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开始得仿佛理所当然。亲吻、碰触、狭窄黑暗领域里的私语,亚瑟的手指在他的脊背上漫无目的地划着无人解释的笔画,又好像是在他的身体上垒出只属于自己一人之地的崎岖国界线。他略略抬起头亲亲亚瑟的下巴,一只手按住了他不让他再乱动。他感受到亚瑟的勃起像一只拳头抵在他的胯腹部,伺机猎食的美洲豹匍匐在那里。王耀偏过头躲开亚瑟落下来的嘴唇,光着身体爬下去,在一旁的矮柜边翻找着。
“里尔本那小子偷酒喝都是从谷仓旁边的酒窖入口溜进去的,但实际上整座子爵府里最厚重的酒,在我的房间里。”
王耀本来就有些醉,打开酒瓶倒了两杯拿过去喝,毫不意外地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踉跄了一跤。亚瑟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就揽住了他的腰肢,勉强使他保持平衡。他本想劝说王耀把酒杯放下,王耀借力使力,一把又把他推了回去。他晕晕乎乎的,趴到他身边,拿着杯子凑到亚瑟嘴边。“唉,怎么洒你身上了。”分不清几分故意几分无心,王耀的手抖了抖,杯身大幅度倾斜,多半洒在了亚瑟的身上。他要起身去清理的时候,王耀已先他一步,翻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在过去,王耀还离他很远的时候,他总是极其轻易地陷入自己来得虚无缥缈的绮思里。倒不能生硬地把他划入下半身动物的行列里,甚至在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忝列其中。因为亚瑟对这样的事总是尽其所能地回避,只是永远都是失败。王耀看向亚瑟的眸子一直水汪汪的,他想起山间清晨林间雾气蒸腾,鲜花的花萼下聚满晶莹露水。他是夜间观星时测到的那颗环绕的行星,他跟随着他,却总是淹没在离子风暴里。直到在寰宇膨胀的某一个时刻,他的引力握住了他。
王耀顺着酒的痕迹一点点吮吻着,从胸部一直到结实的腹部,再向下而去,亚瑟本想阻止他,但随着王耀微微停顿,像是下了决心,被包裹起来的紧致触觉已如倒流的闪电一样,灼伤了他。根本不需要多久,更不需要这个人多么工于技巧,很快他就感到尾椎骨的紧绷,一种濒死的快感蒙上了他的视界。在他的绮思里,烈火燎原的城邦里飞驰着情欲的野马,熟落的果子在秘境之林散出腐烂的香气,世界的中央是旋转的红色莲蕊,捆绑过囚徒的罗马立柱骤然倾塌的一刻,索多玛与蛾摩拉消失在硫磺海中。他攥住理智的衣角,从他的嘴里撤出来。亚瑟喘着气坐下来,他腹下的美洲豹仍然抬着骄傲的头颅。王耀皱眉,“为什么不射出来。”他安抚性质地揽过来王耀,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头顶:“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可是我还难受……”他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渐渐蓄上江水开春时节的第一抹雾气。
亚瑟把手放上他一样昂起的性器官上,一面深深地吻着他,他是强硬的盗贼,要掠夺走他口中所有馨香,他的舌头划过他的牙齿,又找上他的舌头交缠着,他们吻得像是最后一个吻一样,浸透了深深的眷恋。在他不规律地挤压按摩冠状沟部位后,亚瑟感到手下他的脊背一阵紧缩,随后射在了他的掌心里。“我想要你进来,”他在亚瑟耳边卡着声调哑声请求,“你都已经这样难受了。刚才不射在我嘴里,为什么要忍呢?”
他扶着他的肩膀又坐在他的大腿上,轻易感知到他灼人的热度就近在咫尺。“你不想占有我吗?不想侵犯我吗?还是说,你会把你的第一次插入交给你的未婚妻?”
