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安淙宇依旧睡眼惺忪,郑贤恩只好接过车钥匙,由她来开车回家。听到郑贤恩要开车,安淙宇精神都来了,瞪大眼睛看着郑贤恩,但意识到这回事时的自己已经坐在副驾驶座,郑贤恩正在驾驶座发动车子。
安淙宇有点不安,决定整路替郑贤恩注意路况,不知道是不是脑内记忆郑贤恩就是个傻妹的缘故,他觉得这状况比他想睡觉开车还危险。
让他一时都忘记了网路上那群随意炮轰他的酸民了。
到家後,安淙宇让郑贤恩先去洗澡,自己则去冰箱随意拿了两罐啤酒,那时候是季宗仁放在冰箱的,安淙宇是打算喝了隔天再补几罐回去的。
郑贤恩从房中拿了换洗衣物出来,刚好安淙宇关上门躲回房中,她垂下眼眸,走进浴室。多想说句安慰他的话,多想告诉他,他的才华她都知道,却又怕提起这事,就让他难受。
安淙宇本不想抽菸的,最後还是拿着啤酒跟菸盒上了顶楼,一个人坐在墙边,抽一次就喝一口,望着看不到一颗星星的天空沉思。
不是说不想得奖,那时候的参赛者不外乎都是这样想的,得了名次,就象徵钱财名利一起入袋,这对他这样一个新人设计师十分重要,然後,出乎意料的得了第一名。
第一个月,他要的都来了,那时候室内设计界都在讲一个名字,就是安淙宇,说他的室内设计界的新秀,明日之星等等的。
但接踵而来的是质疑的声音,客户看了看设计稿,随意一句『你不是安淙宇吗?应该可以做的更好吧。』总是可以让他丧气好一阵子。网友们也开始调侃这名次是不是走後门拿到的。
为此,他半年来参加了多项比赛,只为了证明给网友们看,但後来才知道,他们只是为战而战,有个只是跟风,现在大家都针对他,那就一起针对吧。久了他才学会,不要出面反击,才是最适当的做法。
只是总有些事情,能将他推上风头浪顶。
他拉开第二罐啤酒,倒头喝下。
安淙宇下楼,不知不觉就在顶楼待了一个小时,虽说自己穿着长裤,但裸露的手臂还是被蚊子叮了几包。他一边抓痒,一边打开门,就看到郑贤恩盘坐在玻璃茶几上趴睡,笔电拨放着韩剧,她戴着耳机睡着了。
他放慢脚步,缓缓的坐在沙发上,郑贤恩刚洗完澡,一身轻便衣物,身上飘着淡淡沐浴乳香气,郑贤恩向着左边睡,睡脸正巧对着他。下了车安淙宇才发现自己靠在她肩上睡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郑贤恩应该也没怎麽睡,此时看韩剧看到睡着也是正常。
不知怎麽回事,他就兴起一个调皮的念头,他慢慢倾向郑贤恩,小心翼翼的使用滑鼠,在搜寻栏点了一下,缓慢的打字,鼻尖飘来洗发乳的香气,他时不时还要注意睡在自己下巴底下的郑贤恩有没有醒。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要找的音乐,安淙宇忍住兴奋的想要打响指的心情,将郑贤恩的音乐调到最大声,果断按下拨放键。
才刚播前奏,郑贤恩立刻吓的跳了起来,尖叫了一声,睁大眼睛抚着胸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萤幕的JohnChen,接着立马扯掉耳机,转头看着左边那位笑到弯腰的人。
「你干嘛啊!把我音乐调这麽大声还要我听江西男!」
安淙宇擦掉眼泪,好不容易直起腰,坐在沙发上,保持平静的心情:「没啊,只是想叫你起床。」
「……」郑贤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她指着电脑,诧异的问:「所以用这麽激烈的方式叫我起床?」
安淙宇点点头,一脸不知道郑贤恩在不悦什麽的表情:「很有效啊,你看你已经醒了。」
郑贤恩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回覆,忿忿的阖上笔电,横了安淙宇一眼:「所以你把我吵醒干嘛?」
安淙宇的笑一直淡淡的挂在嘴边,他拍了拍沙发上他右边的空位:「也没什麽,就是想找你聊天,坐上来吧。」
这样浅笑的安淙宇,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郑贤恩听话的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安淙宇脸上的笑有几分勉强。
安淙宇试图提高了自己的嘴角,但没什麽作用:「贤恩,为什麽你想进《G.O》?」
她才想问为什麽想找他聊这个吧,郑贤恩压下疑惑,双手不自觉的捏着裤管:「有一次翻到《G.O》的杂志,就很憧憬,再加上看了《穿着Prada的恶魔》……我知道最後这件事情很白痴啦,电影本来就会演的比较梦幻了……」
安淙宇依旧带着笑容,静静听着郑贤恩说这些事情。听完,才开始说:「我好像没有什麽梦想,只是画画比较厉害,所以那时候升高中,我填的广告设计,结果误打误撞就进了室内设计。」
「好吧,我就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是设计,就试试看吧。结果一个不小心,大学也念了室设系,还一腔热血跑去选了系会长。给他这麽念到了毕业,出了社会,还是选择当个室内设计师。
结果在去年,也是一个冲动,就跑去报名参加设计比赛。结果一举成名天下知,大家都知道了安淙宇这个名字,一瞬间我名跟利都有了,却发现还有附带什麽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说,你不是安淙宇吗?凭你的实力,应该可以画出更让我满意的对吧?但这已经是我照的他们的空间所做的最好的设计,他们只是希望再加上些有的没的,最後我的设计就有些四不像了。」
安淙宇的笑容渐渐变为苦笑:「还有,网路上有些人,他们说我——」
「别说!」郑贤恩赶紧按住安淙宇的嘴,他可以无所谓的说出来,她却不能无所谓的听进去,她一听就心疼,看着这勉强的笑容,她的心都揪在一块了:「那些话别去看。」
「就跳出来在我面前了,怎麽不去看呢?」安淙宇苦笑,按下郑贤恩的手。
郑贤恩微微蹙眉,心疼的看着安淙宇:「很辛苦吧?」
安淙宇一怔,像是被什麽打到一样,突然无法反应,鼻子一酸,泪滴就从左边眼睛滑了下来,郑贤恩的这四个字莫名就触动他的心头,很辛苦吧?很久没人问过他这句话了,他通常都是独自一人忍着,藉着尼古丁安眠药就想装作没这事情发生。
身为一个男人,就这麽在郑贤恩面前哭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却无法反应,这四个字带给他的冲击太大,大到流泪。
郑贤恩柔软的手抚上安淙宇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抹去他的泪水:「你是我心中最棒的,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以後都要像今天一样,说出来,好吗?」
安淙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麽我是最棒的?他们总说——」
「别管他们说什麽。」郑贤恩说着说着,也跟着红了眼眶:「他们没有看到你的努力,只是一味的否定你的才华,你何必管他们说什麽?」
「……」安淙宇一默,才轻轻呼喊:「贤恩。」
郑贤恩看着安淙宇,一面抹掉他陆续掉下来的眼泪:「嗯?」
安淙宇突然将身子倾向她,右手抚上她的脸颊,那张俊脸靠近她的脸,郑贤恩可以从安淙宇的眼看见自己那双瞪大的眼,一切快的来不及反应,郑贤恩的唇上已经贴上了另一瓣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