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墨竹景 — 卷二。第二章【身世之謎】

「小竹!」

「少主────」

「小洛!」

「妞!」

在青衣少年被拍飞出去的瞬间惊叫声四起,然後三道黑影飞快的从不远处冲上前,一个接住了倒飞出去的少年,另外两个默契配合制住了突然复活的杀手并且阻止他有任何自杀的举动。

「少主!」汀兰与姬玄第一个赶到苏景竹身边,只见她靠在黑衣人怀里就算昏迷仍不断呕血,伤势相当严重。

见状,来者拉开衣领暗袋拿出一颗带着幽香的粉白药丸,掐着苏景竹的颊让她将口张开把药丸捏散後喂进她嘴里。

「这儿不安全,需马上回到出云城内。」制住杀手的轩辕翊与季清风没有上前,可见到徒儿模样也同样神色紧张,「玄儿,将竹儿护好;苏公子,劳烦您送我们一程。」在苏景竹重伤的现下轩辕翊没有心情在意自己前暗阁管事的身分会不会曝光这个问题,只想第一时间将徒儿带回能够好好疗伤的地方。

众人目光此刻仍是聚集在抱着苏景竹的男子身上,而男子闻言墨黑的眼视线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却避开了姬玄伸出来欲抱走苏景竹的手,牢牢将人抱在自己怀里走过苏子宁身旁,一个身形起落来到了马车上掀开帘子迳自走了进去。

「那是……从凤吗?」

姬玄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恐惧的神色转身看向暗阁其他人,他们的脸上有着同样的错愕神态,只是无人像他这样近距离感觉到那人身上掩盖不住的煞气与杀意。那张脸虽然被面罩遮着露出一双黑眸,可熟悉他的人如汀兰、姬玄或是轩辕翊、季清风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是那人与他们认知中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褪去了狐狸儒雅狡黠的模样,有的只是野狼的凶狠与残暴。

也在同时,旷野上突然一道清越的笛声响起宛若凤声初啼,就在几个段落後笛声停下,梧桐宫的两人看了看季清风手里的杀手,最後排行第九开了口道:「还请两位前辈将这人给我们带走,我们要处理这家伙。」悠扬笛声也是他们宫里传达讯息的一种方式。

轩辕翊没理会这两个看起来就是後生晚辈的杀手,示意季清风把人绑在马後拖着随後两人就翻身上马跟上前方的大部队,留给三子与阿九漫天扬起的烟尘。

皱着眉,排行第三也没有上前追赶,方才的笛声虽然让他们将杀手带回去,但也没有说一定得带走,更何况後来出现的那三人论武力都在他俩之上,就是他们真要带人也带不走。明哲保身,也是杀手活得久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们遇见了小主子还让人在我们眼前被重伤,你说这事儿主子会知道吗?」排行第九对於云从凤望过来的那一眼仍心有余悸,只一眼,他却觉得在那双眼里见到了人间炼狱。他想,若是主子知道了这件事大约也是这种态度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主子现在应该在南都,收到消息也是几日之後。」

排行第三想得挺开,却没有想到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而就在苏景竹重伤的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都正在与下属议事的上官莲溪突然心脏一痛然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莲溪你没事吧!」坐在他身边的傅嘉年第一时间扶住了身体向前倾斜差点倒下的天盟盟主,「景玉…景玉你快来给莲溪把脉。」

「我没事,别瞎忙。」晕眩了一下才缓过气的人止住了景玉要探上他手腕的动作,问着傅嘉年道:「她现在人到了哪里?」

他?还是她?景玉挑起一边眉梢看着这个皇城走过一回之後就明显有些不同的夥伴,却没有再多一分的好奇心,毕竟他俩的关系还没好到她可以问他是不是皇都走一趟就思春了这种话。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问话,但傅嘉年偏偏就是懂了自家好友兼上司问的是谁,真不晓得友人哪时学会这种暗地盯梢的举动,对象竟然还是个男孩子,这让他不禁担心起师尊想抱孙子的愿望能不能实现了。

「他半个月前从临江往出云方向去了,若是中途没有其他事现在应该到了出云城。」他尽责的向上官莲溪报告他收到的消息,因为那苏家少主没有特意隐藏行踪才好找,「但跟你突然吐血有什麽关系?」

