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府内平静安逸,但陆王府门外早就人山人海。
一队人马领着一辆雕饰华丽,以金丝锦锻为幔的马车正驻在王府门前,引来众人在陆王府门外围观,围观的人都在猜那领在最前,长得甚是英气的人,到底是否十六公主的未来夫君。
夏雷夏云有些紧张,想不到自己能够来接十六公主,而骑在黑色骏马墨白上的慕容雨仍然冷峻,没有看向在远处围观的人。
半晌,陆王府门终於打开,但步出来的不是十六公主,而是位翩翩公子,在场的少女都忍不住惊呼:「好俊!」
慕容雨这时下了马,这下马的姿态过於飒爽,又惹来少女的惊呼:「好帅!」
「槐兄。」慕容雨作揖。
「没想到是你。」陆槐仍负手,「慕容清呢?」
「我代皇兄来接⋯⋯十六。」
「怎麽?不进王府坐坐?」
「我曾答应过你,不再踏入陆王府。」
陆槐笑了,但带点嘲讽的意味,「想不到你这渣滓记性倒好,那你便继续站着等吧。」
夏雷一开始便觉此人对慕容雨极为无礼,这时听到此人骂慕容雨「渣滓」,便终於忍不住了,「你是谁?胆敢这样跟我们洛王说话,我们洛王是什麽身分?大氐国皇见了洛王都要退让三分,你是个什麽东西?凭什麽骂他?」
陆槐冷冷地道:「三分。」
「什麽?」夏雷想走上前。
慕容雨此时紧张地看向後方,想拉住夏雷,但还未来得及拉住他,夏雷就闷哼一声,他立时按住心口,竟从冰凉的铜甲上摸到了一根针。他把针拔出来仔细一看,银针针头果真只有三分沾血,他面色都变了,若是再多几分,他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根本无人看清陆槐是在何时发针,然後这发针居然刺穿了铜甲⋯⋯
陆槐扬起一抹笑容,「闭嘴。」
「槐兄,副将不懂事,你别计较。」慕容雨挡在满额冷汗的夏雷身前。
陆槐鄙夷地看了慕容雨一眼,「别说我冷酷无情,你若不想死无全屍,就该管管你手下人的嘴,我已许久未有听见这麽愚蠢的话。」
慕容雨低下了眉眼,「是。」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回去後告诉慕容清,别再让你来,不然我要他生不如死。」
围观的人站得远,看不清,听不见,大概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但其他兵士都吓得心惊胆跳,大家不敢多发一言。
这时王府门内响起了一声:「清弟!」陆槐脸色为之一变,急步回去府内,众人怔住。
陆槐把慕容灧拉进来,不让她和陆梨走出去,慕容灧疑惑,「怎麽了?刚刚和爹道别了的,还有什麽遗留了吗?」
陆槐稍稍看了陆梨一眼,然後悄悄对慕容灧说:「不是慕容清。」
这下慕容灧更疑惑了,她走了出去,竟看到慕容雨,当下心中禁不住咒骂慕容清,他自己不来,派雨弟来,他脑子有问题?
她走回去,与陆槐对看一眼,仍然神色自若,她笑了笑,「小梨梨,门外很多人聚集,大家都想一睹你的芳容,那怎可以呢?」
陆梨张着一双水灵大眼,现在最不明状况的人是她,哥哥与嫂嫂眉来眼去的,都不太清楚他们想做什麽,「我不能出门,对吗?」
「你⋯⋯你有没有带手帕?」
陆梨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慕容灧接过然後张开,上面绣的是精致的梨花雪雨图,她便把手帕盖在陆梨头上,「嫂嫂⋯⋯我⋯⋯」
「到了皇宫才拿下来。」慕容灧温柔地说。
「⋯⋯是。」陆梨想,大概是因爲街上的人太多,嫂嫂真疼她,不想她抛头露面。
陆槐则在一旁叮嘱梦儿要好好照顾陆梨,不要让她看到宫内的脏东西,陆梨笑了,「哥哥,爹爹刚才已经交代过一次了,又不是不回家。」
「谁知皇祖母要留你多久?有没有带药?有没有带斗篷?有没有带檀木香珠?」
「都带了!」
陆槐不太放心,但慕容灧不让他再说下去,就扶着陆梨出府,众人见慕容灧姿色绝佳,便引颈以盼,都想见十六公主一面,谁知她盖了头巾,大家又失望了。
慕容灧把陆梨扶到慕容雨面前,「弟弟,好好照顾小梨梨。」
慕容雨这时只点了点头,他眼底就是一池黑潭,慕容灧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只推陆梨向前走。
陆梨看不清前路,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差点要摔倒,她身边的人反应极快,一下便扶住了她。
围观者中有人笑说:「你看!十六公主盖着盖头,身穿绿衣,这不就是新娘子吗?二皇子生得好样貌,真是一对璧人!」
其他人听到纷纷附和起来,场面又变得闹哄哄了。
啊⋯⋯她才不是新娘子,哪有新娘子披白头巾的?陆梨忍不住在心内嘀咕,但是扶她的人没有放手,仍然搀着她,一步一步陪着她走向马车,还让她避开地上的小坑。这是慕容清吗?方才旁人都说是二皇子⋯⋯没想到,他还真如嫂嫂所说,会照顾人。
她笑了,笑声如银铃一样,「谢谢,幸好有你。」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扶着她的手正在颤抖,不过她还未开口问他到底怎麽了,他便让她走上马车,待她坐好後替她盖好车帘,然後马车便向着皇宫出发了。
陆槐与慕容灧仍站於府门前,目送车队。
慕容灧见陆槐一脸忧色,拍拍他的手,陆槐转过来看她,「我没事。」
「我替小梨梨打扮得漂漂亮亮,清弟一定会喜欢她的。清弟和善,小梨梨也不会受委屈。」
「但愿如此。」
片刻,慕容灧轻声问:「夫君,你说,雪姨可信吗?」
「爹比我更谨慎,他既然留了雪姨在府内,那她应该是可信的。」
「雪姨卖身葬父,倒也可怜,她弟弟现在如何了?」
「爹派人去了照料,相信病很快会痊癒。爹说迟些让玉云帮忙在皇宫谋份差事。」
「怎麽你也不去谋一份?」慕容灧挽着他。
「不了,爹也不会答应,还是在家陪陪夫人吧。」他们转身,缓缓入府。
「夫君,我怎麽觉得爹好像对雪姨没有那份心思。」
「那是,没人能做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