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合】妳不願說的秘密 — 02

赵甞笙,这是她的名字。但她不喜欢。

甞笙甞笙,怎麽听怎麽叫都像个男孩子,分明不像个女孩。

当时仅有二八年华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皮肤,小巧朱唇,直挺的鼻梁,一双大眼睛眨啊眨。

在赵甞笙的眼里,却看到了能够以怪物形容的自己。

当时的赵甞笙不喜欢自己,也厌恶自己的自卑与懦弱。

她戴上不愿微笑的面具,做好伪装,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地存活。

在学校,她埋首书堆,总被年纪相仿的同学贴上安静、孤僻的标签。但她对这个世界并未有太多期待,因此也不太在乎他人的闲言闲语。

只要缺少了期盼,就能避免失望;只要避免相遇,就能避免失去。赵甞笙是这麽想的。

但有时,赵甞笙不得不承认,有时孤僻惯了,久了,也挺是孤寂。

但是她怕生,因此并未交到几个知心朋友,也没人愿意与她打交道。

闷骚。她给自己的行为下了定义。

她忽地发现,自己似乎需要点改变。

放学钟声响起,回荡於校园。

赵甞笙匆忙起身,背上书包後立即走出嘈杂喧闹的教室。

教室里人声鼎沸,对她这种闷葫芦而言更是格格不入。

走在宽广的人行道上,橙黄色的街灯亮起,蔚蓝天空与橘黄晚霞交织。但赵甞笙看不见这般场景,她低垂着头,视线锁定那小小的手机。

自从看了国外的同性恋影集後,她便对女孩与女孩之间的情感愈发愈好奇,更找了李屏瑶的《向光植物》来看。

但家教甚严的母亲不愿让她接触这般对於身心毫无益处,造成损害的东西,她只能靠着小小的手机萤幕显示的电子书充当书本阅读。

此时,一阵引擎声伴随煞车声而来。

「小心!」一人喊叫道。

但赵甞笙尚未理解究竟发生何事,悲剧毫不留情地降临她的身上。

身子如羽毛般被抛至半空中,又重重摔落於柏油路上。赵甞笙只觉得脑袋昏沉,口中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手脚更是疼痛万分,好似全身骨头都要碎裂。

此时,伴随一阵脚步声,眼前出现一双浅蓝色运动鞋。

某人轻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她的嗓音沉稳且镇定,但赵甞笙从对方那颤抖不已的双手得知,她和她一样紧张。「我会全部负责到底,没事的。」

就在她失去意识以前,她瞥见那人的耳上风光,因为余辉照射而闪烁着璀璨光芒。

那是她们第一次初见。

她缓缓闭上眼,陷入昏迷。

待赵甞笙自医院醒来时,已是隔天黎明的事。

赶来医院的母亲劈头骂了赵甞笙一顿,责备她走路不看路,偏要当个低头族滑手机,才导致了这桩憾事。

赵甞笙并未反驳,亦没有多说什麽,仅默默地挨骂。

此时,一道嗓音自病房门口传来,「请问您是赵甞笙的家属吗?」

母亲闻声,回眸一瞧,赵甞笙伸长了脖颈,欲看清眼前来人。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步入病房,女人长得眉清目秀,却浓妆艳抹,黑色的眼影、黑色的眼线,以及那深红色口红,加上那一身黑的装扮,总让人觉得来者不善,退避三舍。

「是的,我是。」赵甞笙的母亲应了声,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女子,「请问您找我是有什麽事?」

女子勾起唇角,伸出戴着深黑色手套的右手,「您好,我是冯岱颖。」

母亲愣怔,看了看冯岱颖那只停滞於半空中的手。

现在仍是夏季,冯岱颖手上的手套像是突然来到了冬天般令人错愕。

母亲与她握了握手,随即松开,冯岱颖面带歉意地道来事情始末,说自己赶时间赴约,为了抢快,不小心撞到了正在过马路的赵甞笙。

她鞠躬道歉,诚恳的态度使赵甞笙的母亲气消了大半。

「您可以放心,医药费的部分我会全部负责。」她说道,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赵甞笙。「我知道甞笙需要时间休养,无法回学校上课,如果可以,我愿做甞笙的家教,不会和您收半毛钱。」

闻言,母亲微微蹙眉,「你确定你可以吗?」

冯岱颖笑了笑,「您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读的是心理系。」她报出她就读的大学名,是间颇有知名度的学校,母亲认可了她的能力,随即替赵甞笙张罗一切所需。

赵甞笙默默聆听母亲与冯岱颖的对话,得知眼前女子要当她未来的家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怎知道初次见面的冯岱颖打着什麽主意?

她看了看她那打着石膏的右手,轻叹口气。

估计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写字了吧?她心想,目光正好与冯岱颖四目相交。

冯岱颖勾唇一笑,掌心覆上她的手,「刚才在和你的母亲处理些事情,现在才有时间问候你一句。你没事吧?」

赵甞笙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你不爱说话,是吗?」她问,赵甞笙摇摇头。「那麽,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不知道该怎麽说。」赵甞笙缓缓启口,冯岱颖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笑意所占满。

「甞笙,你的声音很好听。」她说,笑意深了几分。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赵甞笙羞红了脸,双颊染上一片瑰红。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教了,总该培养些感情吧?」冯岱颖道,似乎对家教一职颇有热忱。

「但你也只会当家教当到我伤好了为止,我说的没错,对不对?」赵甞笙语带讽刺,不知怎地,她就是无法好好的说出一句好听的话。「而且,大学生当家教却不收钱,你难道不缺钱吗?」

冯岱颖大笑,爽朗笑声很是悦耳,「你说得没错,钱这种身外之物我倒是没看得很重。」她双手环胸,「至於期限这件事情,一切都是未知数,到时候再看看吧。」

赵甞笙原先无法理解当时冯岱颖所说的话,当她终於明白,却是很久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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