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糖漬櫻桃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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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锺情,二见倾心,三订终身,谁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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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其他上海的大学,H大老校区最着名的莫过於是澡堂文化了吧。以中国地理位置来看,已经算偏南的上海,居然还有澡堂文化!

而这项文化,不仅让从中国其它南方省份过来读书的学生很不习惯,就更别提从台湾来的苏如樱。

没被吓跑也是算是不容易了。

在来交换之前苏如樱是上网做过功课的,所以对於学校的大澡堂文化,她心中多少已经有一个底了,只是当她第一晚要接触到大澡堂的时候还是有些冲击的。因为H大的澡堂,不是想洗就能洗,还得用学生卡扣款才能出热水,但第一天到上海的她,正忙着处理其他事情,焦头烂额之余,学生卡根本没来得及用现金储值,於是本该是最轻松的事,便成为了她来到上海的第一大难关。

迫於无奈,苏如樱只能硬着头皮,向才刚解除姓名误会的小川借用学生卡洗澡。

还记得当时,她好不容易才将要借学生卡洗澡的事情问出口,正打算放下一颗心时,小川後面的问题又将她打回原型。

「借卡?当然可以啊。」小川一边笑着,一边解释如何感应学生卡放热水,「洗一次澡用不到两块钱,很便宜的,但……你知道澡堂在哪吗?」

「……」苏如樱愣了愣,她还真不知道。

小川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便能猜出一二。

「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她试探性的问。

「我……」怕小川会觉得麻烦,苏如樱本想拒绝的,但当她看见窗外全黑的天色,她只能艰难的点了下头。

而接下来的一切,都让苏如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叹为观止。

只见在她和小川去澡堂的路上,她不仅看见有男女朋友一起牵手相约去澡堂的,走在她们对向,刚从澡堂走回来的女学生们,脸上各个更无一不敷着各式纸面膜、泥面膜等。

一幕幕场景,都不是苏如樱在台湾看过的景象。

她以为这里的学生会很保守的,看来是她错怪了。

之後再往里走个五分钟,在校园最角落的一处,有一栋正冒着烟的建筑物。

那便是H大得第一澡堂。

「地面很滑,小心走。」走在前方的小川,提着自己盥洗篮,领着苏如樱走向三楼。

「好。」亦步亦趋走在後头的苏如樱,一边留意脚下的阶梯,一边观察着这栋建筑物。

这时,她才发现,洗澡的地方似乎不只三楼。

「小川,那二楼也是澡堂吗?」她看着同样也冒着水蒸气的二楼,好奇的问。

「二楼?」小川後知後觉的拍了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刚忘了跟你提,二楼是男澡堂,你以後可千万别走错澡堂!」

男、男澡堂!?

「知、知道了。」原来好奇心不一定会杀死猫嘛,幸亏她有问,要不然她就糗了,苏如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语毕,两人便来到了澡堂门口。

前方的小川熟门熟路的推开防止热气消散的塑胶布。而随着厚重的塑胶布被她拉开,温暖的热气随即就将苏如樱包围,下一秒,她来不及害臊就又被小川拉了进去。

「来,以後洗澡,就要先来阿姨这里拿置物柜的钥匙。等等进去找到对应的柜子,就可以把衣服放在里面。钥匙要保管好,洗好出来再放回篮子就行了。」小川一边讲解,一边挑了一把钥匙就往苏如樱怀里塞,「走吧。」

然而,随着第二个塑胶廉掀开,这一刻,才让苏如樱真正感到害臊。

里头的女生放眼望去,不论外貌身形,无一不是全裸着身子,要不然就是半裸着身子。

虽然她自己也是女生,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她出生这麽多年,是头一次看到这麽多女生的胴体。

从来没有见过大澡堂的苏如樱羞得半掩着脸,跌跌撞撞一番,才找到自己的置物柜。

但找到置物柜还只能算是第一个小小的关卡,第二道关卡便是让她最踌躇的事情──脱衣服。

这可怎麽办……

苏如樱两眼盯着前方置物柜不敢乱瞄,搭在衣摆旁的手指更是扭捏。

是脱?还是不脱?

