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
蓝筝看向声音的来源。
多个并排列着的铁灰色金属柜之中，有一个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那个储物柜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有，在它的锁孔附近，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指印，是鲜红的颜色，散发着不祥的气味。
在他身前的秦瑾之，脸上突然浮现了讶异的表情，「不见了？」
也难怪他怔在原地，毕竟秦瑾之可是一直注意着女鬼的，但就在方才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那个女孩消失了，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笔字被抹去一样自然。
「她只是来给予我们信息。」蓝筝对此表现得很冷静。他隐约想像得到，能够在刚才的震荡後继续行动的鬼魂，很可能是受到某人默许或驱使。
他走向打开的储物柜，确认了柜门上的号码。他们在离开校务处之前，已经向职员查询了董沐晴的储物柜号码——几乎不出意外，这个被突然打开的储物柜，正是属於董沐晴的。
秦瑾之仍有些惊疑不定，「她该不会就是……」
……董沐晴？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背部登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对，那个女鬼应该已经死了好几年。」莉迪雅摇了摇头，否定了他未说出口的猜测。
秦瑾之沉默了下来。要是别人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大概绝不会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而他之所以直到现在仍没有对此提出任何质疑，除了因为自己的确在录像中看到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外，也是由於他曾经从方鸣身上得知的事情——那些像是属於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我记得，有人在这里发现了前一位失踪者的手机。」在储物柜里，蓝筝显然并没有什麽新的发现。
「董沐晴在失踪前到过一楼，而陈曼珊也留下了手机……」莉迪雅喃喃说道，「你觉得，手机里面会有这两宗失踪案的线索吗？」
「也许不止是线索。」蓝筝瞥了一眼女鬼出现的位置，「毫无疑问，两个失踪者的聊天和通话记录应该已经被警方彻底调查过，但是他们不见得会发现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又看了看秦瑾之，特意解释道：「不是轻视他们，我们跟警方的着眼点不同，这就导致了最终得出的结论也会有很大分别。」
秦瑾之理解他的意思。只要人们仍旧以为这两宗案件是人为的，那他们的思考方式就会围绕着受害人与他人的接触上，他们会更重视受害人的社交圈子、以往去过的可疑场所、储存在手机相簿里的照片……对正常人来说，这些有着「双向联系」的线索的优先次序更高，也更方便查出哪些人更有犯罪嫌疑。
但是，假如不是单纯的犯罪呢？
「对了，刚才在别人面前我不便多说，但其实陈总私下拿到了他女儿的手机资料……当然，手机仍然被保存在警方的档案室，不过，有人协助复制了备份档案，再放到一部同型号的手机内。」秦瑾之说着，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了一部手机。
「考虑得挺周到的。」莉迪雅点点头，伸手接过手机。
手机并没有设定密码，只要往上滑动屏幕，就可以跳转到主页面。
秦瑾之看着少女熟稔地操作手机，心头却不由浮现出一些疑问，其中最为困扰他的，是委托人在昨晚见面时的叮嘱——他曾经交代过，蓝筝和莉迪雅并没有手机，要想联络他们，只能通过信件或是致电两人家中电话座机的形式，因此秦瑾之必须在约定的时间接应他们。
这对於从小在禾日市长大的秦瑾之来说是难以想像的，毕竟再怎麽贫困的家庭也好，现在也早应该脱离了这种落後的生活方式。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在陈总面前质疑这一点，当时他还心想，陈总千辛万苦托人找来的专家，大概是在哪个深山里的隐世高人，才会不熟悉现代化的通讯方法吧。
但是，无论是两人的年纪、抑或是莉迪雅现在表现出对手机的认识程度，似乎都反驳了这一点。
虽然冒出了一堆念头，但秦瑾之没有深入去想这个问题：可能他们只是不想对客人暴露私下联系方式罢了，世界上也是不缺少这种怪人的。
「有什麽感觉吗？」蓝筝问。
莉迪雅摇了摇头，「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估计不属於灵异事件。」
她的意思是，从手机上并没有感应到鬼魂的气息。
「也有可能是藏得比较深，如果要进一步查探的话，需要空间和时间。」莉迪雅续道。
二人这趟出行带了一些行李，其中就有适用於这种情况的东西。
不过蓝筝似乎并不赞同，「我们没什麽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回头看了看女鬼最後消失的位置，低声说：「她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要是能找到她——不，也不是必须要找到她。」
他想到了在校门前见到的那个男人。
除非这所学校里有多於一位具有天赋的人，不然他们这一路所目击到的这一切异常，都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秦先生，你说过学校里有你的熟人，我们能跟他见上一面吗？」蓝筝向秦瑾之询问道。
秦瑾之脸色微变，却是很快掩饰了下来，「我的朋友应该跟这件事没什麽关系，出事的学生也不属於他任教的班级。而且，他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来往……」
「他说得对。」
正当秦瑾之说话的时候，倏地有一把陌生声音插入其中。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阳光洒落的楼梯之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们。
秦瑾之皱起眉头，「你怎麽在这里？」
「来看看情况。」男人慢慢从楼梯步下，同时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你们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吗？早会在这个时间早该结束了，我在课室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到学生，便到处看了看，结果……现在整所学校就连一丁点声音也没有了。」
他这一提醒，秦瑾之才忽然注意到，周围十分安静，就算是有人把一根针掉在地上，他们也能够清楚得知针掉落的位置。
学校不该如此安静，即使是三人刚离开的校务处，也充斥着影印机印刷纸张的声音、职员闲谈和座椅碰撞的声响——至少，直到片刻以前，他们仍能隐约听见。
秦瑾之朝校务处看去，却惊讶的发现，那扇敞开的门里，已不见任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