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承翰站在船头上大叫,这个画面和小时候的光影有了重叠。现在的他几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耿直,一样的热心,一样的搞怪,一样的……令人无法忘怀。想着刚被他牵起的手,心还是会扑通扑通地跳。
游秉聪不太情愿地把餐券拿给吴承翰,其个中原因可能只有我知道。聊天时听游秉聪说自己划船本领之高强,没几人能望其项背。猜测他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比赛可能就是想在女生面前露一手,还可以藉着手上的餐券约女生吃饭,可说是一举两得。但可惜事与愿违,我当时看到彤彤根本没有在帮他划,只是装出个划桨的样子。我甚至还看到她趁着跟游秉聪聊天时偷偷把桨往反方向划动,想当然船移动的速度只比乌龟爬行快上一点点。
彤彤为了让我能有多一点机会跟吴承翰聊天,不让游秉聪有机会打扰我们,得假装和游秉聪很有话聊,还得一脸崇拜地听着他的那些浮夸事蹟。这对女生来说真的是了不起的牺牲,尤其还要言不由衷地说出一些可能连自己都觉得反感的话。看来事後我得请她吃好几块黑森林蛋糕,才能弥补她所受的精神伤害。
吴承翰手拿着餐券兴奋地走过来跟我说:「哇!是马里斯之家耶。这间店很有名喔。小芯,我们约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去吃吧。」
「当然好罗,但是首先你必须要有我的电话吧。」
我们拿出手机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和对方的LINE。有时候我不禁会觉得是他太迟钝还是我太主动,毕竟他可以更积极一点……来建立我们的友好关系。看着他LINE的大头贴是一张大南瓜的人头照。我嘴里不自觉嘟囊着,真的是像个傻瓜一样。
离开湖滨公园後,我们一行人到了附近一间美式餐厅吃午餐。这间餐厅的装潢充满着西部风味,门口是用着西部酒吧的沙龙门,墙上挂满了各式不同的牛仔帽和木车轮。两旁整齐摆放了大圆桌,中央则是一个长型的酒吧台,播放的音乐是经典的乡村乐曲。
「我们分成两桌,各位同学就自由入座,入座後就可以开始点餐了,祝大家用餐愉快。」游秉聪说。
游秉聪说完後又转过身开心地继续跟彤彤聊天。
在大家开始寻找座位时我故意跟在吴承翰的身後,当他入座时我可以很自然地坐到他身旁。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阿暮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後,也很自然地拉出椅子坐到我身旁。
阿暮一坐下又再一次对我施以叭啦叭啦的精神攻击,让我没有太多的机会再跟吴承翰好好的聊天。虽然我遇过这麽多奇奇怪怪的追求者,但这麽穷追猛打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看着他叨叨不休不停张合的嘴,真想拿起桌上的炸鸡腿塞住他的嘴。
「跟你说喔,我研读了很多手相的书,很多人都说我的手相看得挺准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阿暮一说完,手便向我的手掌伸了过来。
正当我还在烦恼要怎麽拒绝他时,原本在一旁没什麽搭话的吴承翰突然把手伸过来放在阿暮的手上,并对他说:「听起来好像有趣耶。阿暮兄,你可以先帮我看看我未来的运势怎样吗?」
阿暮表情显得不悦盯着吴承翰的掌心一会然後说:「你的生命线既短又浅,加上掌丘范围小,都表示你生命力濡弱,是短命的徵兆。」
「真可怕。还有吗?」吴承翰浮夸地张大双眼。
阿暮皱着眉,过了一会又继续说下去。「你的智能线短又呈链型表示你有点笨且专注力低,不适合做一些太花脑力的事情。你的婚姻线尾端往上跷表示你会单身一辈子,所以不用太执着於找对象。再看看你的事业线断断续续有好几条,表示你未来工作不稳定会常换工作。怎样?听完之後有没有觉得未来充满希望。」阿暮说完贼贼地笑了出来。
「真的喔。听起来似乎不太乐观。」吴承翰搔了搔头接着又说:「其实不瞒你说我也会看手相喔。你的手借我看一下。」
阿暮一脸狐疑地伸出了手。吴承翰端详了他的手一会,然後说:「你刚用右手拿叉子,表示你是右撇子。你的虎口跟食指关节处有厚茧,表示你很常用手指摩擦棒状的东西,当然也可能是你常调整相机的摄像头焦距产生的。你手指的指甲很长又有污垢,表示你卫生习惯不好又爱挖鼻屎。再仔细看你指甲缝里还留有刚船桨的木屑,表示你吃饭前没先洗手。怎麽样,说得还准吗?」吴承翰说完身旁的其它同学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胡说八道!简直在污辱手相学。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幽默,根本无法让人认同。」阿暮说完气愤地用力把手抽回来,气氛顿时有点僵。
「对於手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不用因为这种事起争执,虽然说饭前洗手真的满重要的。」我一反常态地说出了一句酸溜溜的话,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不过说出口後感觉还挺舒畅的。
阿暮听了似乎更不是滋味,满脸不悦地站起身就往洗手间走去。
吃完饭後大家围在一起看着游秉聪表演一些老掉牙的魔术。吴承翰似乎不感兴趣独自走去角落玩飞镖机。
看着他异常专注的眼神静静凝视着靶心,他似乎在调整着他的呼吸,接着他俐落地朝着靶上一连掷出了三镖。三镖命中的区域都十分接近,都在红心的范围。分数分别是50、25、25分。
「看不出来你射飞镖居然这麽厉害。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在投掷垃圾时才有这种准度。」
「马马虎虎啦,毕竟人再怎麽庸俗还是会有一两项比较擅长的事。」吴承翰难为情地搔搔鼻头。
「你可以教我怎麽玩吗?我以前玩怎麽都射不准。」
「当然可以。首先是你把全身的专注力聚焦在红心上,再来是你持镖的手势食指和拇指固定夹住,再由中指来平衡调整。重要的是手臂要放松且稳固不动,主要靠手腕和手肘的力道来送出飞镖。」
吴承翰站在我身後一边讲解一边握着我的手指矫正我的姿势。他在讲什麽我几乎听不清楚,因为我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有那麽一刻脑中似乎变得静谧,也没了任何的想法,心中只想抓住那令人澎湃不已的感觉。
我反覆尝试了几次飞镖都落入镖靶的边缘处。这时他站在我身後轻轻地牵起我的手然後握着我的手背说:「人常常会太过份执着於眼前的目标,其实有时候只要顺着自己的感觉走,然後放松身体,像这样让身体找回该有的体感,然後再轻轻把它送出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飞镖稳稳地插在镖靶上。
那支飞镖正中了红心,而我的脸颊多了一种温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