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Memories — 二、初印象

那是一个漫长无比的黑夜,我被一个白衣男孩抓着手,不断的向前跑,向着工厂的大门跑。

大门那处,有早晨升起的太阳。

周围安静得令我只能听见我跟他的脚步声与喘息。声音不大,因为我们是赤着脚在跑的,地上的石子磨破了我们的脚底,痛觉夹杂着酸楚,是如此的真实。

但最终我们还是被人发现了,被拖了回去,背、脚、手肘......和再次被石子磨破的,我们的脚底。

醒来之後,周遭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房间,这一切令我有些懵。

看了看脚底,除了一些从前留下的旧疤,和两只脚脚踝上的疤痕,其他一无所有。

没有血味,没有疼痛,只有现在的不真实感。

看了下时钟,再看了下外头的景象,早上9点18分,原来只是梦啊。也对,现实中不会有那麽多奇怪的事情,可这出连环梦着实是将我绕晕了。

关於perception的知识是说,如果这个人有perception,那麽他的perception一定在小时候大约2、3岁时就会出现,而不是在长大之後才突然出现,除非是被进行了什麽实验。

我打开手机,正要去查询最近的perception杀人相关新闻,却发现日期是8月27日。

手肘可能是因为摆动力度太大,痛觉刺激了我的意识,我这才惊觉,这是我在“梦”里被弄伤的地方。

仔细一看,伤口已经被包紮过了,所以我不是很清楚受伤的状况,不过那种刺痛,感觉就像是一块皮掉下来一样。

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想那麽多做什麽?又不会死。

不断的翻找着记忆,杂碎的记忆片段将我自这片迷茫之海捞出,在书店跟人打斗不是梦,在工厂奔跑的确实是梦。

那又是谁将我送回家的呢?我绞尽脑汁的去想,也只有那个少年了。

其他的矛盾点我不愿再去想,再想只会浪费脑容量,更何况这些都过去了,我也没必要再去思考。

风从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很凉爽,却又温和的风。光照到了我床边的桌上,上面放着的,是我在书店里看中要买,最後却没买成的书。

书的背後贴了售後贴纸,看得出来已经结了帐。

最後的几天假期,就让我在家里度过吧。

我没有注意到的,是手腕上的一个小伤口,又或者说,是针刺下去後留下的痕迹。

开学日,我把一早就买回的制服换上,一如平常,烤了吐司来吃。

街道上,有许多看来与我年龄相仿的学生,不过制服不同就是了。

坐着公车,大约花了五分钟,我到了我的新学校,C市一中。

人很多,不少出版商的工作人员送来书籍,顺带做些广告,给送学生来上学的家长推销。

补习班也很多,叔叔还叫我顺便看一下有什麽好的补习班是适合我去的。

进了教室,我居然是最後一个到的,明明现在的时间不过7点6分,却是大家都到校了。

他们正聊着一些零碎的小问题,比如:你叫什麽名字?你家住哪?等等第一次见面的学生们会聊的话。

我看了一下座位表,由於前面太多人,我绕到後门才到了我最後排的座位。

一坐下,就有人问我:“你叫什麽名字?”虽然我觉得这种问题不大像正在青春期的高中生会问的,但是还是礼貌的回答:“江阜。”

“嗯,好听。”那个同学听完我的名字後,这样称赞了一句。

“比女生的名字都要好听。”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熟悉的脸庞令我想起了他就是几天前将我从那个人渣的手里救下的少年。

“好久不见啊。”他见到我别过头去不看他,不疾不徐的笑着跟我说了这麽一句话。

那个问我名字的同学突然开口:“常䨏,你跟他认识?!”口气中的震惊没有任何遮掩,看来他是真的很震惊,震惊到忘了遮掩自己的分贝。

全班同学的视线投向我们这边,男生停止了打闹,女生停止了八卦。有那麽一瞬间,我觉得很尴尬,但很快的,这份尴尬就被常䨏转化成了惊恐。

“嗯,我家在我小时候就给我定下来的媳妇。”常䨏说完又看向我,导致我被自己本要吞咽下去的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着。

这下,有些男生嗨了起来,有些女生找到异性的姐妹,而我愣在了原地。

这是吃豆腐吧?!虽然我不是女生,被调侃了也不会怎样,但在这个多元成家的年代,这绝对是吃豆腐!

“呀,你耳朵红了,确定不降温降温吗?”我没有耳朵红!

这该死的,他靠我越来越近,虽然我是男生,但面对另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对我这样,我也是......

“哇常䨏你不要太过分哦,人才刚来一中,到时候被你给吓跑,一中校长绝对打死你。”一位同学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常䨏,博学多闻的扶了扶眼镜後说道。

他移开了身子,终於不再离我这麽近,对着那位同学,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5A进了一中,他还能跑?”