他挑衅,眼角早就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泛着妖异的红色。他纤细的身体白净,蝴蝶骨在他的薄薄脊背上很突出,就像退化不完全的羽翼遗产,下一秒就会飞向不具名的他乡,飞离他。亚瑟早该知道王耀怎么可能不介意他的私人约会,他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好。”
在耐心的扩张后,亚瑟尝试把自己送进去,却遇上不小的阻碍。他太过狭窄,尽管足够湿润,依旧让他感到自己尚是一个粗鲁莽撞的孩子一样。王耀的后庭努力地把他吞入一半,他仍尝试继续深入,但好像因为触碰到了内壁某一个粗糙的部位,他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腰部更加下陷,上身几乎要贴紧床褥。看到他那样的反应,亚瑟一只手有些无助地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臀部,此时进退两难的境地是他的烈火地狱。他把亚瑟吐出去一小寸,听着自己喉间控制不住的嗓音,在下一刻因为亚瑟毫无预警的横冲直撞就变成了短促的尖叫。
不同于手的触觉,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男人的身体。随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感到血液在每一处脉络的汇交之处交换着疯狂的氧气和欢愉,心脏泵出血液的速度也在加快,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去亲吻王耀的脊背,亲吻他凸起的蝴蝶骨,他想,我要留下他。他另一只手伸去王耀身前握住他勃起的器官,随着同一个频率撸动着。王耀几乎完全趴在床上,只有腰腹被他捞在手中。老实说,亚瑟第一次的水平实在不能恭维,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在有些时刻甚至大于欢愉,可他很爽。快慰的鞭子不知疲倦地摔打着他的敏感神经,在一次一次的颤动中,他们摸索着在黢黑甬道里行进,在最后那片仪式之地上,看见了欲望四面升起的连天大旗。烟火停息,庆典歇止。他伏在亚瑟身上疲惫地睡去,亚瑟看着他,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别这样,求您了,请您别这么做。”
“我总是那个受苦受难的人,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背负他们的罪?”
“少爷、少爷,求求你,求你,呜、呜呜,我不想这样……”
“连你也在拒绝我,我就那么不堪吗?”
……
“夜太冷了,你需要我。”
……
母亲在回程的马车上就有些奇怪,特别是经过拐角的酒馆时好像看见鬼魂一样。本来威莉已经洗漱过预备休息,房门被母亲叩开了。她拉着威莉的手,殷殷切切:“你穿得厚一些,到酒馆去看看里尔本少爷,必要的时候照顾他一下,你要让他记得你。把他交给旁边的客栈守夜人就行了,如果要记账你就记在子爵的名字下面,记得回到家里来!出去的时候别惊动你爹。”
她柔软的身体摧折在他的手里,皮囊上四处是他大力按压揉捏出的青红印子,明明应该是活色生香的模样,暗夜里却比死更僵冷。里尔本办完事了就趴在一边呼呼大睡,活像一头愚蠢的种猪。新的泪水淹过旧痕迹,威莉撑起来酸痛的身子,艰难地穿好衣服。痛苦震惊无助仓惶捕捉住她,她只想快点回家。她被他占有的时间过于漫长,等她终于回到家,还醒着的坦雅根本来不及询问她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只是看到跟着她一起回来的里尔本疲惫又暴烈的眼,坦雅就被她脑中可能已然成真的可怕假设穿心而过。
莫耳郡的刑事惩罚并不完全依赖警察署,教会力量的渗透是默认的事实。特别如今郡上的布莱维特神甫是出了名的信徒,原教旨主义就是他行走的尺规。里尔本犯下禁欲与伤害的大罪,纵然有爵位的继承权,也要万劫不复。他自酒醉的癫狂状态清醒过来,几乎是哀求他们原谅他的罪行。冯特在知道一切后,只有最深重的沉默;他坐在一角的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里尔本语无伦次的,一边说着自己是未来的子爵,不能陷入这样的丑闻,一边又涕泗横流地请求他们再给他机会,他愿意尽可能多的补偿威莉。威莉伏在坦雅的怀中一直流泪,忽然伸手摸出了一条金坠,“这是你的罪恶的见证物,你不要……你不要再在这里了。我不想看到你。”
里尔本完全呆住,一旦送上法庭,那就将是他的十字架,他的墓碑上也只会有强奸犯的名字。他嘴唇翕动,过去日子过量的饮酒造成的剧烈颤抖让他说不出话,而在他听到坦雅的陈述之后,他像吃了一记闷棍被踹进地牢,可是有人让他抬头看一看天,那里有一扇窗。
坦雅说:“如果你可以脱罪,你将会如何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