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上课钟响前,我们已经遵照岑蔚然的「提议」回到教室,意兴阑珊地在座位等待上课。
没多久,上课钟响,吵杂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最後只剩下天花板上,老旧风扇奋力运转所发出的轰轰声响。
「请同学将课本拿出来自行复习。」岑蔚然在黑板写上大大的『自习』二字後回到自己座位。
「好。」
佑丞既洪亮又愚蠢的声音,抢在岑蔚然坐下前,尴尬且孤独地回荡在原先鸦雀无声的闷热教室,引来一阵讪笑。
『好你个头啦!』看他装出一副正经八百地做作样,我强忍住笑。
「笑屁啊!」佑丞瞪了我一眼,「我从今天起要远离坏朋友,认真读书不行吗?」
『当然行。』我点了点头,握紧拳头,『这下本人功课要突飞猛进了。』
毕竟对柏睿和我而言,佑丞才是真真正正的坏朋友。
「安静。」岑蔚然环顾四周,没好气地说。
然後,笑声更甚了。
「班长说安静没听到吗?」
当秩序快失控时,一阵女声冷冷地从角落传了出来。
我转头寻着声音望去,身为风纪股长的苏恒雨正面带愠色地朝讲台走去。
「呵呵呵。」佑丞摀着嘴偷笑,用几乎细不可闻地音量说,「女杀手出场罗!」
『闭嘴。』我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
才瞬间,教室重新回归鸦雀无声。
一群鸦雀会忽然闭嘴不是没原因的。
假如一周内被风纪苏恒雨登记学号满三次,就得在星期六放学後接受听起来很阳光正面,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在大太阳底下,集合罚站、思过及光合作用於一身,名为「自强教育」的残酷惩罚。
每周举行一次,一次五十分钟,风雨保证无阻,折扣保证没有。
就算装病也没用,最多延到下星期。
脆弱如我,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不过,羞耻心完全没下限的佑丞倒是常客。
而且参与之踊跃,稳居「自强英雄榜」第一位,记录至今无人能敌。
「你我白目有时尽,自强绵绵无绝期。」
一直以来,班上同学都把这两句话当做自我警惕及互相提醒之用。
所以,每当苏恒雨一出声,就算她语气轻柔像百货客服,神情慈爱如亲生父母,却依旧能瞬间震慑全场,顺利维护世界和平。
「不施霹雳手段,难显菩萨心肠。」导师总是笑着这麽说。
报告老师,但我信的是上帝啊!
不过怕归怕,但正处於中二病发的我们,生命中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叛逆,毫无道理的莫名叛逆。
如果误以为这点手段我们便会乖乖臣服,那实在是,太、天、真、了。
「赖禹衡。」
无视於坐镇讲台的苏恒雨,佑丞趴在桌上轻声地呼唤我,只是明明坐在隔壁,声音却装得像从远处山谷传来一样。
我转头,用手指在嘴巴前打了个叉,警告他不要说话连累我,否则就算必须跳过山谷,我也要狠踹他一脚。
佑丞不理会我单方面的拒绝,快速地将课本丢到我桌上,接着示意我将其打开。
我先偷偷瞄了苏恒雨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温习功课,才放心地拿起课本,翻到佑丞做好记号的地方。
『啧!』我发出不屑地声音,『别吵。』
不过是将古人画像加上安全帽和摩托车而已,这种程度也敢拿出来献宝。
「怎样?」佑丞满心期待地问。
『不怎样。』我快速地拿原子笔在底下打上零分,再盖上课本。
「拿来啦!」佑丞一把抢回课本,露一副我不识货地嫌弃模样,接着又继续埋头为其他古人设计造型。
没人打扰後,我好整以暇地从抽屉夹层,拿出最新一期的漫画周刊打算好好研读一番。
在自强不息和自己休息之间,傻瓜也知道选後者。
简单来说自习课就是追漫画进度的美好时光。
而且用研读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如果讨论时你能抢在其他同学之前,点出作者所埋下的伏笔甚至推敲出故事正确走向,那可是一件非常神气的事。
正当我低下头,聚精会神准备投入二次元的冒险世界时,讨人厌的声音再度从远方山谷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