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玉琢似的侧脸,果当真是风华绝代。
奈何他眼神太过萧瑟,凉进了虞珂的骨子里。
我直直打颤,身旁两名男子的剑气将我的筋脉割的发疼。
也许自己以後再也听不见,阿爹喊我珂儿的声音。
依山傍水的心愿未了,虞珂做鬼也不放过这个前朝皇子。
那场火是他演的一出戏,演的真假难辨,却也瞒过了芸芸众生。
所谓蛟龙深藏百川之下三千里,伺机而动,不正当是这位毁了半张脸的皇子吗?
他挥手,两名侍卫潜近黑暗里,无声无息。
他将锋利的剑自刀鞘抽出,以剑指我颈,歪头问,你包袱里的三把匕首用来做什?
我忍着胃里翻搅的液体,请求他救救自己的阿爹。
可他伸腿踹向我的肩,残忍的道,你有什麽资格同我说话?
我在他深不可藏的眼睛里,瞧出某种意味。
蛇吐信时拔山倒树而来的阴冷,无情极了。
我颤着声音反问,你想要什麽?
他笑了,笑得阴气阵阵,面容发癫。
我那时突然明了为何他名字里有个笑字,原来是因为他笑这尘世俗不可耐。
长门笑命令侍卫将我关进一间阁楼,并且交代他强迫我服下一帖毒药。
步行不到方圆十尺,我便深深体会到何谓苦不堪言。
夜半三更,毒发。
那时的我早已意识不清,嘴里呢喃着救阿爹,尔後被人用水泼醒。
那人蛇蠍心肠,真够歹毒。
我微眯着眼看着长门笑,不愿求饶,也再无畏惧。
他似是恼怒,蹲在我身旁,死死的捏着我的肩膀,我疼的眼泪直流,我缓缓的道,你给我瘟疫的解药,我便给你想要的。
长门笑道,我很是厌恶你。
牛头不对马嘴,虞珂有些厌烦。
给我解药,我便给你想要的。
长门笑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侍卫递给他虞珂的包袱,他将沾了毒的匕首扔到女孩面前。
我本就是带着杀心而来,但总归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问,谁派你来的?
他似乎有些担心他假死的消息外流,我无意识的哼笑。
旁边的侍卫瞥了我一眼,我对长门笑道,请求你给我瘟疫的解药。
他看了眼匕首,讥讽道,真是个孝女,何不用自己的性命换你阿爹的残烛之年?
虞珂不信任他,讥问,我要如何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长门笑脸色一顿,从自己的腰囊里掏出了一颗黑色药丸,他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知怎麽的就相信了。
虞珂毫不犹豫,她拿起匕首就往脖子上一放,动作太大划破了肩口衣裳,露出了锁骨。
阿爹总是要她在每个早晨,在锁骨画上虞美人花瓣。
他说,这是他们父女还恩人恩情,我问过缘由,可阿爹总是避而不谈。
长门笑突然神色凝重,我微愣,手上动作不停。
在刀尖抵进脖子前,我被侍卫点了穴,动弹不得。
长门笑压低了声音,胁迫问道,
「你是贺澜氏的後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於是也学着阿爹往日那样避而不谈。
他那表情是多麽笃定,在那张阴郁的脸上,我窥见了他接近疯狂的喜色。
我只感到迷茫。
他却身陷囹圄,心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