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事情超乎自己预期後,纪云含又和小二聊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弱化刚才问话的目的,接着便和叶霜离离开茶馆。
……喔对,钱是叶霜离付的。
「不好意思啊莫言君,明明是我点的茶却让你破费了。」纪云含有些愧疚。
叶霜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神情不知为何纪云含把他理解成了有钱人的鄙视。
……虽然我确实是没钱,但也不用这样鄙视我!!!
纪云含乾咳了一声,说道:「既然你帮我付了帐,此次赵府的事件我就勉为其难多帮你干些体力活吧!」
「不必。」叶霜离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欸欸欸!别拒绝那麽快嘛!虽然我灵力确实不怎麽样,但我体力也不是常人能及的!估计把我放到那兰溪派也是不遑多让的!」身为兰溪派前门生的纪云含如此自信地说道。
兰溪派由於开放的学风,里头门生几乎整天都往山下的下修界跑。早上练剑完下山,中午有时上来吃个午饭又在下山,下午到申时又回来练剑,晚上偶尔下山蹭饭直到戌时才回来,当然也是有人超时才回来不过只占少数。总的来说,一个兰溪派门生,一天至少也会下山一趟,没下过山的也会被师兄弟们拖下山,可说「凡是兰溪人,日出兰溪门」。
对此,叶霜离并没有给予回应,迳自向前走,硬是把两人距离拉出一大截。纪云含在後边吆喝着,无效,只好摸摸鼻子快速跟上了。
两人再次来到了赵府,门前的家仆一看到叶霜离便恭敬的让步,然而在遇到後面姗姗来迟的纪云含时,却是狠狠的拒绝在外。
「诶诶诶!干什麽?我和他是一起的!」纪云含指着已经进门的叶霜离说。
其中一名家仆冷笑道:「得了吧!昨日莫言君来时只有他一人,怎麽可能有你这无名小卒?去去去!别挡路。」说着,家仆便作势驱赶,让纪云含不得不後退。
被拒绝的纪云含自然不会放弃,於是他又道:「昨日确实我不在,但莫言君今日出去就是寻我回来协助的,所以啊,放我进去呗!」纪云含说着,就要穿过家仆,却又被他挡了回去。
「你就别瞎说了,你是哪门哪派的啊?估计啥也不是。莫言君怎麽可能与你这种无名小卒混在一块儿呢?」
「哎呀!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估计是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秉才高八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潘安再世貌美……啊呸!咳!总之就是这样他才看上的我。唉!那麽完美的我,罪过罪过。」
「什麽看上你?少自以为是了。趁我还好说话赶紧滚吧!」家仆没好气地说。
「诶诶诶!等会儿!」纪云含退了一大步,避免对方打到自己。
「又怎麽了?」家仆的语气变得非常不耐,甚至有些怒火中烧。
「既然我跟你说我和莫言君一夥你不信,那如果我直接唤他的名他回我,你就放我进去,可好?」
家仆思虑再三,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
「记住啊!等下我开门你只能站在门外,敢进门一步我就报官啦!」
「知道了知道!快快快!」纪云含催促着。
家仆打开门,叶霜离正好就站在门後,眼眸一瞬间的惊讶自然是被纪云含给捕捉到了。他强忍笑意,热情道:「墨哥哥!他不让我进去!你跟他说说我跟你是在一起的嘛!」
此话一出,不仅是家仆,连叶霜离自己也惊呆了,虽然面上察觉不出来,但明显在纪云含说完这句话後,耳根连同脖子都一起涨红了起来。
纪云含微笑着,等待让家仆被打脸,就听叶霜离说:「无、无耻之徒!」
语毕,叶霜离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留下得意的家仆以及尴尬的纪云含。
「哼!再给你吹。被打脸了吧?还不快滚?」家仆重重的关上门,一脸得意。「而且,莫言君可不姓莫,什麽莫哥哥?撒谎也不查清人家家底。滚吧!」
语毕,家仆作势要踢他一脚,纪云含连滚带爬的离开,还不忘回头叫嚣:「你等着啊!小心别後悔!」
闻言,家仆只是点了点头,敷衍了事。
惨遭打脸的纪云含气愤的走在街上,一路上几度差点撞上他人,引来周围人们的怒视。
走了一段路,他猛然停下,差点又让後方的人撞上,引来几句碎念。
「啊啊啊啊啊啊啊!姓纪的你在发什麽疯?叫名字就好好叫名字,何必在那边显摆?看你现在不就被人赶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你真是个……」纪云含原本想开口骂话,但碍於自己已经不是很讨附近人的喜欢加上身为修士的素养,只好作罢。
也是因为如此,纪云含慢慢冷静,开始思考着下一步应当如何。
虽然我是答应了人家要帮忙,但就我刚才那麽对待,他铁定是不待见我。那我这样到底是该去还是不去?
