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教授。」
琳西准时敲响办公室的门,黑袍教授依然在办公桌後和学生的作业缠斗,琳西只能乖巧站在桌前静待。
这是琳西第一次进斯内普办公室,一眼就能看完所有摆设,整面墙的书柜除了堆满各类书籍,最上面两层都是魔药,大多是学生勉强成功的作品。书墙对面是壁炉和两张沙发,琳西还看到一扇门,应该是通往生活区。
「看够了吗?」低沉的男声唤回琳西的注意,「看够了就把那叠作业按照年级学院分好。」一手指着旁边桌上两三叠已经批改却杂乱的牛皮纸。
「呃…不是补课吗?」
「以弗斯坦小姐的能力还需要进行这种浪费时间的补课吗?」
琳西有点不确定,但从那天的仪式到现在,斯内普都表现的很冷淡,甚至有些敌意。
「那…我犯错了?」
「这不是什麽课後劳动。…该死的你就不能听从指令快点行动?」
「喔…」琳西默默走到办公桌的另一端,开始动手整理这些纸张。
沉默充斥在房内,只有纸张和羽毛笔发出的窸窣声。
不消半个小时,斯内普终於完成了批改的工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行了,那些就放着吧,跟我过来。」
领着琳西来到魔药教室,釜锅和材料已置放完毕。
「你的感冒药剂很受欢迎,庞芮夫人又下了更多的订单。」
「做的不够吗?」
斯内普没有马上接话,只是从鼻子喷一口气,「我做的那些被退回来了。」
「你没有改味道?」
对於琳西小白蛇的吐槽,教授只是睁大双眼瞪着她,「那是你该做的事!所以你这两天多做点那些甜甜咸咸的药剂给医疗翼送过去,就当你的补课内容。」
琳西眨眨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近乎蹦蹦跳跳的走向大釜开始工作。
斯内普轻叹一口气,挥着魔杖将龙肝丢进石臼。
关於琳西的身分在霍格华兹一下就传开了,年纪轻轻便当上家主,即使是不得已的,还是成为某些家族的闲聊话题,某些接受家人嘱咐的孩子更是蠢蠢欲动,尤其是到了情人节这天,早晨的猫头鹰时间非常混乱,琳西同时收到了七八封信。
「天哪!琳西,这里面竟然有莱斯特兰奇的求婚信!」卡蒂尔的惊叫声引来几对不友善的眼光,不远处六年级级长露出了稍稍尴尬却骄傲的表情。
琳西一边微笑制止卡蒂尔翻阅自己的信,一边思忖着莱斯特兰奇家的自信…厚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厉害。看来今天的休息时间必须牺牲在写回绝信上了。
傍晚,琳西一脸倦容的从猫头鹰屋离开,考虑着要去大厅吃饭还是回宿舍休息,不知不觉走到通往地窖的楼梯。
「弗斯坦,琳西‧弗斯坦。」一头红发的男子从後面追上琳西,有些气喘吁吁的拍了她的肩膀。
「卫斯理学长。」
「叫我比尔吧,你,你还记得我吗?」
「是的,很感谢您上次的帮助。」
「别客气,我想说,呃…」比尔的脸颊爬上几乎和他头发一样的红色,抓了两下头发,「也许你可以收下这个。」
查理拿出一个精致的方形礼盒,塞进琳西的手里便露出阳光般的灿笑,一边往楼上跑去。
『这是什麽情况?』琳西愣愣地想着,缓慢的打开盒子,九颗爱心形状的巧克力静静地躺在里面。而下一刻,琳西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变低,抬头一看,只见黑袍翻飞经过她的身旁。
忙碌的校园和家主生活让时间过得飞快,斯内普的补课只持续了三次就结束了。在芬克斯的努力下,家族事业渐渐步上轨道,琳西终於可以稍微放松一些,转眼也到了五月底,是时候专心准备期末考试了。
这几个月琳西的梦境少了很多,有时候会梦见那个头上有疤的小男孩被人欺负,有时候画面又会跳到他长大却满脸脏污的在林地里奔跑,而最多时候是梦见一个金匣子、一本书或一条蛇。
琳西无法拼凑故事细节,只是梦里的真实感太强,就好像自己是那个小男孩一般,每每从梦中醒来都是一阵惊愕。
「琳西,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几天就会做恶梦,要不要去问问庞芮夫人?」某天早上两人在吃早餐的时候卡蒂尔认真地说道。
「没事,抱歉吵到你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睡很沉的。但你这样我真的会担心,看你做恶梦隔天一定会有黑眼圈,脸色实在太差了。」
拗不过关心,琳西想着去一趟医疗翼也不花多少时间,说不定有什麽办法可以让自己睡得好些以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只好微笑同意。「好,我等等会去的。」
医疗翼里很安静,这个月没有魁地奇赛事,庞芮夫人懒散的走到门口。
「孩子,怎麽了?…喔!你是弗斯坦对吗?好孩子,哪里不舒服吗?」
「呃…我,会做恶梦。」琳西怀疑对方应该是从发色认出自己,有些害羞地说出自己的困扰。
「喔,琳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想你是压力太大了,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很遗憾。」庞芮夫人边说边丢出两个检测咒到琳西身上,飘出了几个淡黄色光点。
