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分发的时候,全世界的高三生多半都渴望能离家万里找寻属於自己的自由空气,唯独我家的状况与人不同,那时候鼓吹我选择外县市的是我爸妈,他们恨不得牵起我的手替我在电脑上作选择,我想我爸妈也是强人所难,最後也只能放任我选择一所离家不算远的大学,但爸妈从没想过为什麽我会选择这间大学,真正主因却是我不愿意多花时间参与人群聚集的活动,我需要的仅是一个堡垒躲避。
当学长擅自揭穿我的弱点那瞬间,我只记得脑袋好长一阵子乱嗡嗡地响个不停,就算炒饭上来也顾不及学长就坐在对面,狼吞虎咽似的用不到几分钟时间扫光整桌饭菜。
没错,这一切都有了变数,被人看穿底细的人始终会疑神疑鬼,甚至到後来连社团都不敢前往。
没课的时候,我选择窝在家中,有课的时候,我会换上黑色羽绒衣躲避任何在阳光下曝晒的任何一个机会。
我想这一切的躲藏都是对的,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季柔安悄然消失在这偌大的校园里,社团更不会因为一个季柔安而有任何变动。
「阿姨跟我说,你最近不爱出门,发生什麽事吗?」有一天,林心慧跑来我房间玩,但她总是掩不住心里话,劈哩啪啦的就把我妈刚才要她关心我的事,单刀直入的切入重点。
这种时候,肯定会被林心慧这直辣辣的性格给愣在原地,但凭我跟她多年交情,我压根不讶异还一派轻松的继续追剧,管她什麽鬼问题。
「季柔安,你聋啦?你知道我的手机排了多少聚会等着,要不是阿姨担心你,我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审判你,所以你今天不给我个答案,这个家我是不会出去。」林心慧瞪大眼珠的看着我,彷佛我没有说出个理由出来她就要把我撕成两半。
「我没事,我妈从我小的时候就这德性,我就讨厌她疑神疑鬼,你还不知道?」
眼尖的林心慧大概察觉我刻意闪过的眼神,摇了摇头,露出神谋的双眼凝视着我说:「不对,你眼睛有鬼。」
「你眼睛才有鬼,我这不是好好的一个大人。」我才不理她,反正我真的没像她说得那麽严重。
「好,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随你问,反正我没什麽亏心事好被揭穿。」我说。
「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现在还有联络吗?」
「当然没有,学长为什麽要……」我支支吾吾的说着,「而且他那天就刚好顺路,我跟他根本就是天差地北的关系。」
「可是我感觉这不该是一件这麽简单的事情啊。」
「你想多了。」
她悄悄的从身後掏出一盒用塑胶袋包住的礼盒,意味深藏的说:「既然没什麽关系,这盒巧克力我就不客气吃了。」
眼看着塑胶袋被林心慧粗鲁的丢弃在地,尔後她拆解开盒盖,甜甜的露齿一笑,那分明就是挑衅的意味说:「果然机场买的就是不一样,连闻起来都特别甜蜜。」
我不懂一个人的暗恋到底什麽样子算失败,这些日子以来,我小心翼翼的保有人生第一次单恋对象给予的东西,本打算等到有一天我不想念的那一刻亲自吃掉,然而林心慧却意图侵犯这麽珍贵的东西,她太了解我,而我也太了解她根本不可能真的吃下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冲动的冲上前推了她一把,并抢过她手中的巧克力。
我明白,爱情不分贵贱,但从没想过原来当爱赤裸裸躺在人们面前,却是如此丑陋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