纪云含陷入了苦恼,以至於自己一直挡在路中央都没察觉。直到一个大叔撞上自己肩膀,这才打哈哈的靠到街边,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
「我就偷偷上梁看个一眼,如果他不需要帮忙我就离开!就这麽决定啦!」纪云含一拍手定案,便悠闲的逛大街等待夜幕来临。
虽是这麽说纪云含现在就能去看看叶霜离,但上梁这事并不是那麽美观,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堪入目,因此纪云含索性就把天明的这些时候拿去摸鱼打混啦!毕竟他人生的座右铭就是那出名的「即时行乐」——纵然他的即时行乐的频率有些过高了。
就这样从北市逛到南市,再从东市逛到西市,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荷包买了一个几乎有半张脸大的白馒头,凑合着当成午餐,再沿途和人要杯水喝,也是种确幸。
於是乎到了傍晚,人们陆陆续续的返家团聚,而在树下歇脚的纪云含也正好醒来。伸伸懒腰,便慢步走向赵府。
由於有了昨日的经验,纪云含快速的就上了屋顶,进入赵府,和昨夜不同,此时赵府灯火通明,兴许是在吃饭,为避免自己嘴馋露馅,纪云含当即远离了餐厅,到别处晃晃。
这赵府是真的大,走没多久便发现自己一直在同个地方打转。
「啧!怎麽每个地方都长得一个样啊?」纪云含忍不住抱怨,要不是上屋顶难以看清细节,否则他在重复第二圈时就会选择上屋逃逸了。
又一次经过柴房,纪云含决定暂时休息一会儿,以保留後半夜的体力——此时的他全然已经忘记自己原本只是要来看看,而不是亲力亲为了。
靠着柴房,仰望着星空点点,感受着凉风徐徐吹来……
纪云含猛然正坐,手慢慢摸向身後,果然隐隐约约有风在「地面」间流动。
「这下面不会是有密室吧?」
随着这个想法出炉,纪云含趴在地面,想办法找到下去的路。
趴在地上摸索了许久,纪云含摸进了柴房内,搬开一堆乾柴——还差点把自己淹没!总算找到了一木板门,打开来是个往下的木梯,看上去不禁让人怀疑它的稳固。但找都找到这儿了,不去也不是个道理,於是他下了梯,在落地前还不忘把木板关上。
在关上木板的一刹那,仅剩的光源也消失无踪。纪云含眼镜闭了五秒,再度张开时大概能摸清下头的轮廓。
这是一个和上头柴房一般大的房间,里头空空荡荡的,前面有一条一条的铁柱把房间隔成两半,对面的墙上有个长方形的洞,应该是保持空气流通的。
纪云含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所处的房间的这半,墙上都是些官府才有的刑求道具,还有些应该是其他地区传来的,乍看之下还不知是什麽用。
走着走着,他站到了铁柱前方,在对面的地上,有着一坨不知名的黑色物体,即便纪云含蹲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於是他摸了摸兜里,拿出一个火摺子点亮,在看清那物体是何物时,他不禁後退表示惊吓。
那物体并不是个东西,而是个人!还是个活生生、坐在地上翘着脚,背靠着墙,一脸戏谑之笑的一个青年!