按压了一下还在隐隐做痛的胸口,上官莲溪实在不敢想那丫头到底是遭了什麽罪,「飞鸽传书让出云的人拿最好的伤药送到苏洛手上,要快。」

「快去!」见友人还愣着他推了一把,随後又是一口血从他唇边淌下,虽说还想问什麽但傅嘉年见他不想解释的样子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先离开。

「你身上的虫蛊…在那个叫苏洛的身上种下母蛊了,是吗。」景玉手搭在他脉搏上,毫不意外在男子左手手背上见到宛若某种植物幼苗模样的红痕。「看样子那人对你很重要。」

未有解释,上官莲溪看着景玉清冷面容突然一段记忆浮上脑海,「景玉,你的姓氏为苏吗?」

而见他不愿回答关於苏洛的任何问题景玉也没有强求,如同她也有不能与他们分享的事情一样。但对於上官莲溪的疑问她唇角微扬,想起一对姓苏的家伙们。

「不,我不姓苏,我的姓为欧阳。」

『蠢猪仔、笨猪仔,你这只猪最後一定是呆傻死的,怎麽就用身体帮别人挡煞,自己的命不要了是不是……』就算是处於昏迷中,自家哥哥的声音依然像是老僧念经般喋喋不休的传入耳中,相伴而来的还有修长手指直戳脑门的力道。

「哥……」挣扎着清醒,待睁眼时只看见一道黑影翻窗而出,她却与正推门而入的云从凤对上眼。苏景兰,你有这麽见不得人吗?她不禁想问。

「咳…从凤……」本想起身的苏景竹却因为手臂一个轻微的挪动而拉扯到胸前伤处,顿时痛到五官扭曲起来,吓得云从凤快步上前点了几处穴道才让她的痛楚减轻一些。这时候不用云从凤开口她就知道自己身体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别说是动,就是她想运行内力都觉得体内经脉有些窒碍难行,看样子她需要休养上好一阵子。

为她将被子掩好,云从凤顺势在床缘坐下却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床上躺着的人一开始还可以很镇定的与他相对看,可在半刻钟过去後饶是没心没肝如她也不免有些小小尴尬,只好没事找事说道:「那个,从凤,你帮我看一下我太阳穴是不是被我哥戳得肿起来了?」

这话一出,就见云从凤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难辨,同时她也发现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除了汀兰南斗之外其他人并没有真正见过苏景兰,更是不晓得她有一个所谓的「亲哥」,但就这一点她已经在云从凤面前不小心说溜嘴了两次,一次是上回醉酒之後,另一次就是现在了。

见她又开始装死蚌壳男子叹口气,换了一个方向坐到床头边,拿出一瓶有着清香的药膏轻抹在她的太阳穴旁轻柔的按摩着,在她又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开了口问,「你什麽时候有哥哥了?」

「一直都……」有啊!三个字才说出来昏沉的脑袋猛然间清醒,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被套话了。

头顶上的男子发出低沉悦耳的轻笑声,他也明白自己若不是小师妹信任的人绝不会这样简单就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那麽…你哥哥对你可好?」

「我哥对我当然好。」打了个哈欠,见隐瞒不住了她索性破罐子摔碎,左右被自己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麽,省得她以後要到梧桐宫找人还要扯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阖上双眼,就算是重伤在身她还是一贯的懒散模样,但一想到自家老哥她嘴角便高高扬起,「我哥说过,我对他的重要性犹胜他的生命。」

「既然知道你对他而言很重要,就该将自己保护好别让人再为你担心。」云从凤曲起食指又弹了她一脑门。「你至少还要在床上躺上三日,最少半个月内力是无法用了,经络受损的部分等我回来後再慢慢为你治疗。我不在这几日乖乖的留在院内哪儿也不准去,我让汀兰晴冬看着你,你若再出事我就罚他们,你自个儿好自为之。」话到最後已经是变相的禁足,虽说她现在的身体也没法在出云城里到处玩。

「你不留在这儿看着我伤势你要去哪?」从前她不论大伤小伤,他总要一日三餐加上睡前端着药来看着她喝完,这回她伤成这样他竟然还要出门?

