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墨竹景 — 卷五。序章【春闈放榜】

两年後

天启四年,春,慕夏皇城

这一日,於天下科举考生而言是一大日子。十年寒窗无人识,一举成名天下知,哪个考生不希望自己能一朝登科,鱼跃龙门。

到了春闱放榜的时辰,慕夏贡院外聚集了此次在慕夏考试的考生、富贵人家的家仆等等欲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啊!来了、来了!」

「别挤别挤!」

「快让让、让让!」

两名身着官服的朝官从宫城策马而至,街道上拥挤的人潮立刻隔出一条通道,让朝官顺利的抵达贡院门外张贴榜单。同时间,宫城也离开了好几批报喜的官差,目的地是那些住着上榜考生的旅店和人家。

紧挨着贡院大街的酒楼「客来迎」一向都是放榜时众多学子的聚集地,这一回也不曾例外,中举考生的第一手资料很快在学子中流传。

「会元何文清?还是咱慕夏人士?这人谁啊!居然还压了司徒公子一头。」

「何文清……这名儿似乎在哪儿听过。」

「何文清?这不是那兵部何侍郎的嫡女吗?据说在外养了好几年的身子,去年才回来。」

「嫡女?那麽何文柔呢?何家难道拿庶女去跟永安侯府成亲家吗?」

「哎!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你们靠过来些,我说与你们听啊……」

客来迎二楼靠着贡院大街的窗边,一名身形修长的青衣少年一只手臂撑在窗缘往外看,一脸的漫不经心,另一只手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块有着果木香的烤鸭慢慢吃着。

「汀兰,你说郭碧芙听见会元落到何家,但却不是他儿子女儿时的心情会是如何?」青衣少年问着。

而一旁随侍的黑衣男子嘴角抽了抽,并不回答,只是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会气疯了吧!

「只怕气疯的不只郭碧芙一人,你说咱们的烨然公子会不会正怒气冲冲的杀到镜花水月去?」苏景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风流写意,「亏他还特地给『苏洛』开了後门直接参加春闱就行,却偏偏没在卷子里找到苏洛这个名儿。」

主子,您恶趣味仍是一等一的重……

「唉唉唉!这一殿试怕是身份要曝光罗!」苏景竹感慨着,早就习惯下属的无回应,自顾自地说着,「在这世道行走还是男儿身方便得多啊!」

然後,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道马匹嘶鸣声,贡院大街上突地又让出了一条路。

「唉呀!这应该不是报喜官差吧!」看着远处马上那一抹白,苏少主突然来了兴致。慕夏依然守着四国时皇城禁骑的规矩,除有皇令者与军情急报外可免,其他人都是要遵守的。

下一刻,她见到街道上策马而来的那人就傻了。阴沉着的脸、紧抿着的唇,可见来人着实气得不轻。

就见那人下了马,手握马鞭走到了榜单前头,周身散发着极重的威压,吓得周围竟是无一人敢指责他在街道上策马之事,一瞬间,贡院大街上安静不少,连带着客来迎中也有许多人安静的探头看着外面情况。

「汀兰,你说我是不是该包袱款款到江南躲上一躲?」看来小皇帝火气很大啊!

因为街上安静,苏少主这话自是让不少人听在耳里,包括近来练武内力增进不少的少年皇帝。就见月白衣袍的少年一抬头俊容上脸色更差了。

「苏莫扬,你给朕下来。」

听见这话苏少主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晓得这下事情不好收拾了,小皇帝气到连「朕」都出口了。然而皇帝下令了,我等平头百姓不得不从,青衣少年无奈抛出一粒银子给一旁小二结帐,随後一个翻身从二楼一跃而下。

「草民苏洛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景竹走到宇文煌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跪拜、叩首。而整条贡院大街的人此刻才如梦初醒,一个个跪了下来,嘴里直喊万岁。

见状,少年皇帝这才晓得自己才气极之下做了何等蠢事,清了清嗓子後朗声说道:「都起来吧!今日朕是微服出游,你们就当没见过朕,去做自己的事吧!」同时伸手将跪在面前的不良师傅扶了起来。

「陛下,您还气不气啊?」某少主被扶起之後还嘻皮笑脸的问着。

「苏莫扬,你好样的!」

一见这笑脸,宇文煌本来还有几分削减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把眼前人重重一推後转身跑开了。

而被推倒跌坐在地的苏景竹无奈一叹,没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爬起身连衣袍上的尘土都没拍乾净就追在少年皇帝的身後而去。

「陛下,你别走那麽快啊!这事儿我能解释的……」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出,因着此事,还未过午时,慕夏皇城里就开始流传着各种少年皇帝与苏记少主的八卦闲谈。

只能说无论南方北方,龙腾百姓们思维总是发散得广,这坊间的段子与传言从来不缺素材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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