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年夏天逐漸飽和(あの夏が飽和する) — 充斥惡意的角逐

阪上加奈瑠的话确实在我心中留下了影响。

应该说,正因为看见了她想掩饰的东西,那份话语才显得更加真实。

不惜揭露疮疤也要向我传达的那份心意,难道只是因为我和她非常相似吗?

我想,大概不是这样。

无论如何,在那之後我重新意识到,逼迫自己正视深田的重要性。

走进教室之前,搧了脸颊一下,让痛觉带走一点颓废与胆怯。

不再放任想要逃跑的身体,适度地控管情绪,将发生在眼前的事物好好地刻在眼底。

江崎的周围跟以前没什麽不同,身边不乏每天追捧他的人。

而深田的情况已和昔日大相迳庭,就算她看起来仍稍显生疏,但她确实地处於人际关系的中心。

和平的光景,没有任何一处异常。

但是,因为阪上的话在我的内心留下了芥蒂,那幅景象莫名地带给我违和的感觉。

看起来正常到彷佛像是演出来的。

总之,我持续地观察他们。

然而,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仅仅是过去了三天,暑假就开始了。

对一个应考生来说,高二升高三的夏天是没有暑假可言的,也就是强制性的暑期辅导。

但是,我却没法像班上的其他人一样乖乖参加暑辅。

因为我的身边发生了足以推翻此制度的巨大变动。

「喂,史也,高兴起来吧,给我笑啊,我可是知道的,这个怪物每天晚上都爬去你房间这件事。」

在充满药水气味的灰绿色房间里头,父亲龇牙咧嘴地笑着。

这里是这座城镇最大的一间医院,也是母亲频繁就诊的地方。

母亲的状况在前一阵子急遽恶化,就算每天服药,也无法在不住院的情况下维持基本生活水准。

所以,父亲在那时把她送来这里,虽然母亲死命抵抗,但她被父亲弄晕之後,就被关在这间医院里头。

我曾问父亲若是母亲走投无路的时候,将那些秘密全抖出来该怎麽办?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末期病人所说的话。』

他笑着这麽说,并交代护士将母亲安置在精神病房。

原来,父亲每晚忍受母亲折磨,并对外维持良好形象,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让母亲的话语不再具有份量。

如果她还想继续摧毁父亲的人生,唯一的方法就是得重新回到那个家,也就是养好病情。

然而,她强烈的求生意志与报复念头,没有被病魔所认可。

「放心吧,我现在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说也奇怪,当初我恨不得马上冲去老太婆家宰了你,可经过这几年後,我一点想要报仇的心情都没有了。」

早上接到ㄧ通医生的电话,说明母亲的状况已束手无策,要我们过来一趟。

我和父亲赶到医院後,躺在床上的她已经奄奄一息。

「哈哈......应该是被这家伙整到全身都坏掉了吧,终於让我等到这时候了……」

父亲摸着自己的额头,全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完全不顾忌旁边的母亲可能还有意识。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他在很久之前就忍耐不打母亲了,毕竟那些伤口挺显眼的。

他装成一副相当担心母亲的样子,偶尔还会带我来医院探病。

而每次母亲见到我们,都会发了狂地叫嚣着,但现在的她已没有余力对付父亲,就连呼吸感觉都像尽了全力。

这场充斥着恶意的角逐,是母亲输了。

「不过,最後是我赢了,而我也早就在之前就打算好了,你有新妈妈了喔,史也,对新的家庭感到期待吧。」

留下这句话,父亲带着高亢的心情起身,愉悦地离开房间。

我彷佛能从他的背影撇见他那扭曲的笑容。

「新的家庭……吗。」

我走到母亲身旁,她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球,氧气照底下的面容惨不忍睹。

嘴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是在呼吸,还是在要求我倾听她的话语。

但是,我已不愿再去理会。

已经够了啊,每天晚上的例行公事都快把人搞疯,我不可能如今还想再听见她的声音。

我能够确定,这个人的死并不会在我心中掀起涟漪。

所以,我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对母亲说出连道别都不是的话。

「我先走了。」

看完她最後一眼,我走出房间,静静地关上门,门扉後的身影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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