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獵人】遇上天然呆 — Chapter.11

垂着脑袋,柔顺白发披散在娇小的双肩之上,几缕发丝垂落在泛着乌紫瘀青的脸颊和唇边,抿着唇,白发女孩不发一语的坐在床旁,安静地像一尊人偶般,一动也不动的。

鲜少露出任何情绪的苍白小脸没有表情,一双美眸底下泛着淡淡地黑眼圈,静静地望着蹲在自己身前的派克诺妲手里的物品。

框啷一声,伴随着什麽东西被锁上的声音,有些生锈的沉重脚镣拷上了孩子的右脚脚踝。

「没想到你会这麽的不受教,不是告诉过你别想着逃跑的吗。」无视於孩子注视着自己的举动,派克诺妲抬起头,冷冷地说道,「你应该庆幸,企图逃跑的惩罚只有这样而已。」

闻言,栗芽这才挪开了目光,宝石般的眼眸逃避似的看向一旁。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逃的,若不是那个人……若不是库洛洛死命地逼着自己交出首饰,她也不会这麽做。

为什麽做错事的明明不是自己,还必须接受这种惩罚呢?

她明明很乖了不是吗。

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又哭又闹又耍脾气,即使挨了打、挨了饿也不吭不响,她到底还有哪里做不好的。想着,栗芽有些不满地鼓起脸颊。

半晍过後,正当派克诺妲以为孩子会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时,细软童音却突然从身前传来,「不是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了吗。」

不论是脚镣或是怎样的惩罚都好,那些身体上的皮肉痛,都远远比不上尚对她的万分之一重要。

视线轻轻地扫过孩子脸上和四肢的伤,派克诺妲面不改色地将第二个脚镣铐上女孩的左脚,「……所以这几天才这样不吃不喝吗,这是在抗议?」

撇开头,女孩的回应在不尽言中。

挑了挑眉,派克诺妲倒有些讶异於女孩耍小脾气的行为,明明飞坦和其他成员之前再怎麽欺负她,都不会显露出任何情绪的,那条项链真有这麽重要?

只不过,这里可不是能让她随意发脾气的地方,即便被夺走了重要之物又如何,只能怪她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不是吗。

「就算这样做也不可能还给你。」冷不防地伸出手扣住孩子的双颊,派克诺妲粗鲁地将栗芽的脸给跩到面前,另一手拿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小面包,直接塞进女孩的嘴里,「在团长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你可不能擅自死掉。」

「自己选吧、是要我这样喂你吃还是自己乖乖地吃下去呢。」不待栗芽的回应,派克诺妲见孩子胡乱地咀嚼过後已经差不多将嘴里的食物给吞下,抓起盛满了鲜奶的玻璃杯就往被迫张口的小嘴里一连灌了好几口进去,来不及吞咽下去的白色液体满液而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洋装裙摆上。

「咳、咳咳咳……」即使被人这般强迫着进食,栗芽依然只是紧皱着眉,一点反抗都没有,努力地吞下被硬塞进嘴里的食物,但最後还是落到被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下场。

直到这时,派克诺妲才终於松开手,抛下一句,「整理完仪容後就下来吧。」语毕,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边的餐点,给孩子留下装着鲜奶的玻璃杯後转身离开了房间。

无语地看着派克诺妲的离开,栗芽看着被留在脚边的鲜奶许久……原来她现在就连擅自死掉都不被允许了是吗……

或者,这是自己随便耍脾气的惩罚呢?

不论如何,栗芽也明白自己像个孩子般用耍性子的方式表露出不满的情绪,不仅完全无济於事,反而还会让尚身处於危险之中……毕竟库洛洛对坠饰半点兴趣都没有,他感兴趣的对象是自己,若是栗芽让库洛洛感到厌倦了,自己死掉是小事,但她完全无法确保尚的安危。

所以、稍微该收敛一下了,在他们决定杀了自己之前。

晃了晃被束缚的双腿,铁链撞击在一块的声音异常地刺耳,跳下床,栗芽难得没有穿着一身繁华的洋装,纤瘦的身躯穿着细肩的白色洋装,纯白的布料紧贴着女孩的上半身,右手前臂和双腿上的伤痕还没好的完全,裸露在外头的四肢上全都缠着绷带,就连原本没有受伤的颈子不知为何都盖上了层层白纱和弹绷。

