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兰丸:「你怎麽在这里?」
「秀吉大人……」兰丸看着刚进来的秀吉等人,泪眼婆娑地道:「…我、我是回来谢罪的……」
「你确实应该回来谢罪,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可原谅!」一旁的家臣愤怒地道「竟然在本能寺企图谋害信长大人,想必你此次回来必定是做好相对应的觉悟。信长大人,果然还是让他切腹吧!」
(原来如此,果然听从那个显如的命令回来继续当间谍了吗?只是现在这里的家臣似乎都很像让他死呢,连切腹这玩意儿都搬出来了……)
「不!谋害信长大人的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跪在地上的兰丸一脸委屈地哭喊道。
「不是你?那为何当初会提议信长大人去本能寺,且在失火後未见你的踪影?分明就是你故意为之,打算让信长大人死於火灾里!」另一名家臣指着兰丸道。
(这个人的眼神…有点在犹豫啊……)
雪伊看着兰丸,开始审视起他来……
(…这个人,应该不是想与织田军作对的,只是显如与织田军这两个力量拉扯着他,导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站在那个阵营了。)
如此想着,雪伊打算帮这个兰丸。
「不是他。」雪伊开口了「我当时在本能寺救出信长大人时,持刀打算刺杀信长大人的人不是他。」
「…!?」兰丸一脸惊讶地看着雪伊,包括织田军的武将们。
「哈哈哈!真是有勇气,没想到你竟然会开口帮兰丸说话。」政宗笑着说道。
「虽然我觉得你的作证有点多余,不过这也可以向那群家伙表示兰丸不是犯人了。」家康虽然在一开始怼了雪伊一下,但後来却也开始帮兰丸说话了。
「我说的只是实话。」雪伊的表情变得阴冷,她继续说道:「切腹这种东西你们竟然能说得出来,想必你们平时一定不怎麽喜欢这位兰丸先生,但是你们真的能够明白——什麽是『死』吗?什麽是让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吗?」
原本吵杂的大厅此时鸦雀无声,除去那些家臣们外,武将们都一脸吃惊。
原本只以为是个有趣的女人才带回来的,但现在的这个人…是谁?
他们眼前的女人表情阴冷得不像话,令人感到压抑的气场弥漫在正厅内……
殊不知雪伊之所以有这样的动作,只是单纯看不顺眼那几个在一旁想要逼死兰丸的家臣罢了。
压抑的气场让刚才还在叫嚣的家臣们喘不过气,但在信长的面前,谁敢有动作?
除非自己是不想见明天的太阳了。
此时,雪伊继续开口说话了:「而且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明明不是犯人却这样被冤枉,因为我从你们这群家臣的眼里,看到的是对他满满的嫉妒。」
一谈到兰丸,那些家臣们突然回过神来。
怎麽会忘记自己要针对谁了呢?
「…你闭嘴!别以为仗着信长大人喜欢你就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身世不明的你搞不好也是帮凶!」一位家臣回过神想起自己的目的後,站了起来指着替兰丸说话的雪伊的鼻子骂道。
或许他觉得自己随便骂骂一个女人也没什麽,但这个行为彻彻底底地踩到了武将们的地雷。
「放肆!!」
经过信长这麽一吼,现场的气氛冰冷到极点……
连雪伊都傻住了,这个织田信长到底在抽什麽风?
「我做的决定,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信长十分不悦地看着那名家臣。
「十…十分对不起,信长大人……」那名家臣全身发抖着跪了下来,他深知自己已经惹了信长生气了。
为了逼死兰丸反而赔上了自己的前途,他深知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信长大人,这个人就交给我处理吧?」秀吉皱着眉头看着那名家臣道。
「…就交给你了。」信长他扶着额头,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想再理那名家臣。
「来人!带走!」秀吉唤了唤,厅外便来了几个人,把那名家臣拉下去了……
空气再次凝结,过了许久,信长开口了……
「我再次把话说清楚……」信长他深吸一口气,用了锐利的眼神扫视了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後,继续道:「雪伊,是与织田家有关系的远方公主,谁敢对她无礼,就是对整个织田家、对我织田信长不敬,你们全都给我听清楚了。」
「是!」正厅的所有人皆应道,只有雪伊还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切。
她完全不知道信长为何因为有人骂她而生这麽大的脾气,也没想到信长为何会把话说得那麽重。
其他武将的表情也是,明明有些人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怀疑自己的身份,但此时他们的表情都带有些愠怒,到底是为自己抱不平,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位家臣对信长的决定做出批评而生气?
