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你是对的!如果今天才到这里,我可能会想偷懒一天吧!研究所明天再说!」
走在涞昂镇的街道上,阿银一边伸懒腰,一边和身旁的夥伴们闲聊,虽然谈的全是偷懒的话题,青年的语气却不知为何很得意,真司见状便偷偷叹了一口气,一副受不了的神情,但随後就收起了表情。
「时间一多就会让人觉得懒散啊。」
三人在昨夜提早抵达涞昂镇,好好地休息一晚之後,众人起了个大早,打算直接回到位於聿蓝镇的迦罗研究所去,先前也已经和迦罗知会过了,後者看起来很高兴,不知是因为能见到好久不见的前助手,还是因为前助手带来的种种零食。
涞昂镇和聿蓝镇只相隔一片大草原,穿越草原就等同到达目的地,轻松的路程让阿银整个人慵懒了起来,感觉现在给他一张床的话,他会马上躺在上面打瞌睡。
「轻松过头迟早会踢到铁板的。」真司冷冷地浇熄阿银雀跃的心情,後者瞬间变得萎靡不振,不断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走在两人之间的少女。
「没关系,偶尔轻松一下很好呀。」露伸手拍了拍青年的头当作安慰,看着镇外的金色余光,那金色的光芒彷佛要将她吞噬一般,耀眼无比,她看向两名夥伴,露出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那我们往聿蓝镇出发吧!」
「喔——!」
阿银跟着举手附和,随後他的表情却突然变了,他发出了一点声音,银眸微微眯起,并且来回巡视着。
「怎麽了?」真司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挑起眉询问状况,然而,阿银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没办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见红发青年不断瞄向草原的方向,又偷偷看着露,似乎是对接下来的路程有所忌惮。「你有什麽建议的话,就说出来吧。」
「露,我们不要走那片草原好吗?草原没有任何遮蔽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发青年沉默了一会儿,二度和真司交换眼神之後才叫住露,他将自己的感受全说了出来,可以看见他的脸上写满担忧,双手都搭在少女的肩头上,深怕手中的温度会在一瞬间消逝。
「我知道了,那我们沿着森林去聿蓝镇吧。」露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对阿银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搭在对方的手上,想让青年放心。
听了阿银的建议,露一行人沿着草原的边缘进入周边的森林里,起初没有什麽问题,但红发青年还是处於很紧绷的状态,他一直皱着眉头,一路上反而是真司和露对话的场合比较多。
「还是讲明好了。」阿银停下了脚步,他随口吐出的话语中带着满溢的烦躁感,只见他转过身,愤怒地瞪向身後无人的树丛。「你们到底要跟踪我们到什麽时候?闇色魅影!」
忍受十分钟已是极限,红发青年再也按耐不住了,他大概能猜出敌人的身分,毕竟目前在亚克森地方追踪露的邪恶组织就闇色魅影最大宗,跟踪他们的人数和闇色魅影的干部人数也是一致。
阿银声音一落,数道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和他猜想的一样,来者正是伊橓、伊檀和黎诗,这是三人第一次全员出现在露等人面前,但这同时可能意味着——闇色魅影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听见阿银口中的名字,真司马上就掏出了宝贝球,进入备战状态,当看到三名干部全出现的时候,他嫌恶地哼了一声,以锐利的视线看向站在中间的伊橓,对方是领导者,他突然有这种感觉。
「三位好。湖神已经全数落入我们手里了,莲大人的计画现在只差流星露就能实现,直接把她交出来对你们两个比较好。」接收到两名青年不友善的视线,伊橓仅是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他开口打了招呼,以及宣告自己的目的。
「湖神?难道我的艾姆利多被你们给……!」露最先理解伊橓话中有话,她愣愣地问了一句,而对方没有否认,答案很明显了,少女低下头,她的身子颤抖着。
她原本以为把艾姆利多藏在最不可疑的殿契家里,可以骗过闇色魅影的监视,任谁都猜不到路边普通的屋子里居然会藏着一只传说神奇宝贝,但她跟迦罗的计画显然还是失败了。
——现在敌人又来了,而且目标是要带走她。
「你们问过露的意愿了吗?她不是可以随便抢走的物品!我告诉你们,她不同意的事情,我们两个死也不会答应!」确认露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阿银刻意不去收敛自己的敌意,他恶狠狠地回应伊橓的话。
真司没有开口的意愿,似乎是觉得在询问他们意愿的话题上多说无益,他紧盯着对面的三个人,不让对方轻举妄动,尽管他年仅十七岁,慑人的视线仍令人感到战栗。
「在正式开战之前,我有一个提议。」伊橓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开口接了下去,面对质疑的目光,他仅是加深了笑容。「我明白你们在顾虑什麽,真心的。」
「住口。」
紫发青年打断男子说话,他的态度十分冷淡,伊橓一开口,他就猜到对方可能想说什麽了,毕竟他的心病早就不是秘密,但他因此烦躁起来了。
