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好空虚。
已经一阵子没见到蔚言修了，打从那天我转身离开，我就知道我伤了他的心，毫无保留。但现在的我褪下了那看似坚强的保护层，感受到的即是无止尽的冷意和懊悔。
我爱他。
我爱他可以把钱当作身外之物，可以无拘无束的追求他所向往的东西；我爱他用那锐利的双眼攫住他的目标，然後义无反顾的达成；我爱他待人不必特别拘谨，可以随自己的意思咨意妄为，却也不必担心背上任何责任；我爱他明明不缺追求者和漂亮未婚妻，却愿意花时间在我身上……
即使他只把我当作玩物，内心的我却甘愿被这样对待。
「在想什麽？」有一霎那我以为开口的是蔚言修，当然答案是否定的。
我转过头看凯斯，他刚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正拿着毛巾着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凯斯看起来跟平常好不一样，还是是我最近太少注意他了吗？总觉得跟之前不太一样。他明明才刚二十岁没多久，看起来却好像老了许多。
「没什麽。」而我感觉我也开始不想花时间在凯斯身上了，我很难厘清我的感受是什麽，只知道光是开口吐出几个字都让我好累。
凯斯终於结束出差了，我应该要高兴的，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如此；而当我真的到车站去等他，也看到他笑容满面的快步走向我、将我抱起，我才知道，我不期待，也一点都不快乐。
我对不起他，我没资格面对他……
「小希？好久没亲了，亲一个！」
「现在不要……」我实在没办法。
「拜托啦！什麽时候换我要求你了？拜托啦！」他像个孩子在我旁边撒娇。
而我不喜欢。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好可爱。现在在我眼里，他简直幼稚的可以。
「我说了不要。」我压抑怒火。必须得压抑着让我意外，我什麽时候这麽易怒了？是跟蔚言修相处太久被影响，还是我对凯斯的耐性越来越少了？我到底……
「小希……拜托嘛！」凯斯把脸凑向我。
「够了！我说不要！」我推开他，愤愤地从床上站起身。「我说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你为什麽要一直逼我！」
我跑出家的时候，还无法将凯斯看着我的眼神从脑海中抹除，他看着我的模样……好像……好像我很可怕……好像我是个怪物。
而我，却真的是。
我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怪物……长这麽大了，难道我会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吗？我出轨了，还有什麽资格对凯斯生气？我能够坦承吗？我有胆坦承吗？而我坦承了，我会不会变得一无所有？我到底有什麽立场出轨……
口袋的手机在震动，我知道凯斯一定很焦急，如果对他不够了解，可能会以为他在生我的气，急着找到我然後大骂一顿；但他爱我的程度我知道，或许远胜我对蔚言修的感觉。我在说废话，他肯定完胜。
蔚言修呢？他会在乎我吗？
我拿起手机，还是打算成熟一点。做错了就面对吧，不是这样吗？
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不是凯斯的号码，不仅不是，这串数字我连看都没看过。我没有多想，拇指顺手的就按下了回拨键。
「沐希！」电话接起时，另外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但我一时之间还没什麽头绪。
「呃你是？」
「我是刚刚啦。」
一知道电话里的是谁，我马上就要继续回应，只是王刚很快又把话接了下去。
「欸欸欸，沐希！你好像要升职了欸！」王刚的语气透露出兴奋。
但我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你是说我变成超级打杂工了吗？」
「不是啦，欸干嘛把自己说得那麽难听。只是我这里好像有小道消息听说你要被加薪。」
「加薪？你说下个礼拜开会我要去加班支援的事吗？这个我知道啊，但这算加薪吗……」
王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喔……加薪是指这件事吗？」
「应该是吧，因为我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件事。」
「嗯，好。」我感觉到王刚尴尬得可以，毕竟他特地打电话来想亲自向我报喜，结果不仅我本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这好像也根本算不上什麽好消息。「那我好像就没其他消息可以说了欸……」
「没关系……」
「那……对不起打扰了沐希……」
「不会……」
最後我们在对彼此的无语中挂了电话。
说到这件事，想到下礼拜开会我要去帮那些大老板端茶奉水就让我觉得好烦。我不是一个粗手粗脚的人，只是那种大场合，我还是会很害怕自己搞砸什麽。而且好像酒家女喔……可能还有色老头要我坐在他大腿上划酒拳……
等等我在想些什麽，人家是堂堂企业老板，跟蔚言修不是同一挂的！
「唉……」我拿起手机，想起还没跟凯斯道歉。不管我现在对凯斯的感情还有多少，我都不应该这样对他。我想跟他聊聊，但不是现在。
还是先道歉吧。
手机解锁後跳出了我们的合照，背景是从海平面升起的橘红色太阳，风景美得不像话。
某天在网路上看到花莲清水断崖的独木舟拂晓行程，别人贴出来的照片好美好美，对於热爱水上运动的我是特别喜欢，虽然我并不特别会游泳，可是就是喜欢徜徉大海的感觉，正点翻。结果偷偷打了电话想了解详情，却发现价格并不便宜，我也因此作罢。
但即使没有跟凯斯谈及这个，我想要的东西却始终会从他手中完成。
『你说我们要去划独木舟！？』当时的我一听见凯斯说出这个行程，我真的无法掩住内心的喜悦，却也是意外万分。
『对啊，你爱水上运动，我又刚好听我同学说他们去玩回来感觉很棒，所以我就帮我们预约了。』凯斯边整理我们的行李，边笑着说。
『可是那价格不是很高吗？』
『小希，你帮我省得够多了，真的。』他放下要装进行李袋的衣物，走上前把我搂进他怀里。『你辛苦了，我就想为你做点事、让你开心。』他松开抱着我的手，一副若有所思地继续说：『而且这笔钱迟早都是要花在你身上，还是我拿去买一堆你爱的哈根达……？』
『不不不！你想胖死我啊！我要去要去！』我激动地再抱住他，力道之大导致他略微後退了几步。『而且我之前就知道这个地方，超超超想去的！你怎麽那麽懂我啊凯斯……』
然後那天我就在哇哇哭的状态下帮忙收拾完行李。
照片里的凯斯左手拿着划桨看着镜头，而我的目光却是看着凯斯，满脸洋溢着幸福。这张照片是教练帮忙拍的，回想那天，虽然很累很晒却非常满足。
想到这一切，我毅然决然地打开通讯栏拨打出凯斯的电话。
电话无人回应。
我想凯斯在生我的气吧，他有资格生我的气，我该怎麽办才好。
「嘿。」
我蓦然回首，才刚看见凯斯，他就紧抱住我。
「是不是我最近太任性了，害得你喘不过气？」他语带歉疚。
「不是这样……」我的喉咙紧缩，想哭的冲动压制住我。
「小希，等这次公司上级调动的事情结束，我们去度假好不好？」凯斯看着我，用那狗狗般楚楚可怜的眼神。
我点头答应地同时眼泪也一起落下。
趁着这次的旅游，我决定了。
我要重新经营起跟凯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