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师,今天晚上记得来吃饭啊!今天我们家加菜喔!」路过的尤那姨咧开大嘴叮咛我。
「没问题。」我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站在校门口等待学生们陆续到学校上课。
「花老师,明天轮到来我们家喔!我们家准备杀一只鸡,老师你喜欢吃麻油鸡还是香菇鸡啊?」另一个刚载孩子来上学的明伦阿嬷像害怕被比下去似的紧接着对我说。
「不要杀鸡啦!我最近改吃素啦!」明伦阿嬷的盛情让我有点胆怯,每次我去吃饭都要杀死一只鸡,我不杀鸡,鸡却因我而死,实在令我感到良心不安。
是的,韶华飞逝,转眼七年已过。
我是花雨霏,实实在在已经回归本体的花雨霏,我在五年多前通过大学指考进入台北教育大学就读,毕业後顺利通过教检和教甄,分发到新北市偏郊的一所小学任教,当地原住民不少,新住民也很多,但共通的是,大家都非常热情且和善,学校因为隶属偏乡,还有提供教师宿舍。
我通常都住在学校宿舍,星期五一到下班时间,花乙岚就会出现在我学校门口接我回家,星期日晚上八点再送我回学校宿舍,一整个比他上下班打卡还要准时,分秒不差。
说到花乙岚,大我两岁的他大学毕业後放弃了赴美深造的机会,留在台大直升研究所,因为帮忙教授执行国家补助的研究案,得以将役期转变为研发替代役,目前服役中。
不得不提的是,花乙岚基本上除了突发状况,就是正常朝九晚五的准上班族模式,你问我突发状况是什麽?我只能说他服役这半年多,没有任何突发状况就是。
「那个星期五晚上我小儿子会回家,他在新竹科学园区那个股价很高的电子公司上班,花老师你星期五可以留下来吃饭吗?」又一个阿嬷送孙子来学校上课,趁机和我装熟攀谈起来。
「星期五我要回家喔!抱歉!」我双手合十,露出一个万分抱歉的微笑。
阿嬷一脸惋惜,不放弃的牵着孙子继续游说:「可是我那个小儿子很帅欸,大概这麽高,」阿嬷一手牵着孙,一边踮脚尖,另一手举得很高很高在头顶上方挥动。
阿嬷的努力推销让我觉得很可爱,可是再高再帅、宇宙超级无敌还帅到掉渣的男人我都遇过了,姐我现在心如止水啊!
「老师,啊你这麽年轻这麽漂亮,没有对象怎麽可以,我小儿子真的很帅,你看我孙子就知道了。」阿嬷把她手上牵着的孙子往我面前一推。
嗯,很好,好极了!只要把两条长长的绿鼻涕去掉,还有一早起床没洗脸的眼屎抹去,小孙子还是有成为帅哥的本钱的,但是,姐真的是心如止水,这麽久以来,可是凭实力单身的,哪有这麽容易被攻陷呢?
我朝阿嬷露出招牌假笑,歉然的说:「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有什麽关系,没有死会就人人有机会,昨天我家隔壁的老王还说一句很有深度的话,他说花老师你是什麽妖娇淑女,君子好球还是坏球什麽的。」
阿嬷,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啦!你这样讲我怎麽敢跟你小儿子认识,我怕他到时候要我跟他去棒球场约会,还要当场考校我的棒球知识,我很怕我会失手揍他一顿。
「可是阿嬷,孙子再不进学校就迟到了喔,」我看着手表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阿嬷这时紧张了,我打赌她压根忘了要我当她媳妇儿的事,她赶紧放开宝贝孙的手:「心肝欸,啊放学後一样在这里等阿嬷来接喔!」
钟声打完,阿嬷的十八相送也到了尾声,「来,方大明,上课了,跟阿嬷说再见我们进教室罗!」我牵着方大明走进学校,山区小学学生人数少,没有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学生,就连他们的阿公阿嬷爸爸妈妈叔叔伯伯阿姨婶婶,我也几乎都识个八成。
送完阿嬷的心肝欸大明到教室门口,我准备回办公室拿自己课堂要用的物品进班时,教导主任刚好从里头走了出来,「诶,花老师今天怎麽比较晚?」
教导主任快退休了,前两年和老婆一起自动请调到山区小学养老,他们夫妻俩平常住在教师宿舍,周末就开车回家和儿子女儿团聚享天伦,人很和善,没什麽脾气,是个典型的老好人。
「刚好遇到学生阿嬷聊了一下。」我对主任很尊敬,谁叫同住在学校宿舍里的他和夫人平日惠(喂)我良多呢!
「那阿嬷有儿子还没结婚吧?」教导主任眼镜下闪着精明的光,一针见血的问。
「呵呵呵,是啊!」我陪笑的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
「我太太她舅舅的女儿的儿子最近从国外留学回来,你们年轻人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教导主任手背在背後,慢慢踱步离开。
「呃?」只留下我对着主任的背影发怔。
不是吧,主任您老怎麽也干起红娘的事务来呢?说好的调过来要轻松度日、坐等退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