「我知道莲大人大部分的计画内容,虽然那位大人很冷血无情,但是对流星露不会这样的,计画结束之後,她绝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点我能保证。」伊橓和真司对视了几秒,最後他选择无视青年的警告,继续将被打断的内容全说了出来。
「够了吧!」不等真司回应,阿银先行怒吼了一句,看见身旁的夥伴们阴暗的表情,他的怒意也越发高涨,他不禁开始埋怨起提起夥伴们创伤的伊橓,在这即将开战的时刻,还非得先狠狠打击他们一番不可。「我再说一次,我们不答应!要打就来啊,谁会怕你们!」
「是吗……这可是我最後的仁慈,不珍惜就算了,那我们就用武力抢走她吧。」
金发男子轻声叹息,随後看向自家弟弟,後者哼了一声,从口袋中拿出几块小小的机械,并往上一抛,让青少年能够看见那是什麽。
「要开战没问题啊,你们好像很有自信能够靠对战赢过我们,那麽禁止你们使用神奇宝贝会怎麽样呢?」
伊檀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他捏住其中一块机械,放到自己的宝贝球上,机械一接收到物体靠近的讯号,立即展开了网子,紧紧覆盖住宝贝球,那副景象让露愣了一下,看着机械发出细碎的黑色电流,她确定那是控制神奇宝贝的装置,就和当初小纯使用在索罗亚身上的东西一样。
「被自己的神奇宝贝反将一军的画面,想必会很有趣吧!」黎诗在这时也说话了,她放出了自己的水晶灯火灵,似乎是想打头阵,无法使用神奇宝贝的训练家无法构成战力,如此有利的战局,她感觉跃跃欲试。「怎麽样?谁想先和我的水晶灯火灵过过招?啊、应该要说是打架才对?」
这种极度不公平的战局完全没有胜算可言,阿银安静了下来,只能与闇色魅影的三人乾瞪眼,露静静地将叉耳比收回球中,现在如果分神使用两只神奇宝贝,其中一只会很危险,她其实也想将皮卡丘收回去,但皮卡丘肯定不愿意,只好作罢。
「你们走吧。」
两边僵持了一会儿,最後是真司向前跨了一步,他伸手挡在两个夥伴面前,一方面对闇色魅影表达禁止对其他人动手,另一方面是要求身旁的人不要出手,注意到露的视线,他转过头望向少女,给予解释。
「——逃到研究所去总会有办法的。」
「说什麽啊!我们怎麽可能抛下你,然後自己逃走?」
面对阿银的质疑,真司呼了一口气,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不少可以责备对方,又让其放弃争执的话语,那些句子基本上都很恶毒,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都让出和她独处的机会了,难道你还想拒绝?」突然灵光一闪,青年产生了些微的笑意,於是故作无奈的样子,随口揶揄阿银了一番。
「咦……喔、好吧,那交给你了!」阿银愣了几秒,现在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真司确实指出了对策——到研究所去,现在换他得负起责任才行。「露,我们私奔……痛!」
红发青年才刚要和露商量,话都还没说完,鲜红的脑袋就挨了一击,他抱着头,不满地瞪向真司,後者轻哼了一声。
「少得寸进尺。」
「如果要独自行动,就把牠带着吧。」露将自己其中一颗宝贝球交到真司手中,後者马上就知道球里装着哪只神奇宝贝了,然而,少女将这只神奇宝贝交给他之後,就等同没有防护。
「我不收。」真司毫不犹豫就将宝贝球还了回去,见露快哭出来的表情,他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但还是要顾虑安全。」
阿银拍了拍夥伴的肩,随後牵起露的手,拉着她往聿蓝镇跑去,真司目送他们离去,接着才重新面对伊橓,没想到男子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还是觉得青年拿他们没办法。
「黎诗,他就拜托你了,我和檀去追流星露。」伊橓低声对黎诗说道,但才刚要起步,一道电流就打了过来,他立即向後跳了一步,躲过真司的偷袭,他抬起头,这才发现青年趁着他们分神的刹那,放出了电击魔兽。「你不怕吗?神奇宝贝被夺走可要不回去喔。」
「不被抢走不就好了?」真司的语气显然不以为意,他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拍了拍电击魔兽的手臂,墨眸闪过一丝冷光,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凶狠。「你刚说『最後的仁慈』是吗?那是我要说的话,接下来谁都不准走!」
★
听见突发的轰然巨响,阿银在奔跑中回过头查看,方才对峙的树林不断有闪电射出,粗大的电流袭向天空,发出一阵又一阵闪光,光这样就可以想像那边的战况有多麽激烈。
「那家伙果然是打算放手一搏,不过都已经那样了,他还真敢派出神奇宝贝……」阿银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他时不时就回头注意露的状况,看着少女难过的表情,他觉得有些心疼,只能想一些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对了,露你刚想给真司哪只神奇宝贝啊?」
「是路卡利欧,我猜伊橓的耿鬼可能会催眠术,所以想让路卡利欧暗中保护真司。」露苦笑着说道,在这种紧要关头,真司肯定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仍然固执地拒绝她的神奇宝贝,她不知道该为此难过才好,还是生气才对。
