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季暖不解的侧头看余孟晖,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解释:「我也住这里。」然後顿了下,抬手指向斜前方的大楼,「那栋。」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看去,原来他就住在她隔壁栋而已。
这间社区私密性高,房价不低,因此房租并不便宜,大多学生会选择附近的公寓,并不会在这里租房。
不论是租的或是买的,他能住在这里就代表家里经济还算不错。
她脑中浮出一个问题——他昨天什麽没跟着进来?
她嘴唇微启,随後又赶紧闭了起来,朝他点头挥了手後,快步往自己所住的大楼走去。
走到电梯口,她伸手按了电梯後进去,在灯光下,镜子里的她面色潮红,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庆幸外头夜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脸。
她刚刚差点就把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还好她反应的快,赶紧闭上嘴闪人。
她不是个八卦的人,更何况他跟她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两人完全不熟,照理来说他做什麽都与她无关。
但他为什麽一直吸引着她呢?难道是因为他头顶上的蓝色颜色条?
蓝色究竟是什麽意思呢?而且为什麽他昨晚在看到手机讯息时,颜色条会从六分满瞬间飙升至快全满呢?
她茫然的出了电梯,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她开了灯,放下书包後往沙发走去,面露疲态的躺了下去。
她发现自己似乎对余孟晖这个仅仅认识一天的人产生了超出常理的好奇,可偏偏这个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引起她注意的行为。
可她没有勇气和精力去付出了,如果又像上辈子一样错付满腔的真心呢?
她侧头看向对面洁白的墙上挂着的金框时钟,距离十一点还剩二十分钟,她起身进了浴室洗了澡,洗完走出来後正好剩一分钟。
她一边打开游戏画面一边拿浴巾擦拭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进了游戏画面後,便把头发给裹成一包。
余晖是个很准时的人,不论是约定讨论功课或是玩游戏,他总是会先上线等她,即使有时也会事先说。
在她这,他们已经三年多没有传过讯息了,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和他说过些什麽,但还记得他那个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家庭,她只知道他上了想要的学校,但不知道他搬出家了没,於是在等待配对时好奇的问:[余晖,你现在还和你母亲一起住吗?]
***
余孟晖踏进家门,偌大的房子里没有摆放太多的家俱,整个屋子非常冷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他放下书包洗了澡後,便打开手机等着他想念许久的人上线。
他从昨天便开始期待,甚至今天上课时都还有些走神,晚上练舞时更是心不在焉,被旁边的女生给纠正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练习完能离开时,却又有人提出吃宵夜,即使他耐着脾气再三推托,心里还是涌出一股了不耐烦,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他虽然冷漠,但耐心极好,对人保持着基本礼貌,也很少会说谎。
棒球社的确早上五点要晨练,但这根本不是他急着回家的理由,宋衍和他认识三年,非常很清楚他根本不在乎少睡那点时间。
所以他编了一个拙劣的理由,他的物件导向作业早在做完时就缴交了,可是他却谎称忘了交,任谁看都像是在说谎。
明明他没见过四季温暖这个人,甚至连她究竟是不是女生也无法肯定,但在无数个诉说他那些难以启齿的事的夜晚里,他就已经沦陷了。
有一次,在他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感觉身旁周遭都在窃窃私语,嘲笑着他的无能,他问她:「我如果想死,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他原本以为她会说这个世界多麽美好,很多绝症患者想要活着却不能如愿,或是其他人的经历比他糟糕,却还是努力活下去,他为什麽还不珍惜自己的命之类的话。
就像他母亲,怒气满满的对他说:「你怎麽能这麽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怎麽办?」
如果四季温暖指责他,他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难过,毕竟她对於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可没想到她非但没有说他的不是,还说:「我明白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能活着,谁愿意选择死亡呢?就是有挥之不去的忧郁,才会义无反顾的想死,你只是对生活太过认真。」
那天的他翘了课,坐在公车最後排的角落里,静静的看完这段话,顿时泪流满面,他从不在外头哭,可那时眼泪却像开了水龙头一样怎麽也停不下来。
他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一道光,虽然不足以照明他整条路,但却指引他出口的方向。
在光亮之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对他说:「我理解你,你没有错。」
他感觉心里的空虚像是被什麽给填满,颤着手打字回覆她:「你为什麽不指责我?」
「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你不对,因为他们都不是你。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想要你明白你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我相信你能把自己拉出泥潭,等到那天你会感谢今天的你活了下来。」
她给他推荐了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这首歌,说希望能带给他活下去的力量。
而之後,每当他身陷绝望时,是她的那段话和这首歌给了他支撑,拯救他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