揉了揉她的发,男子露出无奈的笑,「有一味药出云城里没有,我需要到外地取得。还是你想就这身子南下丽城?」按摩完头上穴道他改拉起她的左手按压起她神门、内关、间使三个穴道。

苏景竹瘪瘪嘴,顺从的接受他要离开几日的事实。直到入睡前,她才想起那个千钧一发之际被她推开的人问道:「从凤…子宁大哥……没事吧?」

男子一声冷哼,周身杀气一瞬间流露又收敛起来,「活蹦乱跳的,死不了。」

床榻上,苏景竹嘴角勾起一个小小弧度,听他这样讲就表示苏子宁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下子她可以好好睡觉了。

带上房门,云从凤安静的从苏景竹养伤的院落走出,临行时还与汀兰、晴冬打了照面,离开了苏记商行在西北的根据地独自一人走在幽深的夜里,步伐乾脆俐落一步步走得无声无息,宛若一匹旷野中孤傲的狼王。

「从凤,这麽晚了想上哪儿去?夜深了在外头可不安全。」出云城的北门、通往西北塞外的城门口,在他准备运起轻功翻墙而出时,一旁的胡杨树上一道艳红身影落下轻巧的阻挡住他的去路。

「翊师叔。」云从凤并没有意外见到来人,脸上淡定的模样像是早料到了轩辕翊会在这儿等他一般,「侄儿有要事需现在离城,还请师叔让个路。」

闻言,轩辕翊未有半分让路的打算,只是一双狭长凤眸上下打量着这他从来没有看透的师侄。

「师叔,请让道。」将话再说了一次,云从凤也没有与自家师叔起冲突的想法,仍维持着客气的态度。

「你该在东北雪域的,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轩辕翊问,虽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还是自顾自的说着,「十三年前,西宁王的嫡子宁远因为一场意外从大漠中消失,但在没多久之後黎非绣染将你从出云带回皇城,身受重伤、记忆全失,云从凤,你可记起你是谁了吗?」

「师叔,您在说什麽侄儿听不太懂。」云从凤笑意清浅,说出的话却让轩辕翊差点想掐死他,「套一句竹儿常说的,师叔,您脑洞别开得太大。」

「我只是竹儿的师兄,不是那个宁远。以前不是,今後也不会是。天下之大,却唯有竹儿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所。」他说着,走过轩辕翊身旁,後者没有出手阻拦而是目送着他的背影出城离去。

「风,他的话你信多少?」背靠上胡杨树,轩辕翊眉头轻蹙。一向艳丽的容貌此刻失色黯淡许多,为了查找云从凤的真实身分他几乎是动用了手头上所有的资源。

黑衣身影从胡杨树的阴影中现身,季清风看着面露忧心的恋人,想到方才云从凤的神态不似说谎却也没有完全坦白。

当年五个孩子里,飞霜、雪降跟连华一样是个武痴,佳绮性子太清冷,只有从凤与竹儿两人适合接手暗阁,而最後选择竹儿的理由除了她的能力外,更重要的便是她的身家来历众人都有个底,不同於从凤是连苏黎非都说不清是哪里捡来的。

「五成,剩下五成里我们能信的,是他对竹儿的情份有多少。」七年时间看来,他对佳绮很好,但对竹儿更好,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而他们所能相信的,就是因着有竹儿存在云从凤不会做出任何不利於竹儿的事情。

金风送爽的时节,整座出云城再不见一丝绿意,连城外的草地也从翠绿转为枯黄,偶尔,午後凉风吹起时路人都要多搭上一件衣服才行。

这一日,也是云从凤离开过後的第十五日。

「汀兰,你说师兄到底去了哪儿啊?」坐在院里的石椅上苏景竹仰着头望天问。

十五天了,她都从不能下床到现在能自己走出来外头晒太阳,身在南都的上官莲溪也不晓得从哪里知道她重伤的消息托人拿了上好的人蔘、川七与丹蔘来,可是云从凤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但也可能是其他人都知道消息却唯独瞒着她,因为这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姬玄在处理城中事务,所有人,包括那两名师父都死活不让她再插手与这起刺杀有关的事情。

可恶!她是受害者为什麽什麽都不能知道啊!