「反正那家伙只是想拖时间好让我们逃跑,不用太在意啦!」阿银转身对露笑了笑,随後指着近在咫尺的聿蓝镇。「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还是要我抱着你跑啊?」
「不用了!」露笑着摇了摇头,努力地跟上阿银的脚步,她始终都没有往後看,就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想要回去帮忙真司。
阿银露出俏皮的笑颜,随後便重新转回正面,继续带头的任务,他一手摸上自己的脸庞,没有布料包覆的指尖可以感受到皮肤微微上升的温度,今天似乎说了不少内心话,不知是不是受到真司的影响。
「真司那家伙明明才刚被亚飒先生点醒,马上就有了改变,真是令人忌妒的行动力呢……!露,危险!」
眼看就快到达城市边缘,阿银却感受到异常的氛围,他机警地回过头,果然看见一抹黑影悄悄地靠近少女身边,他立即煞住了脚步,将露拉到自己身後,旋身就是一腿扫过去。
结果如他所料,这一踢没有踢中物体的实感,不过影子也被随之产生的劲风吹散了,看来对方的意图就只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
「居然已经追上来了?」青年眯起银眸,他话语一落,伊檀便从树丛後走出来,阿银环顾了四周,发现追上来的好像只有伊檀而已,他站直身子,回头对少女露出迷人的笑容。「露,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剩一半的路,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露握紧了双拳,并且对着阿银大声地回应道,青年先是愣住了,丝毫没有料到会得到这种反应,回过神後,他不禁笑了几声,然後对少女竖起了大拇指,加上一枚媚眼。
「皮卡丘,露就交给你啦!」
「皮卡皮!」皮卡丘放出细碎的电流,牠跳上主人的肩膀,随後转身对青年挥了挥手。
「好啦,既然露走了,我稍微可以认真一点了。」阿银一手插着腰,看向仍站在原地的伊檀,他没有真司的胆识,明知神奇宝贝会有危险,他没办法不顾一切地对战,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是想看我徒手打架吗?我身手超级好的喔!」
「区区小孩子,还想跟我斗?」伊檀看着露的背影好半晌,等他转回视线,他举起了拳头,打算就这麽顺着阿银的意,和青年打一场架。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露继续向前跑,原本轻松的路程转变成充满危机的追逐战,这让她的心里备感压力,尤其现在又和夥伴们分开了,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脚步也因为长期奔跑而变得越发沉重。
「皮卡丘,我好不安,伊檀都出现在这里了,是不是代表真司可能被打败了?不知道他要不要紧……」她看向肩膀上的皮卡丘,询问的语气听起来很难过,皮卡丘用力摇了摇头,接着伸出小手抚了抚主人的脸颊,想让她放心。「你是说,我操太多心了?」
「皮卡!」
「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不是吗?可是,如果我只有一个人的话,肯定没办法撑到现在吧。」露停下了脚步,她微微喘息着,此时已经踏入聿蓝镇的边界了,但周围还是没什麽人。「到这里应该暂时可以放心……」
「不觉得放心地太早了吗?」
听见这个声音,露的身子颤了一下,她不敢相信地回过头,伊橓和黎诗就站在她的身後,金发男子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接下来要做的恶行显然与那柔和的笑容不相符。
「别那麽害怕嘛,如果你乖乖就范,我不会对你动粗的。」
「在伊檀出现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你们怎麽没有出现,原来早就跟在我的後面了,是想等我跑不动了再一网打尽?」露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努力地装出冷静的样子,想让自己有气势一些。
「宾果!」黎诗向前走了一步,她笑着回应少女的问题,她拿出了宝贝球,放出了自己的水晶灯火灵。「被那小子稍微攻击了几下,不过还是可以进行对战的,小妹妹,我们来对战吧?」
「咦……?」在这种时刻,敌人居然提出如此正常的要求,露偏过头,显然没办法理解状况。
「我也加入。」伊橓丢出了宝贝球,红光乍现,耿鬼在水晶灯火灵身边飘浮,看起来就是要进行二对二的对战。「听说你似乎有很强的实力,那就和我们玩玩吧?虽然牠们的体力没剩多少了。」
「我、我知道了,假如我打赢你们两个,请老实地回去吧!」露还是很疑惑,但对方看起来真的只是想进行对战,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条件,而伊橓意外地同意了。
「好啊。」
露低下头思索了一阵子,她伸手解下了自己的神奇宝贝表放入背包中,接着将自己的背包拿到远处放着,从蹲姿起身的刹那,她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後才走回伊橓和黎诗面前。
「希望你们遵守约定。」
不安感没有消逝,反而更加深刻地打在心头上,露认真地说了一句,看见伊橓再次点了点头,她勉强露出了笑容,尽管双手还是在颤抖着。
「皮卡丘,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