确实,如果此刻我说要转学,叔叔定然会觉得很奇怪,因为一中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理想学校,哦不,应该说那是所有人的理想学校。现在考上了却又说不读了,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适合我的学校,再加上这样有些对不起我的讲义费。叔叔,还有我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麽做的。

但是这家伙势在必得的样子,怎麽就没有前几日的那个人渣不顺眼呢?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一天的日子,本该是特别快就结束的,但因为上学,时间像被拖长了一样,是无休无止的漫长。

放学坐公车回家时,我开始捋起了今天一日的所见所闻。

麦克风讲到没有声音、被主任可怕的分贝轰炸、站得酸软的双腿,还有常䨏那好看的脸蛋。

等等,为什麽我会想到这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他那麽靠近我的时候,我的心脏跳得是特别的快,就是那时周遭吵闹得令人窒息,我仍能听到我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想必我那时,脸和耳朵都像是烤熟一样的红吧?肯定很丢人,尤其是那家伙流氓一样的玩笑,太可怕了。

我努力的叫自己不要去想,毕竟我现在是站在公车上,人挤人并且拉着把手,我怕我想到激动处,便会直接把把手拉断,那样的话,叔叔会杀了我的。

我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路上很多学生,但他们多是成群结队的在那聊天嬉闹,对比下来,我是如此的不合群?就像一张白纸上的一点污渍,又像一幅画作中多余的色彩。我插着口袋,快步的走了回家。

我拿出钥匙卡,刷了门锁,打开了门。客厅的灯是开着的,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忘了关灯,但是早上我都是打开窗帘,让阳光洒入客厅,不开灯的,加上桌上已经开封了的洋芋片,告诉了我,是叔叔回来了。

未待我反应过来,叔叔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江臣扬回来了!带着五个双胞胎,从国外回到帝都了!”一上来,我就知道,我的想念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一回来,我的耳朵就会再度受到摧残。

“双胞胎是要怎麽五个?还有,你不能生。”我无情的开始钻他话语里的漏洞。

“哎呀我就玩玩梗,也没干嘛。话说你今天去新学校,有没有交到什麽新朋友?”他关上了门,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开始关心我这阵子的生活。

“你手怎麽了?”叔叔说着说着,语气就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我看着手肘上的那两块纱布,开始思考着要用怎麽的说辞去应付他。

“跑步跑着就跌倒了。”我简单的给出了个理由,他有些怀疑的点了点头,然後道:“也对,谁打架打手肘?肉那麽少,如果有的话,那这个人也太无聊了吧?”没错,就是有人这麽无聊。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被一个该死的家伙吃豆腐这件事情,但我可以知道,我一讲完,他就会告诉我他在我小时候真给我定了这麽一个“丈夫”然後开始无情的嘲笑我。

“没有。”我简洁有力的回覆。

他看了看我,道:“欲盖弥彰,少年,我看你满面春风,不会是一进校门,就找了个女朋友谈了吧?”女朋友没有,丈夫倒是有一个。等等我在说什麽?

“对了,你有没有遇到了一个,叫.....常䨏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叔叔一把揽过我,捏了捏我的耳朵,笑道:“看这耳朵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烤过了一样。”我拍掉他的手,向他缓缓是道:“我确实是有遇到他,他就坐在我旁边。”而且还被吃了豆腐,当然,这句我没加进去。

“哦,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我给你定的未来夫婿。”他轻松的将他的视线移向我,却不想看到了我震惊宛如石化了的模样。

“他不会是一见到你,就向全班说你是他爸定下来准备要嫁的媳妇吧?”叔叔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还是真的,但感觉这种从小就给定好婚姻大事的这种事情,不该出现在21世纪的我身上啊!

“我开玩笑的,只是让他跟你交个朋友罢了,毕竟你没怎麽交过朋友,交过的朋友也屈指可数。我才去找他,让他给你做个伴的。你不会真信了吧?”这可怕的巧合,使我刚才脑袋一时转不过来,还真的信了。

“哈哈哈哈哈哈......”叔叔爆发出了狂妄的笑声,笑得趴在了沙发上,不断的颤抖着。

“有什麽好笑的?”说出这话之後,我莫名的感到自己好像有些娇羞?

“所以那小子真的跟全班说你是他爸给他定下来的媳妇啊?”他停止了大笑,一秒恢复正常,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的表情和我的耳朵无疑是直接默认了这件事情,他又笑得趴在沙发上,又捶又打的,我突然觉得这几天像是在作梦一样,荒诞无比。

他笑够了,也听够了我今天的一日所见所闻,便问我:“要不要去吃牛肉面?”我点点头,我们便出了门,走到了楼下的牛肉面店。

谢谢叔叔回来了,扫清了我这一个月的担心和不安,谢谢时间让我们还能在这里安心的吃着牛肉面。

但我终究没有把perception的事情向叔叔说出,因为我以为,这大概就是我平凡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却不想,这段“小插曲”影响了我今後的人生轨道。

可现在,我只需要安心的跟叔叔吃完晚饭,回到家休息,这样就足够完美了。

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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