就在雪伊还在神游时,有位家臣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信、信长大人!敌袭!有敌袭!!」
「…你说什麽?」信长原本就不悦的脸庞此时更蒙上阴影。
接着,一群人持着刀闯了进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通通不准动!」
「你、你们是什麽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家臣们惊讶地看着这群闯进来的人。
那群人个个面露凶狠之色,皆怒视着信长,但信长已经一改先前那不满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静……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织田信长,拿命来!」其中一个人不管在场其他一脸错愕的家臣,直接往信长直接砍去。
「信长大人小心!」兰丸见状,直接帮信长挡刀,他的肩膀被流浪武士的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兰丸!」信长似乎也吓到了,他没想到兰丸会直接替他挡刀。
鲜血自兰丸的肩膀流出,血还滴到了榻榻米上。
「兰丸,你……」
「信长大人,这是我…想继续保护信长大人的觉悟。」兰丸对着信长勉强的笑了「本能寺一事…兰丸畏战而逃已是大错,我不想再看着信长大人出事了……」
兰丸的身体摇晃着,肩上传来的刺痛正侵蚀着兰丸的感觉神经,很痛,真的很痛。
「你先在旁休息吧,你的事待会处理。」信长一声令下後,兰丸便退到一旁了。
暂时搁置兰丸的事後,信长冰冷地看着那群人……
「怎麽?流窜在外的老鼠终於等得不耐烦而露出尾巴了吗?」信长手撑着头笑着,一副不关自己的事情似的看着那群流浪武士。
「什麽?你知道我们化身为家臣潜入进来…?」那群浪人惊呼着,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计画已经被看穿了。
「真是没有忍耐力的老鼠呢,本来想暂时和你们玩玩。」光秀笑得一脸谄媚,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所以光秀,他们到底是谁?」家康问道。
「他们是被信长大人夺走领土的流浪武士。」光秀答道。
虽然数十名敌人手持刀剑,但武将们却没有任何动作。
「光秀,下次有这种事就先提前说出来嘛……。三成!」秀吉先是抱怨了一下光秀後,他随即唤了唤三成,只见三成拿着刀给了秀吉,而其他武将也备好了武器。
「正好,我正因为本能寺没动刀感到十分难过呢!」政宗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你们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可恶…我们上!!」
其中一个流浪武士这麽一吼後,双方正式爆发冲突,刀剑的相互碰撞,导致火光四溅……
尽管织田军的人数较少,但那群流浪武士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织田军的武将完全占了上风。
浪人一个个倒地,剩下没几个人浪人还能战斗。此时,因为浪人把目光看向雪伊……
「只要是和织田军有关的人,就都得死!」说完,那人用刀剑指向雪伊。
就算杀死不了织田军的武将,那也至少得拉个人下来和他们陪葬!
一道刀光闪过,那人冲向雪伊,打算杀死她。
「呵!想杀死我?你他妈还差个五百年!」雪伊拿起一把刀,挡住了浪人的攻击,浪人见状便退回原本出刀前的位置。
「怎麽?就这点能耐?」这句话让那名浪人深感羞辱。
被一个女人嘲笑,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婊子!自以为挡住我的攻击就可以得意了?一个女人的力气都不及我的一半!」浪人打算用言语羞辱回去。
只可惜,雪伊不是省油的灯。
「呵!等一下就看看是谁丢人!」雪伊说完後,换她先发制人,没有任何犹豫直往那浪人的方向奔去。
挥刀、落刀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回过神来,那名浪人身上满是鲜血,但是伤口却不足以让他毙命。
真正能让他死亡的原因,是失血过多。
「死…混、帐!」浪人怒视着雪伊,只见雪伊却不怎麽搭理他,好比当作这个人已经不存在。
和将死之人废话不是她会做的事。
最後,这个人失血过多,死了。
过了一会儿,剩余可行动的浪人,见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便开口:「撤、撤退!」
几名浪人为了活命,一齐往大厅旁的庭院奔去,然後翻墙离开,原本美丽的庭园被浪人踩得残破不堪。
秀吉与政宗见状,便也跟了过去追踪逃跑的浪人,大厅只剩下依然好好坐在上座的信长、在信长身旁的光秀和三成、负伤的兰丸和照顾他的家康、手上拿着沾着浪人血液的刀的雪伊、在一旁清理现场浪人屍体的家臣。
「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人啊。」信长皱着眉头看着雪伊,但雪伊此时的反应却不像是刚杀完人的样子。
「会杀不代表见人就杀啊。」雪伊苦笑着「会杀人、会砍人、会打架,这些事也不是什麽好事,何必到处宣扬呢?」
「不过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了呢,还以为你是那种对人畜无害、但拥有正义感的普通人呢!」光秀笑着说道,被他突然的搭话让雪伊感到万分疲惫。
和光秀这种人说话最累,可以的话她完全不想理他。
「要我人畜无害也是可以,只要不踩我底线,我也是个非常普通的普通人。」雪伊厚着脸皮的说道。
在原本的时代,自己能算普通人吗?
一想到这里,雪伊又不禁苦笑,她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但这真是太自嘲了……
最渴望当个普通人的她,偏偏出生在家境富有的家庭,你觉得她还能当普通人吗?
就算她不逃家,真的有人会觉得,她曾经小时候所经历的一切种种,会使她日後能成为真正的普通人吗?
呵,实在可笑,那根本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