「没人告诉你,别人家的密室不该随意乱闯吗?」青年的声音相较於自己的长相还更为稚嫩,他笑着,身体向前倾,手搭在脚的上头,吊儿啷铛的继续刚才的话:「这样是会被杀头的!」说着,青年轻笑,随後愈笑愈猖狂,彷佛无视了眼前之人。
趁这个时候,纪云含好好的观察了这青年。他身穿黑衣,不过较自己比起来朴素了许多,领口大开至胸前,显露出一股放荡不羁。那眉眼生得算是好看,浓眉大眼,是纪云含前世所追求的,这一世,至少获得了一个大眼。
头上头发随意束成冠,应是自己绑的所以有些歪斜。脸上至现在为止一直挂着笑容,让纪云含怀疑他的两颊是不是抽筋了。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麽异常,肉眼可见之处无伤,手脚也没有镣铐,完全没有一个阶下囚的模样。
「阁下……为何会被囚於此地?」纪云含问道。
不知这话又戳中了这位仁兄的哪个笑点,他笑了一会儿,回答:「因为我乐意!」
纪云含瞬间觉得自己无法和此人沟通,当即就想转身,离这疯子远点。
「哎哎哎!别走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来陪我聊天了,那几个送饭的一个个像个死人似的,没趣极了!好不容易有个活人,陪我聊聊呗!」
这句话触动了纪云含心里的某一道弦,鬼使神差的就转身席地而坐,让青年的笑容更盛了。
「说吧!你要聊什麽?」纪云含手撑在膝上,支着头,让他开始话题。
青年思考了一番,然後问:「你应该不是赵家的人吧?你是怎麽进来的?」
纪云含於是把自己初遇赵平的事说给他听,顺便也交代了後来叶霜离的登场。闻言,他又不禁轻笑了一声:「难怪,我还想说赵老头怎麽可能放人进来除祟呢!如果是小平儿,那倒不意外。」
纪云含对青年的这番话给整得懵圈了,然而对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摆手让他继续说,纪云含只好继续交代後续调查赵老爷那段及今早在茶馆听到的些讯息,此时青年突然打岔:「那你觉得,幕後黑手是谁呢?」
纪云含认真思索了一番,回道:「一开始我们认定是平儿干的,但後来听茶馆小二的话之後,虽然也是觉得是他干的,但为什麽要这麽做、目的是什麽却完全没了头绪,人家都说赵府只有一位公子,那那个平儿又是从哪儿出现的?」
青年笑了笑,说:「你们的推理很不错,十分有道理,虽然全都是靠血术才得知,但现如今能突破我的血术的人几乎没有了,更何况是你一个外人。你师承何人啊?」
闻言,纪云含激动地站起来,指着青年大喝:「是你!」
青年歪了歪头灿笑道:「是啊!你现在才知道啊?看我这麽年轻,所以不觉得啊?」
纪云含久久不能言,而青年只是望着他,像是要等待纪云含开口。
「不对,如果你才是幕後黑手,那之前平儿又是什麽意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的呢!哥哥真聪明!」青年眯眼笑道。
「……什麽?」
青年把脚换了另一边,惬意地说道:「术还是那人下的,但就是怕不成功我悄悄加了自己的血进去。所以,当哥哥用血术想突破时,我是知道的,我倒也没想到竟是这麽年轻的哥哥!」
语毕,青年示意纪云含坐下,纪云含左右思索,想着对方也伤不到自己,也为了套出更多的线索,於是便听话了。
见纪云含坐下,青年兴致勃勃的凑到栏杆前面,问道:「所以哥哥啊,你究竟是和谁学的血术?这天底下我可找不到任何一个比我师父还熟悉的人了。」
纪•血道创始人•峯:「我自学的。」
「怎麽可能?我可没看过有人能无师自通成这麽厉害还不死的诶!」
纪云含失笑:「怎麽没有?你面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况且你是不是忘了御血使本人?他更是自己去摸索出来的呢!」
「那怎麽能一样呢?」青年还是无法理解。
「怎麽能不一样?我跟你说我就是御血使本人你信不信?」纪云含调侃,习惯性想往後一趟,却忘了自己是坐在空无一物的地上,差点摔了个跟头。
青年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样的,还自称御血使呢?我告诉你,别随便诋毁人家,我还算是理性的,要是给那些疯魔的家伙听到,绝对把你灰飞烟灭不只。」
纪云含心中有十分的委屈而不能诉,只得叹一口气。
「不过,假如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师父啊?我师父他可厉害了!」
纪云含无奈道:「你师父是谁?有比御血使还厉害吗?」
青年认真思考了会儿,然後笑道:「当然有!当初黑血之战时,我师父虽败,但御血使到後来却被反杀,这难道不是比较厉害吗?」
顷刻之间,纪云含内心像是受到了天打雷劈,怔愣在原地,直到青年的轻声呼唤,这才叫回纪云含。
「你师父……不会是那个黯影君吧?」纪云含的声音止不住的沙哑。
「嗯!对啊!你知道啊?」青年露出了一股倾慕之情。
纪云含失笑,心道: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都说我和他打过,还不只一场呢!
