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作之合 — 第十三章 尋人啟事 上

面对大侄女哭哭要找姓名不详、不知道死去哪里的某个和她上过床的男人无缘的孩子的爸,白珍和许谦的意见出现分歧。

白珍乐道:「男人哪里没有?姑姑再给你介绍更好的!」

许谦追问:「几岁?哪间大学?生活习惯?不管多小的事,只要你觉得他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你都尽管说出来。」

苏姗呆住,第一题就脑袋卡壳。

「许谦,你太为难她了,对一个不熟的人,说不定还没开灯。」白珍细想至此,觉得苏姗没被来路不明的男人分屍,算是他们祖宗保佑。

「她拿的定情信物是手工做的。随手送礼的对象,不会选择这种耗时又价格不高的礼物。」

白珍才想说「哟哟你怎麽知道」,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看手上的银戒。

苏姗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住在一起……九个月又十一天……」

白珍先入为主以为苏姗被骗炮,结果她说不是,又以为是苏姗骗人取精,看样子她从头就错得离谱。

「小月,你那个取精者,应该要叫『男朋友』。」

「可是我……没有要对他负责……」

苏姗一心认定,既然她从头就居心不良,便不该去妄想美好的结果。

就算她在月光下醒来,看他温柔抚摸她的头发,注视她的眼中盛满暖黄的月色,她也没有改变过心意。

苏姗说起两人平淡的同居生活,她在市区承租一间热水不热、暖气不暖的补丁套房,Eric搬来後,和她一起分担有点吃力的房租。早上她笨手笨脚做了焦掉的煎蛋,傍晚他下课回来就会摘一朵小花给她。他在读书,她就看着他读书,看到睡着醒来,已经被人里好毯子。

「侄女,不得不说,你那个男朋友听起来还满不错的。」

苏姗绵长的眼睫眨了眨,流露怀念的情思:「他真的很好。所以我想要他的孩子,最好像他,不要像我。」

许谦循循善诱:「你们分开的时候,说了什麽?」

「他身上所有的钱拿来多付半个月的房租,我想还钱给他……我也想告诉他我怀孕的事,但我没有说出来,都在哭……」

苏姗很後悔,很讨厌连话都说不好的自己,那是她最後能坦诚骗局的机会,却弄得场面难堪,害得那人走得跌跌撞撞,带着满身伤离开异国。

白珍很佩服许谦,竟然能引导苏姗说了那麽多话,让人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她也真蠢,怎麽就相信有人会为了还一个链子大老远飞过来,迟钝的大侄女根本不知道自己余情未了。

但许谦仍是不满意,苏姗只是诉诸情怀,没有提供可辨识的关键线索。

「你再想想,他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

苏姗想到什麽,抬起头来。

「对了,有一次,他接到家里电话,说完电话之後,没有再看书,我还去帮他打开课本。他要是没有奖学金,就要回国了,不可以放弃!」苏姗全力为对方加油。

白珍哭笑不得:「不不,这种时候,你要去安慰他。」

「咦?」

而不管苏姗有没有学会识相,那抵死缠绵的一夜都已经是过去式。

在她眼中总是遵循着生活大小规矩的对方,冷不防向她下跪,乞求与她交媾。苏姗被他异常的行径吓得发怔,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於是点点头。没有习惯的爱抚,他直接进去她深处,就算她呜咽求饶,他猛烈的冲撞也没有停下,直到她伸手抚住他发红的眼角:你怎麽了?你还好吗?哪里会痛?

这是第一次,苏姗望见了他深藏的内心。

「他说:『Susan,我是狐狸精的孩子。』」

八德被内线电话叫上顶楼,蓝海坐在通风口的水泥砖上、翘着一双大长腿,许谦则是安静坐在边角,用笔电代批公文。

「有什麽事?你们这样,我很害怕。」八德抓了抓长年不见整理的卷翘乱发。

蓝海往下摸索,摸出一支受潮的香菸,在鼻间满足嗅了嗅又放回水管洞里。他家孩子多大,他就戒烟几年。

「八德,关於明年地方大选,我想在区公所推一个人出来。」

「区长,你要投入选举吗?你才刚就任,根基未稳,我认为不妥。」

蓝海否定八德的猜想:「我们好不容易才逼得那个酒肉市长把派令签给我,怎麽可能轻易放弃珍贵的行政资源?」

「那你想要做什麽?」

「政治太难了,连我这种菁英中的菁英也得卖身才能捞到一个官位,更何况一般人。而离政治最近的人就是公务员,要是连我们都放弃,到最後,民主真的会沦落为权贵的游戏。」

要阻止上任一时爽的政务官制定白烂的政令让永业的事务官去收拾烂摊子,只有一个途径,就是赢过那些不会治理的白痴。

八德下意识看向许谦。

「许谦的背景一定会被攻击,不用看了。我爸也还蹲在监狱里,选举总是要找个身家清白的出来当看板人物。你这个书香门第的大少爷,一路资优模范踩过无数冤魂爬上来,安然享用社会前十啪的资源,不就是为了今天?」

蓝海两手按住八德肩膀,朗朗向他下达指令。

「八德,出来选议员吧!」

八德以为他听错什麽,但区长一脸认真,许谦也没跳出来吐嘈。

「为什麽是我?」

「小孝虽然聪明,但喜欢找机会偷懒;勇路则是太笨,没脑子,和他站在一起降低我智商,社会课拣来拣去也只剩下你了。」

八德连挥着手:「我?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放眼全区的政治人物,谁赢得了你精美的学历?」

去国外洗学历这件事,在政界已经习以为常,人人都是硕士博士。但内行人还是看得出来钱砸来的文凭还是真本事,八德读过的每一间学校都没有掺水的成分,名校中的名校。就算他离开学术那麽久,中研院还是不时派人来游说他去当研究员。

「那都是靠父母栽培得来。」八德特别强调「父母」两字,反应出他心头至上的存在,「选举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不能让我父母被政敌攻击。」

蓝海直接指出他顾虑的地方:「反正你又不是小三生的孩子,前妻的孤子更令人同情。」

八德加重语气:「我妈不是第三者,那个时候我母亲已病得不省人事。」

「敢在人家妻子还在世踏进人家家庭,就要承受这个骂名。想想你亲妈躺在加护病房,你爸和年轻貌美的後妈在家里疯狂做爱,你亲妈要是地下有知会有多难过?」

八德一把拎住蓝海领子,蓝海收起八卦记者似的机歪脸,双手投降。

「不行,许谦,他太没用了。」

许谦仍是斯文抱着笔电,轻声抛出下一个尖刻问题。

「八德,你有没有抛弃过学生时期的女友?」

八德惊疑看向许谦,许谦合上笔电,对八德露出「S」的口形。

苏姗单方面犯傻也就算了,她那个「聪明」的男朋友与她同居数月却连本名都没告诉过她,不好奇她父母也不过问她身家,可见打从一开始,男方就只是想跟一个方便上床的傻妞玩玩而已。

「没有。」八德回答後,对两名前辈欠了欠身,下楼离开。

蓝海一把揽过许谦肩头,对这试探的结果颇为满意。

「你说的不错,他还满有当政客的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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