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寻着渐近步伐,馨香扑鼻而至,踏着熟悉,远久就已不陌生的目的地,是令他一直以来感受到安逸自在的源头,或许他不该这般沈溺,但现况不允许他再一次选择突破。
「佐助,你来啦!」甫踏入几乎每周都会报到的山中花坊,店内女主人便闻来人的足声,抬首迎接。
颔首,礼貌性回应,佐助将手中以黑布包裹完善的物件放置於柜台。
「谢谢,每次都麻烦你。」
「没什麽,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之一。」佐助道的自然,山中家女主人同时一贯性地随手拆封佐助送上之物。
包裹内是若干不知名的种子,那是战制研发部队精心开发的药材,山中家除了培育特殊花种外,也同时扮演培育特殊药材的无名英雄,而这项合作计划自两年前佐助回到木叶村後,就一直由他负责接洽,将每周研发的新品种交至山中家,同理,山中家所培育成功的药草也由佐助回送研发部队。
「那麽我先告辞了。」完成今日的工作,佐助识相地不愿继续叼扰眼前忙碌的女主人。
「呃……佐助!」甫旋身,井野的母亲便自忙乱中抬首,他回过头,疑惑地等待下一句。
「你等一下有事吗?」看着佐助求解的眼神,井野妈妈续道。「是这样的,良实城主一大早就跑来找井野,说是要为昨天的事道歉,他们现在在後院,请你帮我转告他们,午餐差不多要开饭了。」
望着她手边的忙乱,以及墙上挂钟的超时,忆起昨日屋内尴尬的画面,心似乎有那麽一丝动力推进,催促着他是该至後院一探究竟。
「嗯……好。」
❉
红一块,紫一块,成千上百不知名的花种於此,争奇斗艳,季节的变换,对此处的热闹并不具任一丝影响,只不过那拼凑的色盘换了块色系,又或者不时随风四溢的花香,浓淡不同罢了。
山中家的後院,望不尽的无垠,彷佛整片木叶後山都无边界地纳入这块花卉博览,身为山中家的传人──井野,可以说自小便在这片园中长大,每一刻都可以发现属於她的新奇,且领着儿时总跟在身後的蒹野良实,探掘二人共有的趣事。
现在他们就站在此地,久远的曾经他们一同踏过的乐园;花卉变换了,他们也已是即将成年之人,世上没有不变的事物,这份认知之下,春天竟显得失色。
「关於昨天的事,我是来道歉的。」一路沈默走来,罪恶感令井野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死守着静候良实先一步发语,却为他的一鸣惊人,给戳痛了良心。
「你没必要道歉的……」怎麽说要道歉的人也是她吧!把人家忘了在先,而後又拼命否决对方一片真心,若再接受他的道歉,那怎麽看也是自己作贼喊抓贼了。
二人之间距离二个步伐,心虚地避开良实关怀的眼神,井野低下首,她想当然良实此刻的表情肯定是疑惑中透着惊奇,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是心里有鬼才怪!果然还是该说开来吧?
「那个……其实我……我想起来了,关於你还有星之花的事。」媲美天蓝的水色灵眸,随着半带歉意的语句,闪动游移,她原打算以偷窥的手段试探良实的表情,却为他的道语忍不住正视眼前之人。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闪着大男孩般的灿笑,黑色发丝於他的面庞微微滑过,却掩不过那四射的魅力,如阳光照耀大地般,是一种生生不息的纯净。
他肯定什麽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认定真的「太好了」,对於一般人的记恨和自尊心作祟,自良实散发满足的灰眸中压根儿望不着,甚至令井野顿然体悟自己的担忧根本多余。
这麽单纯的人怎麽当一个国君?而且还当得如此称职。
歪着小脑袋,尚享受着良实予人松放的纯真,为蓝天点缀淡淡浅蓝的灰眸,如变色的玛瑙般,晶亮地凝望眼前佳人,传达的是感谢、是救赎,却看得井野不禁害臊起来。
「你要看多久呀?」她嘟哝着甩头,却引得良实的唇线更加拉大他专有的迷人。
「呵~因为我太高兴了。」
「不过是想起你的事而已,有必要这麽高兴吗?我可没因此答应我们的婚事哦!」刻意严厉地点破这个事实,就为了止住任由他的笑容牵引的双眼。
「是吗……」他的笑容确实收敛一点,但不出一秒,良实像想起什麽似地再一次加深透着期待的笑颜,而後动手掏了掏袖袋。
「请你先收下吧!」
「这是……」水色双瞳倒映着良实手中一小株粉紫之物,顺着微风拂拭,手握的花物跟着左右摆动。
「这是玲珑桔梗。」
「我当然知道,只是为什麽?」自认为对花种的了解不输於任一人的井野,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求解这朵花的学名。
灰目半阖,而後轻声长叹,身为男儿的自尊,最懈不下的便是吐露内心的痛,但为了眼前让他苦守多年之人,他甘愿舍弃一切。
「我……从小就是一个胆小鬼,别人说什麽我就做什麽,因为害怕看人的脸色,害怕会让人失望,不管对什麽都胆怯的我,只好选择听命行事的方式过活。」清风吹动良实落於唇瓣的浏海,自昨日以来皆伴着王者风范的面容,首度流露出凡人的黯然。
「那样子的生活既简单又轻松,可是内心却常感到不安,如果我不再听命於他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离我远去?光是这样想就觉得好害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直到遇见你开始……」
『你叫良实吧?我是山中井野,请多指教!』
「第一次看到你,才让我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活得那麽有自信,那麽有魅力,让我了解到忠於自我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而且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获得所有人的认同。」魅笑再起,看得井野仅是一愣一愣,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予人那麽大的体悟,她仅是不忍心对散发微光的生命放手罢了。
「还记得我总是追在你的身後跑吗?」井野点点头,当时那个身形娇小的男孩如今必须抬首才能望清他的面容,二者的反差还当真叫她怀疑儿时的印象。
「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能追上你,我就可以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一个有自信又充满魅力的人,可是在我还没追上你之前就要继承王位了,当时的我怕得要命……」
『像这样没用的我,有办法继承王位吗?我有能耐让这个国家更美好吗?』
还是幼童的他埋首於双膝的模样,重新乍现於井野脑中,那是他们共有的回忆,她不明白眼前的玲珑桔梗和这些往事又有何干?
「星之花……是你送给我的勇气,从那一刻起我真的觉得自己充满勇气,不管再困难的事只要握有你送的勇气,我就一定有办法面对,是你让我不再是一个傀儡,是你让我体会到真正的人生,所以,这次换我回报你了。」将手中的花朵更是往前送,良实的唇瓣勾勒出完美弧线。
「玲珑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爱,它代表我一直以来不变的心。」
金色的睫毛随惊异拉大的眼睑颤动,原是疑惑充斥之身,此刻尽被倒映於瞳孔中的光明吹逝……
"世上不是没有不变的东西吗?那麽眼前这株玲珑桔梗是人们渴望之下所缔造的希冀?
望着那双水澈的灰眸,与回忆中的男孩重叠着,直至这一刻我才发现,自久远的那一天起,这双相同的眼眸就一直满怀着不变的思慕与爱恋……"
墓往之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