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寰其实和这七位都打过照面,他们全是沈家的血亲,但并非同辈分,时至今日──这七位堪称沈家最有天赋异禀的奇才聚在一起便有了「九首重君」这个称呼。
不,正确来说是九位才对。
其中一位不知道发什麽疯跑去参加魔教,然後另一个不见踪影。
这两个人就是「首重君」沈律行和「九重君」沈律言,两人在九人之中的辈分最高,特别在於沈律行是由沈律言的父亲收养,亦是九人之中唯一没有沈家血脉的特殊存在。
辈分最高的沈律言和沈律行是由他们的师父沈岳红,亦是当初的赤壁派当家赋予封号,至於其他七人的称号多少和自己的名字有关,他们七人的名字内均有同字或是同音异字,恰好从「亚」凑到「八」,堪称一种数字诅咒。
此时七道光彩互相辉映,逐渐逼近地面,犹如天边一道彩虹拉延而下,甚是美丽奇景。可是随着他们越靠近,云尘寰越想拔腿逃跑!该死的是一旦出现会移动的生物,八成就是第一个箭靶!
三名少年见救星赶到,却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哪位师叔师伯来都好,偏偏来的是他们最意想不到的人!虽然同在赤壁山上,却不是时时都能见到七位重君一同出现,一次能看见两位就要睁大眼睛了!现在是七个、七个!
他们互相对视,内心叫苦。他们是犯了什麽大错──需要劳动七位重君用光速杀下山来教训他们?
越想,三人冷汗冒得越凶。比起方才险些被黑气侵蚀的危险,对七位重君的诡异行径之臆测眨眼就把衣领沾湿了。
「肆重君」沈肆遥率先跃下锋黄长剑,白皙面容带着庄严之色,充满威仪。他微眯起一双眼,凛然发话:「少天──区区一个召魔,怎就如此狼狈?」
沈少天仍在发动阵法,没有办法行礼,语气显得有些慌张:「肆、肆重君──我们本以为是一个小妖,谁知道竟是有人召魔!」
「三重君」沈三月瞥了一眼光阵内的黑气,性情一向温和的他出声缓颊:「他们从未出山,历练不深,未能第一时间察觉也是合理。」
见对话迟迟不切入重点,「亚重君」沈亚弓耐不住性子,沉声低喝:「不管是妖是魔──那个混帐在哪里!」
「混帐?」
众人一同面露诧异,哪里有什麽混帐?只有一堆无辜老百姓。其中还有一个凡人会召魔!不过直接这样骂人好吗?会不会有失沈家风范?
沈亚弓抽了抽眼角,像是想起某个肮脏之物,充满不齿之色,「云尘寰──那个混帐!」凡是扯到有关「云尘寰」的事情──他向来无法淡定。
这一大吼,整个陈府都听见了。而被点到名的云尘寰──想装死的心都有了!
不管这七个家伙是怎麽发现他的──眼下想办法开溜才是正道!幸好他现在跟凡人没什麽差,假装陈府中人应该不会被发现。九人中除了沈律言和沈律行之外,这七个人都没见过第一世的他,肯定认不出来……阿弥陀佛!
「欸,小肆,那颗破球现在如何?」
沈肆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虽不喜对方这样喊自己,但沈亚弓比他大了一个辈分,沈家的辈分关系明确。基於礼数,他还得喊对方一声「师兄」。
「亚弓师兄,并无特别大的动静。」
「拿出来看看。」
沈亚弓一说,沈肆遥伸出左手拉起一尘未染的纯白衣袖,一只白皙手臂缠绕着画有密密麻麻红色印咒的黄符。越是靠近掌心,缠绕越是密集。沈肆遥的掌心明显有个约两寸宽的圆形凸起之物,但东西被咒符包覆住,根本看不见本体。
比较起方才它在沈家藏宝阁中疯狂暴动的样子,现在简直安分守己到不行。这反差之大足以让人生出想一击捶碎它的冲动,因为它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可恨!无奈它也跟它主人的蟑螂命一样,难以摧毁。
这颗珠子究竟是由何物制造──七人探查许久都没有解答,但肯定是相当罕见的宝物制造,它完全不须在意主人修为高深,光是它本身蕴含的力量就足以杀光一票人!
在云尘寰操控之下,它的形状可拉大放小,操控者轻轻挥手划出的轨迹就是它的放大杀人轨迹,所到之处,一球穿破,连厚达几尺的山岩都挡不住──更别说血肉之躯!就算修为高深挡下撞击,也可能被撞到肝胆破裂,重伤不治!
虽然不想承认,但云尘寰替它取的诡异名字还真是十分贴切──「投好撞撞」。这球一投出去,不把所有东西都撞死才怪!
沈肆遥的修为在七人中算高阶了,但他至少用了数十张封印符层层加封,甚至绑在自己手上才镇住这个邪门的法器!否则它早就脱掌逃出去了!
见状,云尘寰霎时明白这些人是根据什麽找到他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好夥伴「投好撞撞」啊──这小东西跟着他出生入死、英勇杀敌,还有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尘寰继续龟缩在一旁,暗自感应──投好撞撞能领会他的心意,眼下千万不能乱动,绝对不可以找他相认!
撞撞啊……你忍着点,有机会我一定把你给弄出来……
此时,沈肆遥的手掌感觉到微微颤动,又陷入悄无声息的静止状态。
「消停了。」
此话一出,七位重君倏然陷入沉默,不发一语,三名少年连根头发都不敢随意飘起,无辜的普通老百姓也只敢从各种缝隙悄悄观望外头景象。而云尘寰像个龟儿子一样躲在柱子後面,欲哭无泪。
半晌沉默後,沈肆遥率先展开发话,却抛出个让三名少年背後生寒的考题:「少天、少风、少光,此魔物既尚未渡化,正好当作你们三人的考试,该如何解决──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五重君」沈五擎跟「陆重君」沈陆泽则对望一眼,由前者发表意见:「既是召魔,怕是有些勉强。」
他们算是比较会替後辈担忧的好长辈,向来不让自己底下的门徒做危险事,所以跟在他们手下的门徒比较起来伤亡率是较低的。
闻言,神色依旧烦躁的沈亚弓哼了一声。
沈三月则是摆出一副温和姿态,但神色显然对三人算是有信心。毕竟沈少天是他门下弟子,关於沈少天的能耐和资质如何──他相当清楚。只是仍得看着,以免发生意外。
而「七重君」沈七阳淡淡瞥过三名少年,然後用手肘顶了身旁的「八重君」沈八玦。
「八重,要不来赌赌,他们谁能渡魔?」
公然开赌让其他人不禁转头瞪了他一眼,沈八玦蓦然神秘一笑,让三名少年压力更大。
「少风跟少光是我门下弟子带的,我对他们颇有信心,你们说对吧?」
这下两人说对也不是,因为他们三人之中具有领导资格通常是沈少天;但说不对又不是,沈八玦开口挂保证,公然拒绝──岂不是打自家君首的嘴巴!
老天爷,他们是招谁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