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耽美】竹馬line不好嗑嗎? — 1-2 我陪你

却不想,这缘一牵起来,就是好几年。

他们的初识是在阴冷的雨天,可是奚晏之现在回想起来,还真觉得自己当时对他那小太阳的比喻,确实很贴切。

只是,太过小太阳了。

尤其在梨奶奶过世、梨父梨母分居事件之後,奚晏之很少看到自由露出负面情绪,偶尔脆弱,也很快地恢复了原本开朗的模样。

他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但自由给他的回答,却让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自由说:「嗯,也没什麽不好吧,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而且,我也不是真的难过啊,期待不大,失望也就那麽一下下,超乎预期的,就会很快乐啊。」

奚晏之总觉得哪边不对,但他脑袋向来没有自由转的快,於是,那次的谈话也就不了了之。

但,奚晏之敏锐地察觉到,自由面对不开心的事情,总是会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就如同现在。

「哎呀,他们好烦啊,干嘛不直接离婚算了。」自由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爸不想付赡养费啊?但话又说回来了,我爸如果没有定期给我妈生活费,怎麽说都不太可能扛的住我的家教费吧。」

奚晏之没有回话,只是把他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

刚刚为了赶捷运,两人一路狂奔进站台,却还是错过了,只能在月台吹着冷风,等待下一班车次。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自由轻轻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别闹,在月台上不能嬉戏。」奚晏之从包包里拿出球帽,反手扣在自由的头上,又把连身帽仔细地帮他戴上,「风这麽大,也不带帽子,小心吹的头痛。」

「你不过比我大两岁,就算我妈请你多看着我,你也用不着那麽听话好吗?」自由虽是撇了撇嘴,却乖乖地任由奚晏之帮他整理头发。

那个雨天之後,自由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跟奚家颇有渊源。

梨奶奶是奚父的高中老师,更是把他从叛逆孩子拉回正途的贵人,让奚父毅然决然地走向从军这条道路,因此,逢年过节时,便会回家乡拜访梨奶奶。

奚晏之哭泣的那天,正是奚父的头七,也是梨奶奶送他最後一程的日子。

两个小孩昏睡在小玩具屋中,被找到时已是後半夜,梨奶奶看着两人依偎的样子,心有不忍,想着奚母之後独身一人带娃也是辛苦,便跟梨母商量,让奚晏之这个小哥哥带着自由一起玩,互相照顾、有个伴也好。

本来就合拍的两个小孩,在大人欣慰的眼光下,还真玩得非常开,因此,之後不管做什麽,只要奚晏之有、自由也会有,反之则亦然。

就像自由口中的家教课,自由上、奚晏之也在一旁跟着复习。

就像自由喜欢乐器、奚晏之喜欢街舞,梨父便让他们去自己学生的社团一起玩,两个小孩也成了学生们最喜欢也最疼爱的社团吉祥物。

就像梨父与梨母分居後,自由每个周末都会去梨父的住处,梨母不愿过去,这重担,便落在了奚晏之的身上。

奚晏之知道,自由不喜欢他这样,总认为他是觉得自己欠梨家太多,所以不得不照顾他这小麻烦。

可奚晏之很想说──事实上也说过,只是对方听不进去──照顾他一直都是他自愿的。

因为他忘不了在玩具屋的温暖,也忘不了在他後来几次思念父亲,偷偷躲起来哭时,自由牵着他的手,在什麽都不懂的年纪,说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哭啦。」

在自由哭着说:「没有人要我了,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时,他如鲠在喉的着急,却是再认真不过地说出了同样的话:「才不是,我要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是指多久?

後来懂了陪伴的意义後,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却是无时无刻待在对方的身边。

因为就算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在当下,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给予的温暖。

只是这份温暖,似乎,要被他亲手打破了。

奚晏之不由得敛下了眉眼。

「怎麽了?」

「自由,你知道,我说的陪你,不仅仅是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我更想做到的是心灵上的、那个、分担?所以不开心就不开心,不要勉强。」见列车即将进站,奚晏之飞速地把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接着拉住自由的手腕,谨慎地退了几步。

列车进站的那一刻,又是一阵风刮起,自由不禁瑟缩,也用围巾掩去了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等到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後,自由恢复了正常表情,「欸,宴之,你怎麽突然那麽会说话了啊?是背着我偷偷交女朋友了吗?」

奚晏之皱起了眉,「不可以早恋。」

「开个小玩笑嘛。」自由撇了撇嘴,却是轩起了眉,「你老实说,到底怎麽了?别想骗我,平时你才不会这麽肉麻。」

男生的交情,总是非常的直率,他们向来有话直说,真说不出来的就代表有鬼。

尤其是从小因为父亲身体力行地以军训方式教育成长的奚晏之,更是不愿说谎,并擅於隐忍,如果不逼问或是不到最後紧要关头,他根本不会说出来。

自由印象极为深刻的一次,就是奚晏之曾有次打架被捉到了训导室,但这楞头青第一时间就是乖乖认错完全不辩解,还是自由听到这件事,跑到训导室着急地询问他,才知道,原来是对方先抢了他的东西,还嘲笑他的家庭。

