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溯那年韶光 — 第三章 習慣總是不知不覺《4》

机场人来人往,一个个行李在机场走动,有些人拥有亲人陪同,但更多的人是独自一人承受离别的悲伤。

德心中学九年级的同学及老师们站在机场正中央,由老师一个一个点名人数;几个男生组队打电动,女生则聚在一起滑IG,讨论最新流行。

现在是早上七点,九点的班机,他们将要飞往新加坡。带队的老师已经命令大家将手机关机,关机前,彭振予最後一次看着和离歆彤的聊天记录,不舍的咬咬牙。

彭振予:学妹,再见罗……

放学後,离歆彤打开手机,一则简讯跳出来,当看到彭振予传来的那句话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自她胸口漫开,他才离开十一个小时,她已经开始想念。

晚上八点,离歆彤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彭振予的脸,开心的、愤怒的、面无表情的、嚣张的,每一个都彷佛自她眼前流过,眼眶渐渐红了。

离歆彤此时才发现,不管他们之间是如何开始的,她已经不知不觉习惯生活里有他……

这时,一直紧抓手机的右手突然震动起来,离歆彤缓缓将手机拿到眼前定睛一看,唇边立刻荡出笑意,连忙翻身坐起,一整日的郁闷也因为这通来的及时的电话一扫而空。

接听视讯电话後,彭振予轮廓清俊的脸立即出现在萤幕上,此时他的脸上泛着温柔的笑。

「笨学妹,你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啊?」最後那句话,彭振予虽是笑着说,但言语间明显透露着期待。

「哼,才没有想你咧!你不在我正好乐得清闲。」离歆彤朝他吐舌头,其实刚刚某人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只是她不想让彭振予知道她的想念。

「心真狠……既然这样,学长我就乾脆定居新加坡不回去了。」彭振予难得调皮一笑。

「不行不行!学长你一定要回来!」

「好啦,看在学妹的面子上,我三天後就回去了。」他敛起笑意,眸光荡出淡淡柔和。

还有三天……

三天之後,他的毕旅才结束。

「那……晚安罗。」讲没几句,离歆彤却迫不及待想挂电话,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

「掰掰。」

视讯挂断後,眼泪终於控制不住地流下,她抱着棉被,将脸埋进去哭了好久、好久。

隔天晚上八点,彭振予准时打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离母在门外催促她去刷牙才匆匆挂断。

站在洗手台前,离歆彤脑中不断回想刚才与彭振予聊的话题,脸上不自觉展开笑意,牙刷只是机械式的在她嘴里移动。

她越来越习惯生活里有他的相伴……

短短三天的等待,离歆彤彷佛过了半个世纪那麽久,傍晚六点降落在桃园的飞机涌出许多乘客,德心中学也在其中。

带大家通关、checkin、拿完行李後,彭振予的班导便让学生们上了早早就等在机场门口的巴士,此时是晚上八点,夜色已深沉。

离歆彤坐在书桌前撑着一张脸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这里因为没什麽路灯破坏,天气好时常能看见星子星罗棋布,别有一种静谧的美感,但此刻离歆彤正看着这浩瀚银河,想念刚出机场的某人。

她好想去接机,可是妈妈绝对不会同意,同时那里还有一堆老师及学长姐,况且时间上也不允许,她只好待在家里等他能用手机时,至少给她发一条讯息。

就在她又胡思乱想时,她期待已久的简讯声响起,她拿起一看,嘴角漾出微笑,果然……

彭振予:歆彤,我到罗。

离歆彤:学长,欢迎回国。

彭振予:明天早上九点约在你家附近的公园,有东西要给你。

离歆彤:是什麽东西?

彭振予: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人真爱卖关子!

但是心里却甜甜的,他要给她什麽呢?

翌日九点,离歆彤向离母知会一声就出门赴约。

时序进入四月,早上的阳光蒸晒着大地,巷子里的柏油路在烘烤下显得更加黑亮,离歆彤抬手遮住眼前的阳光,纵使已经绑了低马尾,还是有几撮乌发被汗水黏在脖子上。

走出巷子,远远就看到公园里的一抹深蓝色影子站在树下,东风轻拂过他的头发,他站在那里,静静地……静静地等她。

离歆彤的心脏猛地停拍一下,接着微微绽开一朵微笑,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後,轻轻吸一口气:「学长!」

彭振予缓缓转过头,看到原本堆着促狭笑容的离歆彤在他转过去的瞬间立即垮下脸来,疑惑的皱眉,「你怎麽了?干嘛摆着一张臭脸?」

「学长……你都不会吓到吗?」

「蛤?」

「原本想从後面吓你的,谁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皱眉嘟着嘴,一脸不满意。

「我有反应啊。」

「哪有?」

「我有转过来看你。」

「不是那种反应!」离歆彤拿他没办法,拐弯抹角他最厉害。

「不然你想怎样?」彭振予抿着嘴憋笑,眼里带着一抹兴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再加上抽搐吗?」

「不要故意嘲笑我啦!」离歆彤恼羞地跺脚,「你到底要给我什麽?」

见她问起今天约她出来的目的,彭振予也正经起来,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她面前,离歆彤好奇的探头,却看到里面有许多用精美包装纸包好、大大小小的礼物,她立即将袋子退还给他。

「学长,我说过了,不用买礼物给我。」离歆彤不悦地退开一步。

「你先听我解释完,这是第三天老师带我们去百货公司时,给我们每人五十新元的购物金,我买完自己的东西後还剩很多,不知道要花在哪才顺手买些小东西回来。」

其实,老师哪可能发什麽购物金,只是为了让她收下,彭振予才对她撒了小小的谎。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送我,学长可以送给自己的妈妈。」

「我没有妈妈。」听到句话,彭振予的脸瞬间黯淡,声音也冷了许多。

四周空气一时凝固,离歆彤低下头,心中隐隐有愧疚。

「对、对不起……」她嗫嚅地道歉。

她从来没想过,平时看起来总是坚强的他其实很努力地隐藏内心的孤独,没有妈妈的童年,又怎麽能称为童年。

看离歆彤带有一丁点同情的脸,彭振予的手指烦躁地抓过浏海,他最讨厌别人的同情。

但面前的学妹低头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好沮丧,他忍不住心软,第一次觉得被同情其实没那麽讨厌……

彭振予轻叹一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软语安慰:「歆彤……我没有怪你,不要自责了好不好?笑一下。」

离歆彤用力甩甩头,低头自责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看她那麽固执,彭振予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可是你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低着头很泄气的离歆彤愣一下,点点头。

「所以啦,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没错吧?」

她又点点头。

「那就对我笑一下,只要看到你的笑脸我就会忘掉刚刚所有不愉快的事。」

离歆彤慢慢抬起头,细细观察彭振予的表情,小声问:「学长……你不生气了?」

彭振予用指节轻刮了一下离歆彤的鼻子,扬起一抹苦笑,没有回答。

「学长?」

「我先回去了。」说完,彭振予马上转身要走。

离歆彤呆呆看他颀长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抹背影很孤单,接着脑中想起最近他无意表现出的宠溺,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学长!」她喊住他。

彭振予疑惑回头,却见她奔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耳朵贴着他的胸膛,隐隐听见微弱但强而有力的心跳。

「学长,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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