「谢谢,庞芮夫人。」
「你大概很久没睡好了对吗?这样对发育可不是件好事,我想无梦药水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你在这等我一下。」
只见庞芮夫人转身走向药柜,啧啧两声後又转向壁炉,丢了一把呼噜粉,对着里面喊:「西弗勒斯,你那边还有无梦药水吗?我这只有一瓶了,最好再拿上几瓶活力药水,谢谢你。」
琳西听见自家院长的名字,吓得挥挥手,但已来不及阻止那头黑发从壁炉走出。
「波比,你最好给我个理由是什麽紧急的事情一定要我现在帮你补货!?」斯内普恨恨的语气明显透漏因为庞芮夫人而打断了他的魔药熬制。
「西弗勒斯,琳西可是史莱哲林的孩子,你不知道她多久没睡好了吗?还有一些营养不良,这可不是魔力多就可以补足的。」
琳西满脸歉意的笑,斯内普扫了她几眼,走回了壁炉,在切断连结之前再次走出来。
「喝掉。」
斯内普将一瓶亮橘色的药水塞向琳西,後者犹豫的接过打开瓶盖,却被袭来的味道吓得头往後缩。
青筋一跳,斯内普怒道:「如果你塞满曼德拉草的脑袋还有在运作的话就该记得改变魔药口味这种事情只有你会做,现在,喝下去。」
「琳西,这可是高阶活力补药,对你很有帮助的,快喝吧。」庞芮夫人上前安抚着,琳西皱着眉头一口乾掉那瓶颜色鲜艳味道却异常苦辣的药水,幸好只是味蕾的折磨,药剂下肚之後一股温暖的感觉升上来,脸色也比进来时好看多了。
「西弗勒斯,你刚刚说魔药口味?上次你拿来那些牛肉汤味的感冒药剂该不会…喔!琳西,你真是个优秀的孩子!你还能多做一点吗?现在的孩子都被你做的药水养刁嘴了,宁可病重也不愿意喝赛弗勒斯的原味药水。」
斯内普满脸黑线,眯着眼喷洒毒液,「那些该死的小巨怪要挑剔就让他们病死算了!」
「我只加了味道,」琳西抖了一下,「那,还是教授做的。」
斯内普闻言只是哼了一声,庞芮夫人则是继续对琳西说道:「亲爱的,你考虑一下在空闲时间做一点,或是其他药水改良也可以,霍格华兹会给你劳动补偿的。这里有两瓶无梦药水,睡觉前喝就可以了,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琳西乖巧的点点头,瞥见斯内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波比,如果需要免费劳力我很愿意提供葛莱芬多那群天天让我罚劳动服务的小巨怪,可惜他们显然不足以完成你的要求。我那里还有一些库存,明天给你送来。弗斯坦,跟我过来。」
琳西对庞芮夫人投以微笑便快步跟上转身进壁炉的斯内普。
「坐。」斯内普看着脸上还因为活力药剂而红扑扑的琳西,表情稍微柔和了些。指了指一旁的小沙发,自己则坐回办公桌
「弗斯坦家的事情,处理的怎麽样了?」
「都,还好。」
琳西在考虑要不要详细报告弗斯坦产业的现况,毕竟斯内普现在是自己的监护人了,即使本人已表明不会管家族事务,他还是有知情权的。
「那怎麽搞成这样?」
「…什麽?」斯内普的话打断了琳西的思考。
「你耳朵掉了吗?我问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像个食屍鬼。」
补课之後才过了四个多月,琳西瘦了一大圈,加上抽高的关系,呈现一种不太健康的瘦,几天没睡好便让原本白皙的皮肤变的更加苍白,一点都不像名门大小姐。
琳西眨眨眼,捏着长袍说:「可能,没睡饱。」
斯内普再次眯起眼,扯扯嘴角:「我可不知道原来弗斯坦小姐那麽娇气,仅仅是没睡饱就能让波比急着找我要活力药水?」还把自己弄得跟幽灵一样…
「对不起…」琳西假笑着。
斯内普不耐烦的深吸一口气,转身整理着桌上的羊皮纸,一边不冷不热的说着,「鉴於我现在是你的法定代理人,我想你如果有了婚配对象,应该需要知会我一声。」
「什…什麽婚配对象?」话题跳得太快,琳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睁大眼睛看着教授。
「你听到我说的了!你以为之前收到的求婚信是怎麽回事?你可是弗斯坦家的最後血脉。」
「教授,你怎麽知道…」
斯内普的眼睛又扫过来一记死亡射线,琳西赶紧改口,「我是说,我没有,对象…」
教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在那些低年级的作业上画上红红的记号。
琳西见他不再理会自己,有些心虚的问:「教授,我可以走了?」
等了几秒钟,斯内普才冷冷回应道:「暑假空出一周,把医疗翼需要的药水做出来。我会在七月十四号到弗斯坦庄园接你。」
「喔…好的。」
「现在你可以滚了。」
琳西极其小心的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开,最後在门後轻声地说一句,「教授,谢谢你的魔药。」
「滚!」
几乎是同时,门被关上了,因此琳西没有听见房里重重的叹气声和教授的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