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野天使 — 33.荒野之夜

灼热的火球即将消失地平线,但残留的余光仍照得地面热呼呼的。

矮子的死,柏恩知道狄亚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为防备他们的党羽会在途中埋伏,柏恩选择绕向另一个山头回程,他们策马缓步前进,延迟了回家的时间。

「当时眼看桥墩的炸药快要爆炸了,我把红发女郎紧紧抱在怀里,在那麽惊险时候,我还是温柔跟她说:『有我在,别怕。』。然後纵身往桥下跳,我们就这样跌入滚滚的河流中!」

「真的吗?」安妮不可思议的睁大眼。

「当然是真的,小安妮,我不骗人的。」修微笑。

假的,全部是吹牛,笨蛋,别听他的。听着身後两人的谈笑声,柏恩脸色越发沉重。

哼,小安妮真善变啊,一小时前还在他怀里哭哭啼啼的,一小时後,却和修嘻嘻哈哈的。

其实也不能怪她,原本她是乖乖的并骑在他旁边,但双方一路无交谈,气氛尴尬到骑在後头的修已经看不下去,只好高声一呼:「小~~安妮!来我这里!我讲笑话给你听喔!」

最後就演变成:接下来的路程,他们谈天说地的刺耳声音不断传入他耳中。

「嘿!警长,天快黑了,要不要绕去白狼那里过夜,好久没见他了!」修拉住缰绳,朝前方的柏恩喊话。「耽误一天的路程应该无妨吧!」

柏恩没回应,但也拉住缰绳,看着天色,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将马身旋了个方向,往右边方向骑乘。给了修答案。

「白狼是谁?」看着前方腰杆挺直的柏恩,安妮问道。

「一位独居在山上的印地安老人,他曾经救过我和柏恩的命,你会喜欢他的。」

……………※※※※※※※……………

进入隐密却熟悉的绿林小道,他们还未下马,皮肤黝黑、满头灰发的白狼早就快步的迎向他们。

「你们两个好久不见啊!」满脸皱纹的印地安人惊喜看着他们,轮流给一个大大的拥抱。「上次见面好像是二年前了!」

「是啊,你都没变。」柏恩微笑,很高兴见到老朋友。

「哈哈!老家伙再变就要进棺材了,怎会经过这里?」

「办点事情,今晚我们打算在这过夜。」略过白狼肩膀,希望他的木屋别堆放太多动物皮草,那气味可真呛鼻啊。

「过夜吗?这......」白狼犹豫。

「不方便吗?」柏恩有点讶异他会拒绝他们。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雪莉在屋子里......」白狼低头傻笑。「她是附近镇上的寡妇,每个礼拜都会来这找我。」

了解他指的是什麽,柏恩轻笑。「没关系,那我们在外面露宿,今晚天气很好!」

「我会提供被子,真抱歉啊。」白狼突然发现安妮,她怯怯对他微笑,「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她叫安妮,是警局的......帮手。」柏恩不知如何介绍她。

白狼没多问,也给她一个拥抱。

「天啊,我好像闻到煎肉和豆子的香味了!」修嗅嗅空气。

「呵呵,雪莉在准备晚餐,我叫她再煮多一点!进来吧!」白狼走向木屋,「真的好高兴看见你们,洗把脸,准备开动罗!」

……………※※※※※※※……………

不似昨夜的冷风阴雨,今晚夜空,繁星高挂,晚风吹来,清爽宜人。

享用过雪莉准备的晚餐後,男人们在饭桌上继续喝着茶,谈论过往的事蹟,说到有趣处,三人有默契的拍肩大笑,而安妮和雪莉则在一旁默默洗碗。

听到柏恩浑厚低沉的笑声,安妮好奇偷瞧着他。

就像比利说的,要听到警长的笑声,比被雷劈中的机率还低!