青年见纪云含不开口,也不尴尬,迳自又说:「既如此,你更应该跟我师父啊!你都知道他了,肯定不会尴尬的!而且你底子很好师父一定会接纳你的!」
纪云含陷入了沉思:虽然吧,我最终目标是杀了黯影君以绝後患,答应了固然能省了去找他的时间,但也代表我行事会比较不便。况且我现在也不清楚他一个魔道的收一堆血道的是要干什麽,就这样冒然前往……
纪云含抬起头:「先不用吧!况且我学这个主要也只是要明哲保身罢了,昨天那个,算是我见到名人而失去理智了吧。」
青年有些扼腕:「可惜了,原本以为我能多个伴呢!我离开前里头或者的大概只有十个,能继续施术的七个,但能和我较量的却一个也没有。」语毕,兴许是真的很失望,他竟罕见的嘟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一直在这儿不会有事吗?」纪云含好奇地问,青年耸耸肩,不以为意:「反正我想出去随时都可以,赵老头也是知道如此才没把我锁起来。在这里有住有吃有喝,多棒啊?缺点就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已经过了三年。啧啧!我十六十七的生辰就这样过了。」
「等会儿,你几岁?」纪云含连忙坐正,认真地问道。青年回以一个灿笑,回答:「应该是十七!」
纪云含不禁扶额:十七是多麽好的年纪你竟然就这样糟蹋?不行,我无法理解现在孩子们的想法。
青年扭了扭身体,往前了几寸,接着问道:「哥哥几岁啊?」
「……二十多。」纪云含手揉了揉太阳穴回答。
「原来哥哥跟我没差多少岁啊!」青年莫名的有些欣喜,於是又接着问:「那哥哥叫什麽啊?」
纪云含抬头看向青年,想在他脸上找出任何有阴谋的神情,但很显然,大部分都在笑的他是看不出有什麽心机——或者他根本没有。
「你就是这麽问别人名字的?不先报自己的?」纪云含完美的把话题延後了。
青年耸耸肩,无所谓回答:「宁安,据说是我父母为保全我的平安,不过我倒觉得有理,毕竟他们死了我却活着,大概是托他们的福吧?」
要不是纪云含有听进他的话,不然他还以为是什麽阿猫阿狗往生而不是他父母。
大概是因为往生得早所以没感情吧?
纪云含正这麽想着,宁安却兴奋道:「不提这个了!哥哥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麽了吧?」
纪云含哑然失笑,回答:「宇星阳,取星辰闪烁和阳刚正气之意。」
「哦……哥哥你很阴柔吗?不然怎麽会取这样的字?」青年发出疑惑。
纪云含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打算要离开海棠派後自己的反应就愈来愈像「纪云含」了,宇文的那种软软懦懦的个性完全被自己给抛到旁边去喂狗了!
於是纪云含乾咳了一声,笑道:「小时候确实是,这不,现在就好了许多吧?」
宁安了解的点了点头,又道:「哥哥,你来这里莫言君不知道吧?为什麽不告诉他啊?」
纪云含摆了摆手,无奈道:「别提了,我这不又不小心玩笑开大了?现在他可不待见我……虽然以前也没多喜欢我就是。」
宁安噗哧一声,手往後指了指。纪云含疑惑的往後看,随即马上起立立正站好。当事人叶霜离正阴沉着脸,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纪云含乾笑了几声,道了一句:「莫言君晚上好啊!这麽晚了,真是巧啊!哈哈哈,哈哈,哈……」
叶霜离默不作声,沉着脸看着纪云含,後者当场觉得凉了。
纪云含瞪了後头的宁安一眼,传达了各种愤怒资讯,总结来说就是:「你个小兔崽子怎麽也不提醒我?看我笑话是不是!」後者耸耸肩,满是笑意的眼神无不表示着「我就不讲我就看你笑话,怎麽样?打我呀~」的跩样。
我去你个宁安,信不信我把你的头砍下来做麻辣兔头!这下我又该怎麽解释啊?
宁安往後靠上了墙壁,背对着他的纪云含显然没发现敛去稚气的他,同样一款笑容竟增添了不只一丝的诡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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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嘿,来啦~
宁安
别称:黑衣人(?
年龄:17
所属门派:黯影君座下
惯用武器:血剑
喜欢:血术运用得当的对手、强劲的对手
讨厌:自以为很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