「汀兰~晴冬~你们说话呗!别一个个都跟锯嘴葫芦一样呀!」半天等不到人回答她哀嚎起来,本来汀兰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现在再加上一个晴冬也是如此,这样岂不显得她更吵了吗?晴冬的回答是默默将一件大氅披在苏景竹肩上,以免只有穿着简便中衣的少主在这天气转冷的季节受风寒了。

苏景竹顿时无力了,「汀兰,能让姬玄来唱戏给我听吗?」她已经不指望这两个人会跟她聊天了。

才正想着姬玄,就看见他人从院落外走了进来,道:「少主,梧桐宫有来客。」

苏景竹偏了偏头,一脸疑惑,「梧桐宫来客?谁呀?」虽然这几天完全不见自家老哥的影子,但她也知道苏景兰若真要来看她绝对不会依照正常的方式来。

「小主子~~~」排行第九的声音才落,人已经笑嘻嘻的出现在苏景竹面前。

「你……们?」她同时注意到了从院落门口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排行第三,「你们两个怎麽来了,我哥呢?他还在生气吗?」

「呜呜呜…小主子───主子好凶啊!」一听见苏景兰的称呼本来还笑着的排行第九瞬间哭丧着一张脸,冲上来就要跪抱苏景竹大腿哭,只是在最後一刻被晴冬挡下来一脚踩在他肩上,随後又被姬玄拉着後领向後拖了几尺。

「我们少主现在还是重伤状态,你要抱去抱你家主子。」姬玄说话毫不客气。

「呜呜…哇!主子不要我了啊!」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反身抱着姬玄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哭得众人头上冒出三条黑线与姬玄额角浮现的十字路口。

「滚!」被当成草纸的人一脚踹开排行第九,而後者身手矫健的一个後翻站回同伴身边,姬玄连碰都没有碰到他。

苏景竹看向从进门就不发一语的排行第三,问道:「怎麽了?」後者走近从袖中拿出一张对折的纸递与她,接过打开後纸上是再熟悉不过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随便用

苏景竹囧了一下,这句「随便用」是她以为的那种随便用吗?

「你们怎麽招惹我哥哥了?」她才问,就在见到排行第九愈加哀怨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麽。哥哥这是在气他们两人当时明明在现场却没护住她吧!「我写封信跟哥哥说……」

排行第三指了指她手中那张纸的背面,她翻过来,只见上面另外写了八个字「货物既出,概不退还」,所以……那个「随便用」就是商品说明书吗?她对自己哥哥无奈了。

「你们真的要留下来?」这两人应该也是梧桐宫前几名的杀手,这样的人才肯定有自己的傲气,就算哥哥让给她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跟在她身旁。

「留下来是不是往後上夜华楼就不用银子了?」排行第九一脸认真的问,这话招来了晴冬的一大白眼。

「请小主子赐名。」排行第三倒是乾脆,他们在梧桐宫是无名的杀手,可是待在小主子身边至少他们有一个名字,一个被人赋予意义的名字。

闻言,苏景竹看了一下身边三个下属的表情,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斜眼睨人,还有一个後悔将人带进来。

「既然梧桐宫主将人送来少主就收下,阁里不缺这两口饭。」汀兰终於开了口,只是话语中有着浓浓的鄙视之意。

「你不过就……」排行第九一开口要反驳汀兰就被夥伴用手肘撞了一下,只能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苏景竹,「小主子,给我个名字吧!」

既然汀兰都这样说了,苏景竹就开始认真想着要给这两人什麽名字。至於姬玄可能会有的不满,她就权当没见到,在半夏南斗晴芷他们几个人心里还是多少维持着当初暗阁的规矩:谁拳头大谁说话。所以一般汀兰开口说的他们还是会遵守。

「嗯…那麽三子名为星斗,阿九名为星灿。这样好吗?」她看着两人说着。

就见排行第三眼眶微红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她认得那是杀手界里表示臣服的意思。

星斗,亦是星辰总称,但在她心里星斗这个名也代表了北斗七星,中国自古北斗主死、南斗掌生,这位哥哥给她的沉稳话少的杀手就很符合这个名。至於星灿,她看着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弯、与她年龄一样大的男孩子,再适合不过了。

