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还在下。
少女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彷佛要将她吞噬,迎面是无尽的黑暗。她害怕极了,尽管男人早已离开,她仍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双腿发软,放眼望去,那一片雪地仍然是白色的,可在她眼里,这一片让人平静的白是恐怖的,此刻,她只想离开这个令她害怕的地方。
直到身上的积雪被覆盖的厚厚一层,少女才巍巍颤颤地起身。
现已是後半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天元师父还在等她回家呢。
镜和身躯一震。
是啊,得赶紧回家才行。
回到了山顶,镜和看见自己砍下的两棵白松仍躺在雪地上,她弯下腰拾缀,正要绑上自己的背时,木头的纹路竟然变成了魔鬼,对她狞笑着。
镜和尖叫出声,随後才回过神来,哪里来的魔鬼?白松依旧是白松。
别慌,别怕,既然「他」说会等,那必然不会是短期间内再度找上她。
她必须坚强,变得强大。
杀尽天下恶鬼,最後再杀了「他」,这就是她加入鬼杀队的理由!
深呼吸,吐气,镜和将白松绑回背上,起步。
她行至半山腰,听见了细微的声响。
是鬼的声音。
难不成,是「他」转化了别人成为鬼吗?
她杀得了吗?
镜和想起鎹鸦临走前的话语,这里是富冈前辈的管辖领域,富冈前辈能够处理的吧?
可是,柱们的管辖领域极大,富冈前辈能够及时赶到吗?
刚被转化的鬼是处於极度饥饿的状态,因为饥饿所以才迫切需要啃食人肉来补充体力,如果她放任不管,这个鬼势必会影响到山下的人民。
现下,天还未亮。
镜和摸上自己的双刀,她现在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微微发颤,良久,才握紧刀柄。
身体的动作遵循着宇髄的谆谆教诲,因为手伤的关系,她的体能必须更加要好,如若遇上自己无法应付的鬼时,至少要能把战斗时间拉长到天亮,仰赖阳光来杀死恶鬼。
少女看见了倒地的一人一鬼,认出了倒地的那人正是上山前见过的少年,女鬼就躺在少年的身边,似乎失去了意识。
很好,这样能马上砍断女鬼的头颅!
双刀出鞘,挥下!
「铿──」
蓝色刀身的剑阻挡了镜和挥下的双刀,她不禁愕然,又转换了攻击,却再次被挡下。
「──富冈前辈?」在看清阻挠自己的人後,镜和没有收起双刀,她皱起眉头。
为何明明有鬼在此,身为柱的富冈前辈却没有立即斩杀?
「富冈前辈,那是鬼。」
男人深蓝色的眼凝视着她,似乎在回忆眼前的人是谁:「……镜和?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里寻找适合用作琴身的白松,我记得天元师父的鎹鸦有先通知过您。」镜和微微一笑,「这并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为何富冈前辈没有杀了鬼?」
「那个鬼是他的妹妹。」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镜和恍然大悟,渐渐歛下了笑容:「但是,这似乎并不能构成您不动手的理由。」
「……」富冈沉默了,并没有打算回应镜和。
「下一次柱合会议的时间是两周後,我想,主公大人应该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见富冈猛然盯着她,她才又笑了:「虽然不能苟同您的作法,但我会尊重您,想来您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说罢,那名少年便悠悠转醒:「你是……」上山前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少年连忙护住了在自己身旁的女鬼。
「你好。」镜和蹲在少年的面前,将自己的双刀收进刀鞘,「在山下时,我们曾有一面之缘,镇民向我提起过你,炭治郎。」
炭治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鼻尖微耸,在少女身上闻到了和家里一样的气息,但很快就散了。
是错觉吗?
「炭治郎,好好保护这个女鬼,因为下一次见面,我将会砍下她的首级。」镜和巧笑倩兮,也不管炭治郎到底有没有在状况内,她起身,向富冈致意:「那麽,富冈前辈,两周後见。」
语落,少女消失在两人眼前。
镜和走在街道上,看见了一个做工精细的店舖,看着壁上的木雕,她走进了商铺,问道:「您好,请问这里做琴身吗?」
得到了肯定回应後,镜和告诉了店家自己的需求,粗略计算回去的时间,估摸着自己还有几天可以逛逛,便出去闲晃了。
街上充斥着吆呼声,少女走在热闹之中,孑然一身。
镜和挑挑拣拣,最後在一家地摊前停下,她指着一个圆筒,问道:「请问这个是什麽?」
「这叫『留声机』,是南洋传过来的,据说可以留住声音。小姐如果想要我就便宜卖你,摆在这好几个月了也没能卖出去。」小贩摆了摆手,语气讪讪。
「这要怎麽使用呢?」事物的新奇让镜和颇有兴趣,她兴致勃勃地又问:「使用效果如何?」
「那个南洋人告诉我只要把蜡筒放进凹槽里,转动这根杆子,再去调整针头,就能拨放声音;如果要录音就要切换针头,在尽量靠近这个圆筒的情况下发声。不过我没有实际上操作过,不能跟你保证它的品质。」
「咦?听起来很有趣呢。这样,这个留声机和这些蜡卷我全要了,多少钱?」
小贩比了个五,便让镜和赶紧将那些对己无益的商品打包带走,转过头又去招呼其他客人,直到招呼完後,小贩才看见镜和留下的钱财,五张纸币被压在他其中一样商品下,他不禁瞪大双眼,赶紧将之拿起,看清面额後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後,连忙起身,却再也未见刚才的少女。
「我的老天,我说的是五枚铜币,不是大元……」那名小贩发楞,才小心翼翼的将纸币揣进自己的兜里。
开什麽玩笑,五张大元足够他养一家子後半辈子了。
就在小贩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镜和早已回到先前的商铺,取了自己的成品,光滑细致的琴身让她很是满意,爽快的付了钱後,她愉快地踏上返程。
看见了熟悉的房屋後,镜和心中一喜,加快了脚下步伐。
「琴子!琴子!回来了!嘎!」鎹鸦躲避着攻击,牠顶着满头包嘎嘎叫着:「天元!别打了!」
「臭乌鸦!让你提前回来!要是小徒弟有什麽三长两短──你说什麽?」
「天元师父──」人未到,声先至,但其实两者相差并没有多远,没过多久,男人便受到了冲击。
距离柱合会议还有一周的时间,镜和回来了。
怀中的少女仰着头,对宇髄扬起笑容。
「我回来了。」
……
镜和泡在浴桶中,她闭上眼,享受热水洗去她的一身疲惫,带血的绷带卸下,轻轻拭去了残留的血迹。
幸好,刚才没有被天元师父发现自己的手腕再度受伤的事情。
少女笑了笑,因为伤口不能碰水的关系,她没有泡太久,离开了温热的浴桶,她拿着毛巾擦拭身体,在抚过肩膀时,眼色一暗,却是没有停留,轻抚而过。
「鬼舞辻无惨……我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