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花塚 — 花築之卷 章之六十四 貓使

「元一大人已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来。」

「是。」

微小的缝隙透出,门内步出一名年纪与蒹野城主相仿的书童,对约莫三分钟前於门外止步的元一太政颌首示意,便先行退去。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年岁已高,元一太政不输人的沈稳刚正,於他步行之中透足了和蔼的面目背後散发的朝政强悍,行事谨慎的作风让他在踏入城主的书房之际,仍不忘回首寻视一遍整条长廊上是否存在了多余之影。

刻绘了岁月之痕仍不失其锐利的双目,守着书童转过尽端的侧身,一再确信空气中唯独他相同频率的呼吸外,已无任一人的气息共存,而後轻巧地於门缝之间压低了音量步入。

喀、原本划开的平行线,顷刻合於晶蓝的瞳扉之中。

一路跟来城主的书房门前,见那氛围诡异的程度湿透了空气令人喘不过气,再怎麽憨厚的直脑袋都能猜透这一幕幕中刻意隐瞒的真相,更遑论聪明如她的山中井野。

她想上前探清究竟,可是依元一方才竖满的戒心加上前一回和鹿丸、丁次同样守在书房门前遭识破的情节来看,贸然守在门外偷听,恐怕不太理智,那麽该由何方深探呢?

灵动的眸子旋了一圈,长廊及门外的华贵和典雅同样於那双澄蓝中倒映了一轮,一格格方正的纸门间距,如灵光一闪将井野的思绪腾出一条康庄大道。

对了!

翻转了忍者生性的矫健,以查克拉吸附於天花板上而後朝长廊外边游走,城墙外壁同内在洁净,纵然她纳闷着这份一丝不苟的整洁,却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脚步是否因墙面过於白净而留下天大的铁证。

一再确认沿线未落下足印,悄然止於书房的窗上,三楼高的此处,微风吹拂也因这份高度而增剧了它的威力,若非井野忍者的能耐,常人绝不可能沿着壁面於窗棂之上,将听力混入室内的对话之中。

得意正於她的心头荡漾,查克拉凝聚四肢将背部紧贴着窗框左侧,她就定位,准备竖耳倾听,却因眼角晃过的小身躯惊异地分了神。

「咪~」

橙红的身子轻巧立於窗台,金黄的大眸子以其直线型的明锐瞳孔与井野对视约莫十秒,然後又是一声不受控的「喵喵」。

猫?!

华美庄严的良野主城内怎会有猫?是不小心混入的野猫还是下人偷偷豢养的玩物?

不管真相如何,这一直盯着自己猛瞧的小家伙,汪汪眸子里传达的尽是坏她好事的调皮。

「咪~」

「嘘──」

食指置於人中,明表了她极欲要这只不识相的小猫闭嘴,那方由着日光洒下的温暖,不自禁眯起小眼享受,以後脚骚动着耳背,肆意变换姿势,最後索性蜷缩於窗台上,目中无人。

可恶……

紧凝这只分明故意的小红猫,抽颤着眼袋怒不敢言,深吸口气略过这份天外飞来的意外,将心思更专注於窗内,井野竭尽所能不因猫儿的存在分心而曝露了自己的行踪。

「猫吧……」室内传来一声澹然肯定,似是窗外微渺的声响让室内的二人不敢起头,属於蒹野城主沈稳年轻的音嗓,宛若催促着书房内剩余的另一人──元一,将心思自窗外的动静拉回。

「是。那麽您找微臣前来是……?」老者之音紧接扬起,语调中的不安及担忧散了窗外满天。

「替我备马,该执行那件事了。」

那件事……?!

以查克拉紧附於壁面的纤柔身躯,对三字流於耳边,肃然地丝毫不敢松懈。

「……真的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吗?」元一颤巍一语,犹豫着不该,顷刻嘹亮了迅即旋身之际长袍马挂拂过榻榻米的急躁,井野几乎可以想像回首的蒹野良修那双冷灰的眼眸凝上了多麽深层的不解。

「我没想到这话会从你的口中听到……既然你这麽认为,当初就不该来找我!」怒火在良修试着压为平缓的语句中,突显了滑稽的逞强,而後是起身时发响不绝的凌乱,不算优雅的足音维持着一定频率於窗内漫开,灵敏的双耳正诉说房内此刻的画面。

「我不在的期间,这里交给你了。」轻描浅语,当纸门再一次鸣起合上的「喀」,井野深知那是步出书房的良修盛怒之际遗留下的怨。

他打算独自前往本来要执行的事?

混沌推理搅乱着井野的心扉,她犹疑着下一步,该是继续跟踪蒹野良修的行踪,亦或据实对日向宁次秉报方才所闻?

再跟下去定非妥当,依直觉和方才的对话得知,良修接下来的目的不外乎自行备马出发,或是着手贴近目的的其他计划,但不论是哪一方,继续杵在这里只是断了线索的好时机,说不定得到女娲之石的路径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自散会起到目前为止她的所作所为都足以构成日向口中的「擅自行动」,反正横竖都会被怪罪,还不如以极有可能获得的谜底,来个将功赎罪吧!

可是……非得备马才能执行的任务,肯定是距主城一段不小的路途,突如失踪的自己好像又显得太过莽撞失敬,所以……该如何是好?

阳光明媚於白晳墙面,光影摇晃着静中带动的美感,水色灵眸反转着异於常人的粼光亮片,沈思不过五秒,视线回落於窗台上不太安份的小身躯,橙红之影晶透地映於蓝眸,顷刻划过脑中一道从天而降的灵光。

有了!