「哈哈哈!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星灿这个人来疯一开心起来大笑着抱紧了身边站着的晴冬,而晴冬只忍了三秒就一巴掌呼开想亲上她脸的人。星灿只得捂着脸蹲在晴冬脚边忏悔,怎麽就被这女人给打到了呢。

在场除了星斗和晴冬外其他人嘴角抽了两下,告诉自己下一回别随便让这少根筋的家伙站在自己身边。

「少主,还有一件事情。」姬玄再度开口,说出的消息让苏景竹一愣,然後精神都来了。

从凤已归。

独自披着长度几乎拖地的大氅来到云从凤居住的院落外,本来晴冬汀兰还要跟着的,都让她以有事单独找师兄聊聊的方式遣开了。

而在苏景竹靠近院落的时候一股被监视着的感觉一闪而过,虽然只有一瞬,但她却清楚那是真的存在,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已经警戒起来。什麽时候他们暗阁的地盘上会有其他势力的人?想起翊师父一提到云从凤就变得难看的脸色,是不是从凤私下做了什麽?

这样想着,她放轻了步伐溜进院落,与她住处格局相仿的地方悄然无声,让她不禁怀疑云从凤真的回来了吗?

小心的靠近屋子,眼见偏房那里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评估了三秒,她脱下大氅就算不用内力也能轻轻松松的翻窗而入,下一刻,窗户从里面被关上。

「真的不用拦住也不用先跟主子报备?」蹲在院落树上的人问着自己同伴。

「主子上心的人我可不敢拦。要是这位怎麽了我们大概也就跟先前那些…嗯……一样。」另一人的话语含糊不清,但却能让身旁人确实理解,「主子都为这位将势力回缩这麽多了,那麽让这位闯个浴间应当也没什麽关系。」

是啊!没什麽关系。没关系才有鬼!若是苏景竹听能见他俩的话肯定会这样咆哮。

从她翻窗进来後看清屋内情景顿时转身想从来时窗口再溜出去,只可惜,窗户已被人以掌风一掌关上。卧榻上那人赤裸着上身,手上拿着一块布正拧着墨黑长发,一旁还冒着蒸汽的浴桶一看就知道发生什麽事情。

对着已经关上的窗户思过,她一点都不敢转身面对自家师兄,虽然只看到一眼,但那一眼也够让她明白一些事,至少现在她就十分明白为什麽云从凤与飞霜雪降不同从来不打赤膊,就是夏季再热身上衣裳也一样整整齐齐,只因为那一身伤疤着实吓人。

「竹儿,难道没人与你说进别人房里要走门吗?」带了点冰凉气息的身子靠近她,然後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掌撑在她身前的房柱上,「而且,也不该乱闯男人的房间。」

「咳…师兄,我这不是因为听到你回来太兴奋所以没注意到嘛!」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正巧对上云从凤似笑非笑的俊朗面容,「师兄,你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吧!」

「为什麽我要生气呢?」他倾身反问,以往熟悉的眉眼在此刻看起来有些陌生。

也因靠得太近,她可以看见云从凤身上那一条条纵痕交错的疤痕,有几条甚至蔓延到了颈子上,只是他一直都用衣裳包的死紧所以他们从未发现。刀伤、烧伤、撕裂伤,看着这些伤痕她有些发愣,她似乎从没了解过这个总是带着包容笑容的男子他有怎样子的过往、怎样子的曾经,她所知道的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温和与稳重。

「从凤,这些…会痛吗?」她手指轻轻划过其中一道狰狞伤痕,却被男子沉默着伸手握住然後拉下,随後他转身走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纯白中衣与一件绽蓝滚白边的外袍背过她穿上,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良久,就在苏景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低柔嗓音轻声说道:「能活着,这些痛又算什麽呢?」

男子再转过身时,已经是往日那般温文儒雅,看着她的宠溺目光依旧。即便不语,她似乎也能明白他想说些什麽。

因为遇见了你,曾经经历过的这些伤痛就算不了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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