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中〉失衡（三）
将凌荼菟在床榻边放下，她正打算要开口致谢之际，却见震靳洺蹲在自己身前，她不解的开口：「震⋯⋯」
「小菟，失礼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後，便见他撩高了她裙摆与裤子。
如此之举，惊得凌荼菟两手赶紧压着被撩起的裙与裤，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喊他：「震、、震震少爷⋯⋯那、那个⋯⋯」
震靳洺并没有因此而松手，直到撩至她大腿露出膝盖之处才停了下来。看着那红透且瘀血的双膝，他眉头皱了一下，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小药罐，此时才又开了口：「这个，是我们家祖传的跌打损伤膏。」
凌荼菟看着他手中的那小药罐，未语。而他则是打开药罐上的盖子，从里头挖了点药膏在手掌心，言道：「可能会有点疼，忍忍。」
「我⋯⋯嘶！」她的话还没到嘴边，膝盖便传来了一阵刺痛，令她猝不及防的发出了疼痛声。
听见声音，他压在她膝盖上的手掌略停了动作，抬起脸看着她问：「太疼了？」
「不、不是的⋯⋯」她脸上神情有些难为的看着他，摇摇头继续说：「是疼得太突然，才⋯⋯」
「那、我要揉了哦！」他给了她一个提醒，让她能有点要疼的准备。
凌荼菟微微点头：「好。」
得到应允後，他在力道上小心了许多，一边替她揉着伤处、一边念叨着她：「你呀！真不知该如何说说你了⋯⋯这固执的性子究竟是让养而成？还是天性本就如此？」
听着他这番问话，她只是无奈的浅浅一笑，两手压在大腿上的裙与裤子上，好奇的一问：「震少爷，你都随身带着这药膏的吗？」
「是啊！自小就习惯带着。」他一边揉着、一边回答。
「你以前常常伤着？」凌荼菟微微偏头，又问。
「嗯！以前习武的时候，总不免会这伤、那伤的。後来，我娘就将这祖传秘制的药膏给了我，让我万一哪天又伤了，可以随时派上用场！」震靳洺钜细靡遗的给她解说着，好似希望能让她多了解他一些，不论是大事小事都想同她说。
「震少爷儿时不顽皮吗？」她总是在他身上看见与主子截然不同的稳重气息，皆让人不由自主的能感到安心。
「年幼的男孩子岂有不顽皮之时？」他因她的问话而笑。
「这说的也有道理呢！」她恍然大悟的点头，但又似乎想起什麽而变了神色：「不过，少主好似没有这麽一面呢⋯⋯。」
「穆扉毕竟身份不凡，即便想顽皮，怕也是会束手束脚吧！」况且，冷穆扉那性子看来也不像是会顽皮之人，兴许冷城主管教严厉所致也不无可能。
「也对⋯⋯」她认同的点点头，不过神情却毫无精神。
看着她的模样，震靳洺无声叹息，揉着瘀血的手掌换向另一腿并开口说着：「小菟，你今日其实不需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况且，我也有过失之处、你又何必为我撇清呢？」
「震少爷何有过失？若不是我如此焦急，你又岂会失察？」凌荼菟摇摇头，依然认为错不在他身上：「况且，少主训斥的也并无错呀！万一，当真烧了屋又伤了郡主，那我岂不是跪上百年都不足以赔罪了？」
「小菟，你可曾想过、万一若有一日是穆扉错了呢？」他停下了手，抬起脸看着她问道。
「嗯⋯⋯不曾。」凌荼菟认真思索了一下，摇首後，身子向前倾去、大腿为桌的用双手撑着脸蛋，又道：「不过即便如此，小菟又岂能置喙呢？」况且，起今为止⋯⋯主子从来就不曾有错呀！
「那倒也是！」听着她的话，震靳洺不免认同的点头，又故作叹气的言道：「看来我这位小酒馆的东家当真是要赔钱了！竟然给穆扉做了嫁衣——」
「怎麽会？小菟还是会给你当有的报酬的！」她也故作镇定的回应着。
他们二人如此靠近的因为彼此间的对话相视而笑，仿若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任何事，而房门外边站着一抹瞧不见得身影，也在此刻悄然离去⋯⋯。
入夜，他独坐庭院中的桌前，看着手中一瓶小药罐，一贯沉默的陷入自己思绪当中。打从出城府之後的一路至今，他未曾像现在如此感到莫大的失落还有一股不甘！
冷穆扉轻轻转动着掌心里的药瓶，不解⋯⋯这究竟是个怎麽样的命运？自震靳洺出现後，他与凌荼菟总是错过了许多事，与她之间似乎也变得有些疏远而她与震靳洺却越发的亲近，那模样已然超过了与他的关系！
他闭上眼、无声叹息，他早就该发现其中的问题才对！然而，他此刻才觉得懊恼⋯⋯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失了平衡。震靳洺对她的心思是那样的露骨真切，甚至轻而易举的就能走进她的心里⋯⋯而他、却只能是个主子！
「就知道你睡不着在这！」一个声音自他身後传来，使他睁眼回头看去而此人却已来到他的身旁，手上拿着两瓶小酒与酒杯，在他面前提高些的说：「陪我喝两杯，如何？」
「正好，那便一起喝两杯吧！」冷穆扉淡笑，默默收起小药罐，伸手接过了酒瓶并搁在桌上。
白绮纭嘴角扬着笑，但神情却带着一丝五味杂陈之感，将其中一个酒杯递给了他并坐了下来，她又岂会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心思？
「来。」他举起倒满的酒杯与她的酒杯轻轻相碰，随後便一口将之饮尽，似乎就想大醉一场般的潇洒。
陪他喝乾了第一杯酒，白绮纭看着他问道：「穆扉，你打算要生小菟的气多久？」
冷穆扉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他哪里还有气可以对凌荼菟生呢？
白绮纭的眼睛可没有不好，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指了指他衣袖：「那瓶药是想给小菟的吧？」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他坦然的应声：「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