蹲下身,从腰间散开的洋装蓬裙几乎覆盖了栗芽的双腿,她端起摆放在一旁的玻璃杯轻啜了几口,「……咳咳。」

「……好像过期了。」喝起来味道有点酸,还有一股怪味。舔舔嘴唇,栗芽乾脆捏着鼻子一口气将杯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呜恶……」

才刚吞下嘴里的牛奶,栗芽吐出舌头,下意识露出了抗拒的生理反应,她抹了抹嘴,一手端着空杯、另一手则拿起连接着双脚的铁链,霍地站起身。

下楼吧。只要能够达成他们的条件,就能将项链给拿回来了。

「所以,不要担心了,尚。」

『这是说句不要担心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不知何时出现在栗芽身旁的男人劈手夺过孩子手里的杯子,看着空空如也连一滴牛奶都不剩的玻璃杯,尚除了叹气之外,完全不知道还有什麽方式能够发泄自己的无奈,总不能出手揍自己的心肝宝贝吧,『你明明很讨厌那个人,为什麽要答应帮他们,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

「尚,我说了你不能对普通人出手。」

打断了对方未完的话语,栗芽微微垫起脚尖,举高了手,却还是勾不着尚故意拿高的杯子,於是她只能放弃拿回玻璃杯的念头,艰难地半拖着铁链和沉重地脚镣往门口迈开步伐,「而且我不会再……总之、如果只是替他们拿到晚宴的招待卡就能解决问题,不是简单很多吗。」

虽然她不会再动用能力,但以前留下的人脉没道理不用吧。

『你确定他们真的会信守承诺?』

「……我也不知道,但是还是必须试试看吧。」推开了眼前的门,栗芽转过头,久违地露出尚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那毫无任何笑意的笑脸,「把杯子还给我吧。」

若是没有那个玻璃杯可以向旅团证明自己有将他们所留下的东西吃进去的话,下次就不会只是被抓着脸喂食物了吧。

毕竟,他们摆明了怕她故意饿死自己啊。

女孩的脚步声向来是这栋楼中最好认的,更别说那双小脚现在还铐上了脚镣,原本正坐在沙发一角埋头与电脑奋战的侠客闻声,终於抬起头,用着夸张的语气调侃着才刚走进大厅的女孩,「哎呀、看看是谁下楼来了呢?」

「啊~原来是前几天偷跑的小老鼠啊。」

侠客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正在报那天无辜被拖下那淌混水的仇,虽然那时候是他挖坑给自己跳的,但如果那小鬼没搞出逃跑那出戏码的话,也不至於让他这些天连一小时都睡不到!

无缘无故被针对的栗芽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些什麽,只是抓着脚镣上的铁链和玻璃杯沉默地站在大厅入口,等待着坐在单人沙发座的库洛洛准许自己踏入。

但是这次率先出声并不是库洛洛,而是在沙发旁席地而坐的窝金,「别在那装乖了小鬼,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滚,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闻言,栗芽先是看了看窝金,接着才往库洛洛的方向望去,但对方却完全无动於衷,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翻着书,只差没有说出“我很不开心”五个大字了。

沉默了一会,栗芽转而看向了坐在库洛洛右手边的派克诺妲,见到对方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才终於往自己平时待着的位置迈开脚步。

库洛洛喜欢女孩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右手边、距离约莫半公尺的位置,方便他一边看书一边像摸小猫小狗般摸着孩子的脑袋,但是今天那个位置被派克诺妲占据了,橙色圆眼环顾着大厅,最後只能有些不甘愿地走向库洛洛的左手边席地而坐。

虽然生活在同一栋楼里,但旅团成员平时好像不太会聚在一起,大多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或是外出消磨时间,栗芽最多也只看过窝金和信长待在一起聊天的模样。

