的心口不到三寸,霎时忘了呼吸。接着,蓦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见云尘寰晕得这样乾脆,轩辕剑陡然停住,一个旋转回到了沈肆瑶身边。
「难道……真不是他?」
晕倒在地上的少年毫无半点魔气,连灵气也没有。况且这抵不住威压就昏倒的孱弱样──简直与凡人无异。
七人互相对望,眉头不禁蹙起。
「少天,带着此人,随我们返回赤壁,待他醒来──再问话。」沈肆瑶边说,几道咒缚綑住了昏去的人算是做点预防措施,以免晕倒是假,逃脱是真。
沈少天的肩头蓦然垂下,方才他为了自己的大胆绷紧了精神,眼下如获大赦,立即鞠躬,「是,谨遵肆重君之令。」
见着七位重君旋身御起法器转瞬离开陈府,三人面面相觑。接着沈少天背起了昏迷的人,然後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沈少光及沈少风一同离去。
陈府中的数人只得远望接二连三离去的背影,然後说服自己今日只是做了一场惊魂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