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墨竹景 — 卷四。第八章【補遺】

清晨微光中,身披连帽斗篷、一身简便衣裙的少女踏着雪从青石长街走入靖怀侯府大门,习以为常的在门口士兵的行礼後给予回应,随後见到了前厅上似乎正等着她归来的白衣男子。

「兄长。」她行了一礼。

「阿瑶这样早起,可是送竹儿他们出城了?」

点了点头,忆起绝尘而去的一行人,苏宇瑶仍是无法想像那样懒的家伙正经起来会有这般长剑出鞘的锋利神采。

「兄长可还有事?」见苏子宁似是没打算离开前厅,她又问了一句。

「前夜听了竹儿所言我才想到,阿瑶当日虽未求签,但却是写了木牌的,对吗?那块木牌上所写的,不晓得可否与兄长略说一二?」清雅男子微微一笑,「竹儿已有了心上人,兄长自然是希望阿瑶你也有个中意的对象。」

苏宇瑶刹那间沉默,发觉苏景竹虽然人走了,但这坑却给她留了下来。

「阿瑶?」

「咳…兄长,我尚有要事,就不与兄长多说。」语音才落,清丽少女立刻踩着步伐离开前厅,动作极快像是後头有豺狼虎豹追赶似的,半点没给自己的大哥面子。

随後,一阵清朗的笑声从前厅旁的耳房传出,在苏子宁无奈的笑容中温靖怀推门而出,道:「我说清行,亏我还特地回避了,结果你居然什麽都没问到,这着实有负你鬼策参谋之名啊!」

看着笑得幸灾乐祸的友人,苏子宁不甚明白鬼策参谋之名与这件事有何关联。

「或许…也不是什麽都没问出。」望着通往练武场方向的门,想到方才练武场边见到的红袍青年,也许当时南行一趟,最大收获就是与这位阳家的小将军认识。

「没想到小洛突有急事,本以为昨日你会约她过府谈谈。」温靖怀走到苏子宁身旁,两人一同往宁园方向走去。

「我约竹儿谈什麽?」

「她那步入先天之境的护卫,南渊。」温靖怀眉梢一挑,「别说你对那人毫无怀疑。」或许在江南当下还未想通,可现下回头看这件事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苏子宁唇角露出一道温和微笑,「对於此事,不与竹儿对谈我也已有了答案。」

再者,小表妹昨日传信予他说了烨然公子人在邬邺一事,而她此次离开便是要将人带回。既有这样的讯息在先,早猜到南渊为何人的他自是不会多费时间问这些。

「你晓得了?」小药仙凑上前来一脸好奇,问道:「是谁啊?」

「谢二公子,或者说天盟之主──上官莲溪。」

闻言,小药仙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压根儿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原来江湖中谣传心黑手辣、与梧桐宫主交情匪浅的天盟盟主居然出身慕夏谢家,还心甘情愿跟在一个ㄚ头身边打转,这真是让他怎麽都没想到啊!

话说两头,被自家兄长一个问题问得落荒而逃的宁安将军才步入练武场,第一眼见到的既非场上的亲随,也不是正在对练的两位兄长,而是场边拄着拐杖坐着的一身烈焰红衣的俊朗青年。

同样注意到走进来的苏宇瑶,客居人家的青年将军露出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阿洛出城了?」在少女於他身旁落座之後阳守炎方才询问。

「是啊!也不晓得是何事让她这般着急。」

对此事称得上知之甚详的人听了这话却只是笑笑,并不作答应。友人有许多事都需保密,尤其这一事事关皇帝,更是要守口如瓶。

「倒是你,伤好些了吗?怎麽至今日仍是撑着拐杖?」

轻拍了两下自己的伤处,阳守炎一副轻松作态道:「快好了,过两天就用不着那东西了。」

「那时候…抱歉。」垂下眼帘,苏宇瑶轻声说道。青年却是好一下子才反应过来她这声道歉是为何事。

「无妨,我晓得你也是为我好。」他搔了搔脑袋,带着爽朗笑容道:「我那阵子确实是太冲了阿洛与安…也将我骂了一顿。总之是我的过错,你没错。」他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另一人名字说得含糊,然身旁人也无追究。

「你…对阿洛有意思?」见他每回谈天总会提到阿洛,以为苏景竹是男儿身时自然不会想太多,可现在下……

兴许是她的语带迟疑和面露犹豫,一向情商低下的红袍青年这一回立刻精明起来,非常明白少女话语的「意思」是何种意思。立刻举起右手一脸严肃道:「以阳家军的尊严起誓,我阳守炎只当阿洛是兄弟,绝无半点其他心思。」

「况且都说『朋友妻不可戏』,我与安和也称得上是兄弟,他与阿洛早已两情相悦我若横空介入又算什麽。」三观正直的小将军微微皱眉,就怕被误会了什麽。

难得见他这样,苏宇瑶倒是轻轻笑了,「原来阿洛昨夜所说那位『江南美人』便是谢二公子吗。」

她总算是明白当时在清泉寺中见到的、那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是哪两位了,而回忆困守雁城的那些日子,她觉得或许清泉寺的香火鼎盛并非毫无道理,也突然有些好奇那时候苏景竹在牌子上写了什麽。

「妹子?」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阳守炎试探性的喊了声,正想伸手拍一拍她肩膀时一根长矛破空而来,稳稳插入他身前地上,长矛尾端还因投掷的力道过大而不停摇晃,见状,阳守炎嘴角微微一抽。

「姓阳的,让你入住侯府是让你养伤,不是让来你吃小妹豆腐。」苏子修和苏子恒走了过来,而手中没有武器的苏子修明显就是动手的那人。一旁说是对练的两位苏家将军从苏宇瑶进来後眼神可是从未离开过两人,见阳守炎手要搭上少女肩膀时终於忍不下去。

觉得自己很冤枉的阳小将军苦着张脸看向已经回神过来的苏宇瑶,委屈道:「我没有这意思。」

「二哥,你瞧!这家伙居然还装可怜!」

阳守炎:「……」这简直是好大一场六月飞雪。

苏宇瑶这下子当真是忍俊不禁。

千里之外的千年古刹,一阵风过,院中老树上系着的木牌子「喀拉喀拉」清脆敲响,其中一块牌子上依然可见笔走龙蛇、娟丽工整的字迹。

铁马金戈,并辔同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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