事後,自由是既生气又难过地询问他为什麽,他也只是说:「打架就是错的,不需要找藉口。」

这让自由无言至极,却也知道了,这人就是一根筋,固执的很。

所以要让他开口自己主动说出来,只有像这样,一步步地问,让他不得不说。

「我跟峻皓哥说好了,今年寒假的时候,要去韩国的经纪公司面试。」

钟峻皓是自由隔壁家的大哥哥,每年寒假他们一家子都会去韩国玩,也因为钟峻皓确实长相优秀,早在几年前就一直在韩国的街上询问要不要进经纪公司训练,这次打听到了一所还不错的经纪公司正在招收训练生,便一同问了问对这方面一直都很上心的奚晏之。

於是,才有了这项决定。

没等奚晏之说完,自由便渐渐收敛起眉眼,直到尾音落下的哪一刻,真正地面无表情。

像是在思索,可奚晏之很明确地感受到,平静底下的波涛汹涌。

自由在难过。

这个认知,让他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不想让自由觉得,他抛下了他,但听说训练生是包吃包住,而且只要有机会出道,他就能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独立自主,也不是没想过跟父亲一样从军,但在学了街舞之後,发现自己更喜欢自由随性与艺术的生活,因而找了有关这方面的出路,於是「偶像」进入了他的世界。

他跟自由提过想当偶像的想法,但自由当时只是点点头,没有多大的反应。

而现在……

奚晏之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你别难……」

但话还没说完,自由抬起手,打断了他。

自由一直都能理解奚晏之的想法,所以他难受的,不仅仅只是可能到来的分离,更是因为奚晏之的计画中,没有他。

「我很生气,你先别跟我说话。」自由撇过了头,看向窗外,努力地平复情绪。

奚晏之垂下了头,惴惴不安地握紧了双手。

终於到了站,两人下车後,一同走进了梨父任教的大学。

他们本来就是闲暇之余才到社团练习,因此到社团的时间也不固定,而两人不想让学长姊们担心,便十分有默契地选择在校园里随意走走。

直到在操场边的大树下,自由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奚晏之。

「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把我算在内。」自由见奚晏之惊讶地抬头,委屈地继续说道:「我刚刚想了很久,既然是面试的话,我也可以去吧?」

「蛤?」

「蛤什麽,我们是一起学跳舞的──好吧,我知道我跳的很烂,但我的吉他很好啊,唱歌技巧什麽的,学长姊也都觉得很ok,我跟你一起去,没有什麽问题吧。」

「你说真的?」

「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嗯,不是说真的想离开妈妈,只是……我、反正,一起去,不是更好。」

奚晏之眨了眨眼,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他一直都知道,自由在家中被逼得有多紧,也很想逃离被父母拉扯的现状,在下这决定时,他不是没想过拉着自由一起,但他找了不少相关讯息,练习生有多苦,他也大概有个底。

完全陌生的环境,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又怎麽忍心让自由跟他一起?

而且,就这麽轻率地做出决定,真的好吗?

虽然是这麽想的,但为什麽,他却突然觉得一扫下了决定後的阴霾,心情突然晴朗了起来?

自由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转变,但就凭他对奚晏之的理解,在那几十分钟的沈淀,他很快地就想清楚,奚晏之没问他的原因。

家庭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他好」的念头站了对方大半的思绪。

他不讨厌奚晏之对他的保护,可有时候也真想撬开对方的脑壳,瞧瞧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颗化石,如此的食古不化。

明明就应该是互相帮忙、互相陪伴的嘛。

思及此,自由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那麽优秀,肯定会上,如果我没没上的话,那就、那就算了,反正意思到了嘛,但你一定、一定不能跟我断了联络!」

奚晏之愕然,「你在说什麽啊,我才不会!而且你吉他练得那麽好,音乐上绝对能够加分的。」

「嘿嘿,那不就好了吗?」

「但,我经过妈妈的同意了,那你……?」

「哎呀,不还有我爸吗?他可比我妈好商量多了,这次的段考拿个全科满分、求他一下,在跟他保证不会落下课业,他肯定会答应的。」

听到这句话,奚晏之又沈默了。

「干嘛?」

「你、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功课那麽好……」

不是奚晏之不了解自由,而是对方太过聪明,聪明到跳级跟他待在同一班,而且在贪玩的情况下还能拿全学年第一,才让他不得不说出了这样的话。

「怎麽连你也!」自由生气地哼了哼,「说过八百遍了,我可以不代表我一定要!比起那些硬性的知识,我更喜欢音乐的自由,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生来就是要自由的,爸妈他们要怪的话,就怪帮我取名的爷爷好了。」

奚晏之哭笑不得地看着自由扮了个鬼脸,可看着对方明朗的表情,却突然懂得,为什麽自己松了口气。

因为有自由这番话、有自由愿意跟他一起去韩国,他还真稍稍松开了一直缠绕在心上的不安与焦虑。

「谢谢你,自由。」

「哎呀,我们之间说这些干嘛啦,不是都说过了……」

奚晏之不解地看向他。

自由没说话,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

随後两人相视一笑。

是的,会一直陪着的。

无论身处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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