她暗暗记下,回去後一定要告诉比利,她能想像他吓坏的表情。

安妮的鬼祟打量引起柏恩注意,他故作凶狠瞪了她一眼,安妮慌乱转头,没看见他扬起的嘴角。

酒足饭饱後,时辰也不早,三人识相走出屋外。

外面营火并未熄灭,仍然闷烧着,热气赶走了夜晚寒意,柏恩又丢了根木材进去。

「白狼已经把烤过的石头埋在土下,看来我不用被子了。」修打了个大大呵欠,已经有了睡意,他随意找了个草地躺下,把牛仔帽盖在脸上。「我好累,先睡了,你们自便啊,晚安。」

「我们要睡外面?」看着漆黑四周,安妮不安问着柏恩。

「嗯。」

「为什麽?」

「因为白狼有客人。」看到她开口想追问,柏恩抬手阻止。「快睡吧,明天要早一点出发,我们在外头耽搁太久了。」

他指指中间一块平坦草地:「你睡那里,毯子给你。」接着又抛给她一个背袋。「你的头受伤,这当枕头,垫着会比较舒服。」

「谢谢。」她看到柏恩走到约五步远的地方,然後在草地上铺上毛毯,她小心问道:「你要睡这麽远吗?」

听到她的话,他蹙眉,「有问题?」

「没有没有!」她惊慌摇手,深怕又惹恼他。

安妮看着他背对侧躺着,感到不安。

「嘿嘿嘿!在野外不能睡得太熟,因为埋伏在四周的野狼,正饥饿的盯着你,等到你熟睡後,就会悄悄爬向你,然後跳起来一口把你叨走!」

她想起比利曾这麽跟她形容着,再加上他张牙舞爪的表演,把当时听故事的她吓得连做好几天恶梦。她把毯子拉过头,摀住耳朵,不敢回忆故事内容。

此时突然一声高亢、尖锐的呻吟声打破夜晚宁静。

安妮立即坐起,火速爬向柏恩,神情惊恐。「先生!你有没有听到?!」

狗屎……屋内那个女人一定要叫到全世界都听到吗?

还有该死的白狼,他想证明自己宝刀未老吗?柏恩无声诅咒着。

「是屋子里那位女士吗?」她担心直往木屋瞧。「她怎麽了?」

「她没事,不要多问,快回去睡觉。」他闭眼平静说道。而且疑似听到远处修闷笑的声音,自己也不禁扬起微笑,谁也没想到今天的行程会有这一段。

他听到安妮离开的声音,但没三秒她又折回。

「先生......」她蹲在他身旁,轻声呼唤。

「干什麽?」

「我、我想......」安妮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开口。

善於解读人语调的柏恩,微微侧身往後看安妮。

「你该不会要......」

她剧烈点头,给他答案,这让他猛一下的转身。

「快去啊!」

「我怕......」

「走吧,我陪你。」

他掀被起身,往黑暗处走去,安妮紧跟在後。

「就那边吧。」他指着树丛,虽然不算高,但足以遮掩一个人。

「修会不会看到?」她担忧看着修的背影。

「我帮你顾着。」

「你也不能偷看......」

「谁会偷看啊!快去!」

看她小跑的身影,他不禁笑出声。他坏事虽然干了不少,但偷窥这下流勾当,他可做不来。

等到她回来後,已满脸通红,她由衷希望警长没听到小解的声音。

「回去躺好。」柏恩淡淡说道,希望能化解她的尴尬。

他回自己位置准备躺下,却发现安妮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又想干什麽?」他怀疑看她,口气开始恶劣。「我很累,有什麽事一次说完,大家都轻松。」

「我、我能不能睡你旁边。」

「什麽?!」

她知道她提出的是什麽要求吗?一个正常女人会提出这麽无礼的要求吗?这小姐稍微对她好一点,就想得寸进尺了!柏恩开始恼怒。

「比利曾说过,人晚上睡在郊外,会有野狼来叨走。」她嗫嚅解释。

「胡说八道!赶快睡觉!」不想看她可怜兮兮的脸,柏恩气恼躺下,决定回去再记比利一次警告。

不一会终於听到她走回自己的位置,柏恩烦躁拉紧外套,再次培养睡意,但又放不下她,他侧身偷看,发现安妮看向已经熟睡的修。

他有不祥预感,她该不会在打修的主意,想过去和他睡吧?那家伙一定很乐意的。

「安妮!」他怒吼的声音让她吓一跳。「过来!」他在旁边挪出个位置。

闻言,安妮火速带着被子冲过去,然後迅速躺下,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先生,我能不能──」

「不能!」他头也不回的打断她,深怕她又有什麽无理要求。「我最後再说一次:快、睡、觉!」

他敏锐感觉安妮的身体就在旁边动来动去,像只在找舒适位置睡觉的小狗,突然她悄悄移向他,然後轻轻抓住他的衣角,静止不动,不一会儿,他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已经安然入睡。

原来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後,她最後的要求,是想要一些安全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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