漫步长廊,甫分配完每位成员应执守的岗位,日向宁次进一步深沈思索进城一路以来的片段,试着藉由一幕幕回忆,找寻可能遗漏的重要讯息。

虽然在分配的过程无人提出异议,但依天天对自己的了解,以及奈良鹿丸过人的聪慧,想必已经察觉他产生的矛盾。

既然都得到地图了,何不借用白眼的力量,直接照着地图搜出女娲之石?

天天向来的体贴,一定会为自己的打算而保持沈默,可那位不算熟识的奈良呢?

当他发号施令同时,不安感也同样剧增,白眼遭封印一事,只有他和蒹野知道,若天天够敏锐的话,大概也猜到八成了吧!可生性的好强,让他一点也不想坦白关於封印一事。

然而遭鹿丸戳破,也只是迟早的事……

他要如何在不使用白眼的情形下,赢得这场胜利?短期内以先夺得女娲之石为首要,其次是对蒹野予以的意外之礼回敬一番,两方都必须在不被其他人发现的状况下达成,肯定难上加难。

他其实无心刻意隐瞒,但复杂的心理层面问题包含了当事窗东发,山中井野可能投以有意无意的轻蔑。

『我才不会输给你!』

山中井野於初届良野城当晚在脑後响起的誓语不停督促自己,如果那个女人不想输,那麽这一方的他也绝对不能输给她。

只有她,不能输……

转过下一个拐角,前往的方向是趋近城主书房的路途,迎面而来一名不算生疏的年轻侍女,看上去那张小巧的脸蛋在与自己的视线相连之际,好似错觉般地双颊泛起了浅浅的粉。

「您、您好。」默契地在两人间相距一尺时止足,日向宁次知道她正是上回主动献上地图的女孩,眼中那张低到不能再低的小脸蛋,正竭尽全力对自己打招呼,虽然他一点也不明白莫名之中那女人何来的羞怯?

「嗯。上次谢谢了。」不改他招牌的简冷,落语便欲继续启程,走过女孩肩际,她心急地补道。

「那、那个,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没关系!」黑褐的杏圆眼珠,急切地守着她眼中的宁次。

「……嗯,好。」他被搞得些许糊涂,不过照大部份见过的女孩向来投以相同的热烈眼神,经验值透露了她们亘古不变的共通点──爱慕。

反正又是个明明不了解他,却自以为栽进爱情洪流的平凡女子罢了。

不以为意甩首,黑长的秀松飘荡於直挺的背脊,仍拂不去身後尚存在的热潮,促使双足的行动加剧速度。

懂事以来身後不乏仰幕者追着跑,而他天性的冷淡同样吓阻了不少女孩们疯狂的行径,不过,他倒是未曾在山中井野眼中望见那一丝的热情……

怪了?

有必要在乎那女人怎麽看他吗?

大部份的印象,山中井野总是对别人笑眼颜开,可在他面前却总板着一张扑克脸,瞪大那双彷佛能看透一切的湛蓝,逼得自己就算极欲装傻,心底莫名被激起的烦躁也不打算轻易饶恕她,生平第一次有人踏着他的禁忌共处那麽多日,而且还是个女人……

复杂的思绪将胸口缔造了一份闷,他持续走着,穿越廊道尽端,迎面是向阳的富丽景致,庭园造景座落於栏杆外的典雅,小桥流水应有尽有,鸟语虫鸣交杂其中,是一幅动态的图绘,於城中心静諡地融於其中。

对洗涤心灵极大帮助的平静庭园,第一眼攫住宁次目光的不是它如何古典优雅,而是那只立於栏杆扶手上,紧盯着自个儿瞧毛色混杂了橙红的小猫。

一瞬间,那双始终未阖上的黄金灵眸,竟让他有山中井野凝视自己的错觉。

错觉,对,错觉。

他准备朝蒹野城主的书房继续前进,耳际於旋踵当下拂过一声:

「学长。」

迅即回首,晶白的双目仔细四探,却见除了流水浮动外,此处只是静态地看不出变化。

刚才的声音很明显地出於山中井野,可是……人呢?

视线再一次聚於方才的橙红小猫,牠仍凝望着宁次,不眨动那双出神地几乎可以算是呆滞的黄金大眼,异感同时攀上宁次胸口,冷静搜寻脑内眼前的猫儿和山中家的传人可能连系的关联,当注意力挪至猫咪颈项上出奇眼熟的紫色发带,答案渐乎於心底谱写。

伸手将颈上的发带取下,同时将绑在发带上的白色纸条摊开,瞳眸迅速於纸面上斗大的提字来回滑过。

『为了确实追纵蒹野良修,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城里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报方式?!

啪嚓地压缩了无辜的纸张,连带那条柔细的发带跟着扭曲,看着已然恢复正常的橙红小猫,开始舔拭重获自由的小身子,日向宁次确信了山中井野施展的小把戏──差使之术。

曾在书籍上阅读过忍界各族闻名的忍术,其中山中家向来以感知及心身转换的秘术成为战场上极大的帮手,而所谓的差使之术,正是山中家「身心置换术」的入门之术。

利用些微的查克拉导入小型动物的心灵,控制牠们去执行施术者欲交办的事,待事情办妥完竣,小动物的心灵自会获得解放,取下发带的动作定是解术的关键,而上一声的唤音也是将导入的查克拉注入类似幻听的效果,为的是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这种术只适用於小型动物的身体,所以施术的情形向来是在紧急却四下无人援助时,既然山中井野会利用这只猫使来通报她的状况,就表示事情真的有一定程度的紧急,再依照信上的旨意,看来蒹野城主也已经离开这座城了。

晶莹白眸望着迎向书房的尽端,深沉提吸胸腔内的无奈,而後轻轻叹出,旋首,朝来时路缓慢步回。

墓往之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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