距离上次全员聚集在大厅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有段时间了。

那时栗芽坐在库洛洛和侠客的中间,倒也没什麽压力。

但是现在……以库洛洛为中心点,右手边沙发上已经坐了派克诺妲和玛奇,对面坐了侠客和同样在沙发旁席地而坐的窝金,左手边依序则是飞坦和信长……他们唯一让出的位置只有库洛洛和飞坦之间的一小块空间,完全摆明了要她坐在那里。

……她的脑袋好像快被某人给瞪穿了……

轻轻地将手里的铁链给放在脚边,即使栗芽的动作再怎麽轻柔,那副脚镣依旧不给面子的发出了些许刺耳的撞击声,终於引起了库洛洛的目光,「喜欢吗,我送给你的礼物。」

「……」抬眸,除了沉默、栗芽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麽。

「看来是不喜欢了。」看着女孩不发一语的模样,库洛洛多少看出了女孩沉默中的无奈,对於那孩子感到不悦的情绪终於稍微平复了一些,不禁出言调侃几句,「如果不喜欢,改天替你换成颈圈好了,如何呢?」

殊不知,平时总是沉默着的孩子居然破天荒的开口回应了,「……还是脚镣好了,谢谢。」

「噗、到底在谢什麽谢啊哈哈哈哈!」虽然早就知道那小鬼会说话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开口,但为什麽要一脸认真的告诉团长她只想要戴脚镣这件事啊!而且还向团长道谢?

那孩子果然是个十足十的大笨蛋吧?

「哈哈、可见她非常不喜欢颈圈呢,明明颈圈戴着比较轻松啊,为啥非得要戴脚镣啊小鬼!」听见女孩这般回应,信长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啊、难不成是因为被团长打伤的地方还没好才不想戴吗?」

「啧啧、所以当初谁叫你惹团长生气了。」

他们家团长平时的脾气还不错呢,谁知道那小鬼对团长说了什麽,那天团长下楼让派克她们上楼替孩子包紮时虽然没有多说些什麽,但很明显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呢。

刚刚也是,团长是故意没搭理那孩子的。

闻言,库洛洛终於注意到了孩子的颈子和四肢都还缠着绷带,「我那时应该没下重手,那些小伤也该癒合了你说是吧,嗯?」

「……嗯。」你说是小伤就是小伤吧。

只不过……原来那对你们来说还不算下重手是吗……?明明差一点就伤到声带了呢?

见到库洛洛定睛於自己颈间的纱布和弹绷,迟迟不肯移开目光,眨了眨眼,栗芽突然伸手扯下固定在颈上的绷带,更直接拆下覆盖的纱布,露出了经过层层缝合之後,几乎看不见缝线的伤痕,或许是因为切口太深的缘故,将近五公分以上的伤口至今仍然没有好的完全,隐约可见皮肉被缝合在一起的不协调感。

既然颈间的包紮都拆下了,栗芽乾脆将四肢的绷带也全拆了下来,染着血迹的白色绷带被她卷回原样摆放在一旁。

勾了勾唇,库洛洛再度转移话题,「那你愿意吃东西了吗?」

见状,女孩立刻将摆在脚边的玻璃杯放到桌上,还不忘向派克诺妲点头致意,然而被道谢的那方却愣了愣,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派克诺妲那时没有粗鲁的逼孩子吞下食物的话,她或许还会稍微赞叹一下女孩的那无药可救的好教养。

只可惜派克诺妲做了,所以她只觉得孩子不知是傻得可怕、或者是在嘲讽她?

才刚缩回手,栗芽身後猛地传来一声冷笑,「我替你准备的鲜奶好喝吗?」

「……还可以……就是有点酸味……」而且还有点怪味、外加有点恶心罢了……

转过头,栗芽看着那双笑得异常开心的金眸,即使被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她仍然可以感受得到飞坦对於自己乖乖喝下过期品这件事有多麽的开心。

栗芽就说派克诺妲怎麽会准备过期品给她,明明之前再不济,顶多也是当天过期的面包,而且派克诺妲还会贴心的告诫她赶快吃掉的,结果原来那杯牛奶是飞坦特地准备的啊。

面对这种小孩子般的恶作剧,栗芽倒有些感谢,至少不是往她的脸上扔面包就好。

「那就好」。见到栗芽乖得像只温驯的小猫般,库洛洛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孩子柔顺的长发,「那麽,我们也该来切入正题了。」

