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一下课,离歆彤就拿着包裹爬上七楼,到了教室门前,她看到一个学长倚在门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麽,当他把头转过来时,他的眼睛立刻盯住离歆彤手上的包裹,她的背脊微微发凉,下意识抱紧包裹。
由於遇到过彭振予这种奇葩学长,她对学长这种生物有了警戒心,不料,那学长朝着自己走过来,语气礼貌,「如果你要找彭振予,他人不在,刚刚他有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学妹拿着包裹过来要我帮忙代收。」
原来是代领包裹的的学长,给人感觉满有善的。
离歆彤顿时放松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向他求证。
「学长,请问你们昨天有晚自习吗?」
那学长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啊,九年级每天都有。」
「那彭振予学长也有罗?」
「彭振予?」那学长诧异的看着她,「彭振予没有申请参加晚自习啊。」
「什麽!?一天都没有?」她瞠大眼睛,该不会又被耍了吧?
「嗯…一天都没有。」大概是被她激动的反应吓到,那学长往後退了一步。
「彭、振、予……」她一掌抚在脸上,咬牙切齿,脸上散发出要把对手踢到住院的杀气,「混蛋学长!你这个戏精大混仙!」生气的跺一脚,她愤愤不平的转身走回教室。
才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她的座位旁挤满女生,大家吱吱喳喳的不知在讨论什麽,不过听语气有点羡慕和忌妒。
走回座位拨开人群时她就看见她桌上放了一杯大杯的蜂蜜珍珠鲜奶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这家饮料店的每一种饮料都贵到令人望之怯步。
拿起饮料端详一圈,赫然发现杯子上贴有一张字条,撕下一看,圆滚滚的字体,她立即认出是彭振予的字,只见上面写着:「谢学妹。」
「学妹?」其中一个女同学羡慕的问,「歆彤,这是学长给你的吗?」
她心里很紧张,万一被她们知道那学长是彭振予,同时也被知道他和她之间有关系,下场不明而喻,眼珠一转,她认真的点头。
「对啊,昨天我在学校附近的人行道上捡到一个钱包,打开一看原来是同校学长的,我只是送还给他而已。」认真的神色令所有女同学不疑有他,纷纷问道:「什麽什麽?那学长帅吗?」
「在哪一班啊?」
「看起来阳光还是冷淡?」
最後,连这种问题都出来了:「他有女朋友吗?」
离歆彤看着她们,一脸呆滞。
她这才发觉,她的同学们的行为如果用比较文雅的话语来说就是饥渴,她们可都是彭振予的粉丝啊!怎麽会一听到「男生」,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看着讨论越来越热烈近乎要打起来的场面,离歆彤一步一步悄悄的退出人群,正要离开教室时,肩膀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住,转头一看,居然是容安妍。
容安妍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笑看上去很虚假,「歆彤,我问你,那饮料…真的不是振予学长给的?」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让人彷佛置身在阴风里,离歆彤听的寒毛直竖。
「怎麽可能?我跟他又不熟。」她讪讪地笑着。
「真的吗?歆彤,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吧…」容安妍的语气越发的亲切,但说出来的话莫名给人一种威胁感。
离歆彤看着她,拿饮料的手不自禁的颤抖,肩膀微微侧偏想要挣脱她紧紧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但她才稍微动了一下,容安妍马上加大力道防止她逃跑,令她吃痛的抽了一口气。
这时,身後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容安妍你不要太过分,她就说不是了你还这样咄咄逼人,把你的手放开,你已经把她抓痛了!」向宁茜快步走过来,用力拨开她的手,脸部狰狞,「你刚刚是什麽意思?难道她还有必要骗你?就算真的是彭振予,那又干你什麽事!」
向宁茜训斥的声音太过大声,引得教室里的人侧目。
容安妍紧皱着眉头、脸上浮起怒气,瞪视向宁茜,「向宁茜,你那麽凶干嘛?我只是想要确认是不是振予学长送的而已!」
「是不是他送的关你什麽事?」向宁茜冷静的反问她。
「我……」她欲言又止,眼珠不断乱转,吱呀了半天却挤不出半句话。
「要找碴也要有正当理由,不要欺人太甚。」向宁茜瞪了容安妍一眼就抓起离歆彤的手把她带离教室,留下容安妍一个人站在原地,收紧的拳头垂在身侧颤抖着。
走廊窗边,春风从窗口徐徐吹进,她们站在窗口相对无语,只是任由微风吹起她们的头发。离歆彤看着将近把玩饮料杯两分钟的手,想起刚刚要不是有向宁茜帮忙,自己一定会被容安妍欺负得很惨。
「茜…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
那句道谢像朵云轻轻飘在空中,却没有半点回应。
良久,才听见向宁茜慢悠悠的吐嘈,「那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你真的很不会演戏。」
离歆彤瞬间愣住,下一秒表情转为欲哭无泪,这句话怎麽好像莫名的熟悉?