她也想要乾脆一点,直接往上拉,只是,当自己腰接触到了外界的空气,她又害羞的像是含羞草般,将衣服拉回原位。苏如樱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直到身边的女生都不知道洗完多少个,就只剩她还衣服完整的站在原地。

最後还是小川先找到她的。

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布料遮挡的小川,大方朝她走来,见她害羞,小川赶紧出声安抚,「没事的。我刚开始来也吓了好大一跳,但等等这热水一开,水蒸气上来,根本看不清楚。况且你有的,大家都有呀,别害羞啦。」

苏如樱听着小川的帮她做的心理建设,吁了口气,点了头。

也对,就像小川说的,她有的,大家都有,洗个澡而已,害羞个屁!

想开的苏如樱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光速的扒光自己的衣物,直往淋浴区冲。

她照着小川方才教的热水使用方法,开始了第一次的澡堂体验。

而果真如小川所言,热气上来根本啥都看不清,更不用说像她这种有些近视的人,洗个澡,她都以为自己来到了仙界,看什麽都是朦胧美。

况且有了大家一起洗澡,澡堂的温度便能维持在一定温度上,不仅能减少学生感冒的机率,冬天这麽洗澡,肯定也很舒服。

也多亏了小川,苏如樱的第一次大澡堂体验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尔後的日子,她甚至也不避讳和小川她们一起去澡堂洗澡。

但今晚的苏如樱难得地,提出了想独自去澡堂的想法。

六○九宿舍内,刚结束晚上课,还在讨论等会外卖要吃什麽的小川三人,一听她这麽说,随即就放下手机,开始准备要洗澡的用品。

苏如樱见状赶紧摆摆手,「我、我一个人去没关系的。」

「真的吗?」周周担心的问,以前她们寝室虽然也不是那种会天天约洗澡的人,但自从苏如樱来了,她们便开始有这样的习惯。

「真的啦。」

三人见苏如樱如此坚持,理解的点点头。虽然不清楚她的坚持,但她们都知道,再好的朋友,偶尔也是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特别是这种住宿的团体生活,就连睡觉有时都要配合彼此的作息了,若连自己洗澡的空间都没有,那未免太惨忍。

於是,三个年纪比苏如樱小几岁的女孩,就像是要送孩子上幼儿园般一直不断提醒着苏如樱该注意哪。

「我知道了啦!」在关上房门前,苏如樱看着还堵在门口,只差没把她送下楼的她们,忍俊不禁,「我真的没问题的!你们快点外卖,也帮我点一份!」

「那、那你走路小心呀。手机带着,有问题传讯息给我们。」小姜最後提醒道。

「我们等你回来唷!」

苏如樱闻声,怕她们又没完没了,没再回话,赶紧挥了挥手,往一楼走。

***

水声滑啦啦的流,澡堂的热气蒸腾而上,即便氤氲了眼眶,却始终模糊不掉一些记忆。

几个月前的阳明山上,大雾漫漫,为台北的夜景增添一份神秘的面貌。入夜山上的温度总是比平地来的要冷,她裹着大一号的外套,倚着他的肩,坐在吊倚上,同他讲着过往,此刻,未来。

她记得,他在她讲到哪一个部份时,笑得开怀。

她也记得,他在她讲到哪一个部分时,温柔摸着她的头。

她甚至记得他们那天点了一壶好难喝的花茶。

她记得了这麽多,却忘记,他们是什麽时候弄丢了彼此。

是他生病那晚,她忙着实习的时候吗?

是他临时被叫回去打工,而她选择先回家的时候吗?

还是在更多更多她错过的时间中?

是呀,她也曾经相信一见锺情。

至少在遇见他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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