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安三年春
二月春闱放榜,崔沅中举;四月殿试,崔沅不负崔应所望,虽非状元亦在一甲之列,是为探花郎。因其策论中对法条刑罚多有见解,故入刑部学习,暂任主事,经三年,因其政绩斐然,破格提拔为侍郎,可谓少年英才。
■贤安五年
天子染疾,诊治後仍未转缓,贤安帝强撑了月余,急召奕王回京辅佐太子、代理朝政。
太子现年十二,虽非长子却是正宫嫡出,因其天生聪颖,样貌又招人喜爱,故受尽了万千宠爱,贤安帝晓得溺子无好果,故待太子严苛,这份不一样的对待使得太子对面色严肃的长辈心怀敬畏。
贤安帝召奕王回京,除了对其放心外,也有奕王不笑时神色严肃之因,他要一个能够压制年少太子的人。
■御书房
夜半灯火未熄,贤安帝正在安排日後朝政,只待奕王回京,他便要安心养病,即使痊癒的可能不大,但他想亲自领着太子学习治国之道,所以他一定要好。
「章爱卿,若让崔爱卿和奕王一同带着甫汸可好?」贤安帝捏了捏眉心,看向坐在一旁共商朝事的章首辅。
章首辅悄悄捏了捏腿,让心神清明些,深夜让他这个中年人被些许疲累缠绕上了,他想了想,而後带着疑惑问道:「可崔太师不是已退出朝堂了?」
「朕说的是小崔,其有太师之风,又有朝廷新血的热忱,与奕王合作,应能作为甫汸成帝王的好先生」贤安帝说道。
「小崔几年来表现优异,又得陛下如此称赞,也是个能人了,奕王殿下亦是英才,太子又是聪颖过人,想来定是妥当的」章首辅略做停顿,再言:「虽然如此,但还请陛下好生调养龙体,其他人哪有亲自为帝的陛下教得好呢?」
章首辅话说得漂亮,大大地取悦了帝王。
贤安帝笑了笑,神色在灯烛的照耀下,带着些许安详之意,倒无了平时为君自带的威严。他挥了挥手,招来了侍墨太监开始拟旨。
太监提笔写下圣意,一句句漂亮话在纸上浮现,而後是正经的旨意,最後贤安帝亲自落下玉玺。
再两日,奕王便要回朝了,彼时他会受封摄政王,与身兼刑部侍郎与詹事之职的崔沅一同辅佐太子。一人是皇室出身,一人是出自世族旁系,是最好的搭配,也应是最让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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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王回朝,清了一身尘埃与狼狈後,见了天子并接下圣旨,而後便到了尚未赐府前惯常住的临安殿。
皮公公从临安殿跟到了奕王府,如今也再次跟到了临安殿。他并未随侍在奕王身边去见贤安帝,而是找了往常交好的下人们,问一问宫里近日的事,为的是预防奕王问他时,却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蔺禕虽面严、谨遵礼仪,可他却还只是个未婚的青年,回到临安殿,寻了床便摊倒其上,闷着面说话,声音因为隔着被褥而有些模糊,皮公公用心听着,他道:「皇兄提及崔沅的话里尽是称赞,还想着要我与他共事,也不怕崔公子被本殿下给带歪了!」
皮公公想得不多,又不知蔺禕潜藏的龙阳之好,因此只是带着安慰的说:「谁人不知奕王优秀,到时候殿下只管好好带着太子殿下,哪愁他人误解呐!」
蔺禕晓得他不懂,便不再多言,洗漱後便灭灯歇息了。可惜皮公公藏了一肚子宫中新讯,而奕王半句未问便将他赶出寝殿,独自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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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贤安帝正式开始休养,由太子与新任摄政王代听百官奏议,而崔沅恰有外务未归,是以仅有摄政王独领太子上朝。
太子不敢僭越,坐上天子台上的龙椅,因此他在天子台前摆上惯常用的黄花梨木雕花太师椅,再摆个案以供置放奏摺。摄政王立於百官之首,与太子相距几步。
还是皇子时,蔺禕以前老爱缠着贤安帝,虽然年岁差距有些大,却同样拜在崔应门下,授课时分开,做功课时却可共处一室。他并非胸无点墨之辈,虽不及贤明治国的贤安帝,却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因此,对於上朝他是游刃有余,听着朝臣说话的同时,他想着今日未到的刑部侍郎。第三日了,本该同他共分忧的人,还在三十里外的曲州看旧案重审。
蔺禕蓦地有些怒意,神色便愈渐严肃,直到太子唤他一声王叔後,面色才变得好些。
他低声问道:「唤我何事?」
太子愣了下,答:「方才钦天监监正说天有异象,恐生祸事,诸官见王叔神色不佳,便有些惶惶不安,因此才问一问王叔有什麽想说的吗?」
「无事」蔺禕并未多言,再道:「但凡祸事必有先兆,既然近日并无什麽灾祸上报,可先行探查」
太子闻言道好,无人再上奏,早朝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