她的指头反覆抠着依然黏在杯子上的字条,揶揄的笑道:「没办法啊,我天生不是演员的料,不像茜的演技精湛到能拿奥斯卡影后了。」
向宁茜翻给她一记白眼,唇角勾起一抹痞笑。
「茜,其实我还满佩服你到最後那麽冷静,要是我绝对做不到。」她低头看着饮料杯上的字条,声音有点落寞,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很没用还是愧疚於向宁茜帮自己那麽多次,自己却不晓得能怎麽报答。
向宁茜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其实我自己也很讶异我能那麽冷静的面对容安妍的行为,但我发现一个人在极度愤怒时反而会变得异常冷静,完全没有想要大吼的念头,所以刚刚那种情况应该能解释成:因为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所以反应才会那麽沉静。并不是因为我本身生起气来就那麽冷静。」
「不管怎麽样我还是觉得你比我还勇敢、还厉害。」
「啧,随便你。」向宁茜耸了耸肩。
「茜,你那瓶是什麽口味的?」
「巧克力啊,你咧?」
「我是原味。」
两人坐在中庭的长椅上互相看对方的奶茶口味;现在是中午,太阳正毒辣,操场上却有几个勇猛的同学不怕中暑,激烈地比赛足球。
向宁茜吸了一口奶茶,看着操场上的人,突然漫不经心的问一句:「对了,彭振予最近都没找你?」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问到这个问题,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对啊,自从那天他送饮料过来之後至今一个月过去了,他却像消失一样。茜,你说,他那时既然会加我好友那就代表会有一定的需求性对吧?他当时自己也这样说的,可是那天之後却又什麽事情都没有,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麽啊?耍我玩吗?」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有可能。但是往某方面想,没事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事,不是吗?反正那种奇奇怪怪的人不要跟他有关系也比较好。」向宁茜反倒显得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惬意的舒展她的双腿。
可是离歆彤越想越不安,要是彭振予真有向宁茜说的那麽奇怪,那就是说如果他一旦有事找她就代表她可能要倒大霉了。
正当她思考得正认真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这时间谁会传讯息给我?」
她掏出手机一看,双瞳慢慢瞪大,显然是被吓到了。
「茜…茜…茜茜茜茜!!」她盯着萤幕,一手猛拍向宁茜的大腿。
「嘶…痛死了,你在干嘛!」向宁茜拨开她的手,揉揉被她打红的大腿。
「彭、彭、彭…」她惊恐的看着向宁茜,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完整的话。
「彭、彭、彭,彭什麽啦!」她一把夺过离歆彤的手机,一边念叨,「看你吓得半死,我就不信这次的事会比上次夸张。」
彭振予:放学後到校门口等我。
「什麽鬼!」向宁茜拿着手机倏地站起,「彤彤,这人会不会太夸张啊!他直接叫你放学等他欸!哎哎,他是不是对你…」向宁茜一脸促狭地挑眉,看着离歆彤,「他心里一定在想:喔~美丽的离歆彤~」说着,手指还在她的下巴挑了一下。
「恶心,不要把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台词延用到我身上。」她挥开向宁茜的手指,抢回她的手机。
「哎,不要拿回去啊。我还要帮你回覆他吔!」
「不劳烦向大人了,我自己回就好。」她对向宁茜吐了吐舌头。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向宁茜嘀咕着。
离歆彤:可是我好像没欠你什麽吧?
彭振予:不想来?
离歆彤:对。
彭振予传送了一张影片
彭振予:可以,如果你不来我就让你一天之内变成全校红人。
离歆彤瞪着他传过来的影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气得浑身发抖。
影片里的场景是六楼的女厕,五个女生把厕所当水上游乐场,拿着还在喷水的水管互喷,场面一阵混乱。因为不会有人看到,她们完全没有了在其他同学面前的形象,有的人还拿着水管唱歌。离歆彤的视线定格在画面正中央的一个女生身上,只见她握着水管随着另一位同学的歌声旋转跳舞,突然後背被一道水柱喷中,往前##几步……
看到这里,她已经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丢脸死了!
根本没有细想为什麽他能拍到这支影片,马上气急败坏的紧急拦截他的念头。
离歆彤:彭振予,删掉。
彭振予:可以啊,放学後在校门口等我就删。
离歆彤:不可以出尔反尔。
彭振予:嗯。
离歆彤:好,我答应你。
她仰头看着穿过绿叶扶疏的阳光,轻轻叹口气。
下午最後一节是班导的课,一如既往的延迟下课,离歆彤在位子上坐立不安,心里祈祷老师赶快下课,同时又在担心彭振予会不会以为她逃跑,然後已经把影片传出去了。
越想越可怕,就在她盘算着要不要跟老师说肚子痛趁机溜走时,终於听到期待已久的下课,她一刻也不浪费的冲出教室。
气喘吁吁的跑到校门口,她四处张望寻找彭振予,视线扫过一圈,最後停在一道颀长的背影上,那背影正低头专心的滑手机,她走到他旁边,目光不自觉的停留於他的脸庞。
他好像做什麽事都是那种表情,就是那种毫无温暖、永远都冷冰冰的表情,不过这也许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她走到他的面前,很不甘愿的叫他:「学长,可怜的学妹来报到了。」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好像很不情愿?」
离歆彤头上一把火,「你也知道?被你当佣人使唤,谁会心甘情愿?」
彭振予满不在乎的耸肩,「不好说,这里随便一个女生搞不好都愿意。你不想要来的话早说,我直接把影片传出去就好。」说着就点开相簿的影片区,准备传送。
她吓得抓住他的手指,好声好气的哀求,「没有没有,学长,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这影片要是传出去,她和她同学就全部完蛋。
彭振予斜了她一眼,「一点都不好笑。」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人。
她愣了两秒,随後慌张的追上去,「等我一下啦,你到底要去哪?」
彭振予眉间略显不耐,「闭嘴,跟我走。」
离歆彤不高兴的朝他吐舌,「凶什麽凶…」
十分钟後,他们停在一栋充满悠闲文艺气息的咖啡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