「既然你当初夸下海口告诉我,没有你、我们连克里斯‧查皮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现在就请你好好的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价值和自信从何而来吧?」

「小鬼,你竟然说过这种话啊?」瞬间变了脸色,最讨厌他人随意批评、贬低旅团的飞坦不知道从哪里抽出黑伞,锋利的前端抵在栗芽的後脑勺上,「如果没拿出相应的成果,你应该知道会怎麽样吧?」

「先是那条坠链,再来就是你。」

「……」闻言,面无表情的小脸蛋半点都没有受到生命威胁的模样,栗芽顶着脑後的杀人凶器先是抬眼看了看打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在找碴的库洛洛,接着侧头环视着全都变得严肃起来的成员们,她真想赏几天前的自己一巴掌,没事闹什麽脾气。

「克里斯先生的宅邸座落在郊区边缘,几乎有一半以上是建筑在以猛兽出没而闻名的森林中,所以并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随意出没。」

默默地挪正坐姿,栗芽半跪在地面上,整个身体和手臂都靠上了玻璃桌旁,小手从散满了整个桌面纸张中抽出其中一份资料,上头绘有宅邸的简易平面图,她拿起笔,沿着宅邸围墙的周围画着线,直到黑线两端交界在一块後才停下,并且在线与围墙之间写上了一个数字和单位,「但即使如此,克里斯先生家的警备仍然非常森严,别说是围墙了,只要是非相关人员靠近宅邸二十公尺以内,屋内的守备人员就一定会知道,甚至连入侵者的位置都能知道,而且屋里的保镳……都是一些来头不小的人们,这你们应该都知道的。」

虽然栗芽不曾清楚地看过他们的脸,但隐约可以察觉他们都是相当有实力的人,不论是想要偷偷闯入、又或者想要强行突破都可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因此,上回旅团成员们想要从外探查宅邸的时候肯定是靠得太近了,才会如此轻易的被发现,只能败兴而归。

「所以,强行闯入宅邸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方式就只有收到这次晚宴的邀请函,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执着笔,一边说着一边俐落地写出一串数字,橙色圆眼悄悄地看向坐在对座的侠客,「那、那个……」

「……」难得收起总是挂在嘴边的弧度,侠客抿着唇,看了纸上的简易地图许久过後,冷不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纯白的手机,二话不说就往孩子的脑袋上砸,「你指定的号码,帮你弄到了,但那支号码是有主人的,你确定没搞错?」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孩子手脚相当俐落地接住了手机,并不像平常总是被飞坦砸面包时的迟钝模样。

面对侠客的疑问,栗芽下意识忽略过去,毕竟是自己的号码,没道理弄错,「……反追踪线路已经设定过了?」

「你觉得我有那麽蠢?」撇撇嘴,侠客语露不悦的应道。

……是没有这麽想,只不过是习惯性的想做个确认……并没有将内心里的话给说出口,栗芽拿着手机拨通了写在纸张上头的数字,并点开了扩音,正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嘟嘟声随之传来。

半晍过後,当众人都觉得孩子似乎在耍着他们玩时,电话另一头终於接通了,毕恭毕敬的男性嗓音及键盘敲打的声音从另端传来,『大小姐失礼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接通您的电话,是我的疏忽。』

完全不让栗芽插嘴,电话另端的男人接起电话就是一整串的致歉和敬语连发,让栗芽感到有些尴尬和不适应。

所以说,她之前才不喜欢直接打给艾利克先生的,明明是她的年纪比较小、还小上很多的啊,为什麽艾利克先生总是喜欢对她说敬语呢?

『请问今日来电有何吩咐呢,大小姐?』

「呃……」第一个吩咐,就先请你停下敬语模式好吗,艾利克先生。

*****

让我们替栗芽芽的保姆先生(尚)默哀一秒

尚的胃痛人生大概打从遇见栗芽芽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有够可怜XDDD

2020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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