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可矫饰的天真烂漫:「这是什麽呀?看起来好像鸭子,可是鸭子有金红色的麽?」
大家都被这番话逗得笑出了声,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站在云若珝身後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一双眼睛澄澈懵懂,看起来很是天真可爱。
「没眼力的臭丫头!」临安王怒气冲冲的道:「这都看不出来?这是凤凰!凤凰!」
这……还真看不出来。
「映雪,不得无礼。」云若珝微笑着制止映雪说话,但要是真的不想让她失礼,怎麽会等到话都说完了才责备?
事实上映雪这麽做,都是按照云若珝的指示。
云若珝身为公主,把云梦看得比什麽都重,方才临安王的挑衅,无疑挑起了云若珝的怒意。
想羞辱云梦,让云梦失了颜面是吧?
那就让你试试,被羞辱是什麽感觉吧。
於是云若珝方才示意了四个侍女中,长相最纯真无辜的映雪出声嘲讽临安王的画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有人也都明白,清河公主这是在报复方才临安王意图羞辱云梦的仇呢!
霍秧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是事端是他们东宁先挑起的,并且要是临安王的画技没有这麽拙劣,他们东宁能被这麽羞辱麽?所以,东宁根本无力反击,因为一切皆是他们咎由自取。
霍秧无力的垂下脑袋,清河公主看似美丽柔雅,却根本不是软弱好欺负的,从临安王轻视清河公主的那一刻起,东宁就已经注定要丢面子了。
临安王面对着所有人的哄笑声,气的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的回到座位。
云若珝悠然的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倒是没有再继续嘲讽临安王,而是举起酒杯,浅笑道:「北越太子和东宁临安王才华横溢,清河佩服。」
临安王脸色铁青的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苏墨染则握着酒杯朝云若珝微微抬起,将酒一饮而尽:「清河公主过谦了,公主的琴艺也是极高明。」
云若珝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太子称赞了。」
两人几句话间,将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化解,宴会又继续和乐融融的进行下去。
卫濯饶有兴致的看着云若珝,啧啧称奇:「这清河公主好本事啊,竟然能让你帮着挤兑穆信那个蠢货?」
苏墨染淡定的喝茶,没有理会卫濯略带调侃的语气:「没什麽,既然穆信要自取其辱,我就顺了他的意,还能看一出好戏,何乐不为?」
「啧,你这说的真坦然啊。」哪有人看戏看得这麽理直气壮的?
苏墨染冷冷扫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卫濯很确信,他在苏墨染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鄙视。
宴会中间安排了一场烟花,所以大家都出了宫殿去到御花园中,苏墨染带着卫濯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打算稍作歇息,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没什麽意义的宴会,人多又吵杂。
奈何有人就是不想让他清静:「北越太子?」
苏墨染淡淡抬眸:「安乐公主。」
「太子怎麽会在这里?」云磬雪勾起一抹娇媚的笑容,语气显得颇为亲昵:「这儿可看不到烟花呢。」
「无妨,本殿在此图个清静。」苏墨染淡淡道,他对於云磬雪就没了面对云若珝时自称「在下」的有礼,不仅是因为云若珝本身也是有礼的用谦称,更因为云若珝有能让苏墨染给予尊重的实力。
「太子好琴艺,本宫十分佩服。」云磬雪笑道:「本宫自认琴艺也不差,但比起太子,似乎还要差了一点,所以想请太子指教。」
卫濯就这麽被晾在一旁,不过他并不在意云磬雪的无礼,只是兴致勃勃的看戏。
太子殿下的桃花真多啊。
「公主的琴艺自然是不差,无需请教。」苏墨染并不打算跟云磬雪多说,随意的客套道。
云磬雪听到他这麽说,欣喜都挂在脸上:「本宫就知道太子不是肤浅之人,方才清河的表现虽然不及本宫,但她是本宫的妹妹,本宫身为长姐也不好说什麽,但本宫相信太子一定分得出高低的。」
「……」卫濯无语望天,这安乐公主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啊,还想在苏墨染面前踩清河公主衬托她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根本比不上啊。
苏墨染挑起剑眉,淡然道:「本殿倒是觉得,见识浅薄的另有其人。」
「……?」云磬雪有点茫然,他不是应该称赞自己麽?怎麽会说这个:「太子这是什麽意思?」
苏墨染薄唇微抿,眼中带着些微冷意,像是有些不悦,他望向远处在月光下漾着粼粼波光的湖面,默然无语。
「安乐公主,」卫濯终於停止看戏,替已经有些忍无可忍的苏墨染开口:「太子的意思是,您才是那个所谓的肤浅之人。」他笑眯眯的说。
「放肆!」云磬雪勃然大怒:「我跟太子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你以为你是谁,不学无术的纨絝竟敢妄自批评本宫肤浅?」
卫濯无语望天,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就算不是负责接待北越,但作为此次会盟主办国家的负责人之一,两国使团中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份还是得先了解一下吧?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清楚他的身份好了,身为一国公主把别国来使当作下人来训斥,不仅显得她不知礼数,还容易得罪人,通常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麽做吧?没想到她不仅这麽做了,还极为理直气壮,到底是怎麽想的?这位安乐公主这麽蠢,平时究竟是怎麽跟清河公主斗的?
「安乐公主。」苏墨染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盯着云磬雪,警告的话还未出口,一道窈窕的月白身影匆匆而来。
「皇姐失礼了,请太子和卫公子莫怪。」云若珝带着歉意的说着走了过来,步伐有些急,她对云磬雪已经觉得有点厌烦,云磬雪今晚接二连三的出格举止已经惹出了不少事,她还得替她收拾善後。
「云若珝,你来干什麽?」云磬雪神色不善的道。
面对这个糟心的姐姐,云若珝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她还是耐着性子保持和颜悦色的说:「皇姐,父皇让你过去。」
「你……哼!」云磬雪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等到云磬雪离去,卫濯才开口。
「清河公主方才言重了。」他闲闲的摇着扇子,懒懒的道:「在下一介不学无术的纨絝子弟,怎麽敢让公主道歉呢?」
云若珝浅笑盈盈,丝毫没有云磬雪那一身傲气和架子,气质柔雅有礼:「卫公子被贵国尊为琴圣,怎麽会是不学无术的纨絝?皇姐一时失言,请公子见谅。」
「公主谬赞了,在下琴艺不精,岂敢妄称琴圣?」面对这样一个礼貌周全的美人,不羁如卫濯也不由得收敛了些,彬彬有礼的道。
「公主方才弹奏的曲子在下倒是第一次听到,」苏墨染淡淡的开口,询问的看向云若珝:「可是公主自己谱的曲?」
「啊,那是太傅指导下勉强谱成的,」云若珝脸上的微笑不曾落下,即使面对的是苏墨染,那双澄澈明亮的杏眸中也只有尊重和欣赏,没有苏墨染最讨厌的痴迷:「太子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苏墨染微微勾唇,神色温和了几分:「若是公主愿意,在下可否向公主讨一份琴谱?」
云若珝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微笑道:「自然,不过原谱不知收在何处了,待我回去新写一份再送去驿管给太子吧。」
「那就多谢公主了。」苏墨染笑着点了点头。
「清河公主……」一道女声幽幽的从背後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