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一仙幻]不载月 — 幕之四·雷劫

说是准备了那麽多法器,但一护并不想全用法器扛下来。

雷劫是天道对修炼者的考验和磨难,但也是奖励,不但对妖族锤链肉身非常有用,且妖族天然惧怕雷霆,但若越是直面雷劫洗礼,之後这种畏惧和克制就会越小。

逃避只是一时,面对才能强大。

变强的渴望,让一护的心格外纯粹。

乌云越来越浓,丝丝缕缕紫色电光在其中流窜,酝酿着随时可以爆发。

终於,一声霹雳,粗大的雷霆直直劈落。

一护扬起斩月,雪亮如月牙的刃光将雷霆一分为二。

天空的浓云似乎被激怒了,立即又是一道更粗更大的雷霆蕴蓄。

片刻後直直劈落,几乎将那道纤细的身影淹没其中。

就这样,劫雷足足劈了三天三夜。

一开始是对抗,然後是抵御,最後成了硬捱。

一护浑身焦黑地躺在巨大的坑里。

痛死狐狸了!

不但皮开肉绽,一身经脉都要寸寸断裂,金丹内妖元几近乾涸。

而最後一道雷霆劈了下来。

他躲不开。

但是这一道雷霆落下来却并不痛,甚至可说毫无感觉。

正诧异间,一护蓦然看见周身的一切都幻化成虚无,而他踩在了云雾里面,影影绰绰间,他看见了无比思念的身影。

「老爸?妈妈?夏梨?游子?」

那是他的家人啊……

他们笑意盈盈地向他招手,「一护,过来啊?傻楞着干什麽啊?」

一护贪婪地看着亲人们脸上的笑容。

那麽美好,明亮,毫无半丝阴霾,在阳光下,花芳草绿的灵狐谷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个也不缺——这是年幼的一护最大的心愿。

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够了才摇摇头,「不,你们不是我的亲人……他们,已经死了。」

立即,原本阳光明媚草木繁茂的所在突然就晦暗下来,血海翻涌而上,凄厉的惨叫在耳边萦绕,「一护,一护……我们好痛啊……你为我们报仇了吗?」

眼睁睁中,父母和妹妹们一一被恶妖屠戮殆尽,然後是族人,他们抵抗,战斗,拼尽全力送走幼崽,然而,死亡依然毫不留情地降临,伴随着恶妖们放肆的大笑。

一护眼睛赤红,压抑依旧的仇恨宛若毒火,从脚底直烧到了天灵盖。

「一护!为我们报仇!为我们报仇啊!」

他们扭曲着的身影向着一护不停叫道。

「除了下令的混洞大妖王,其他的,我都已经杀了。」

一护挥动斩月,「你们,安息吧。」

幻象一一哀叫着消失了。

一护落下了泪来。

即便是幻影,那也是他的亲人,族人。

是他再也回不来的,往昔。

但是,他还有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坚定地向前走去。

他已经明白了,最後一道雷劫,是心魔劫。

这些,都是他的心魔。

驱除心魔,心境光明澄澈,才能掌握自己的道。

他想,接下来该是他最大的仇人混洞大妖王了吧,面对对方时的恐惧和无力,赔上了雪狼哥哥的悔恨和哭泣,一定也成为了他的心魔。

但是他没有看到混洞大妖王。

他的眼睛蓦地凝固了。

那是……

「一护。」

背对着他的人转过身来,雪蚕丝一般的长发披泄而下,鎏金的瞳孔无情无绪,男人拥有着冰凛冷漠的美貌,在看见他的瞬间,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却和缓着柔软下来,眼前便宛若一片春水映着漫开的雪样梨花。

「雪狼哥哥!」

意外的喜悦在胸口涌上,一护忘记自己已经长大,他像当年那只迷途的小狐狸一样,跌跌撞撞地扑入了雪狼的怀里,几乎要嚎啕大哭,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问道,「雪狼哥哥,你,你不是死了吗?」

「那你看见我的屍体了吗?」

「没有。」

「傻瓜……我既他有办法将你送走,难道自己会没办法逃走吗?」

一护泪眼汪汪地抬起脸来,雪狼哥哥还是比他高,但身高差距没有以前那麽大,他在这麽近的距离看着雪狼哥哥,看他眉目间带着浅浅无奈和宠溺,眼睛和鼻子顿时又酸涩得不行,委委屈屈的,「那你怎麽不来找我?」

「你长大了。」

男人低头看着一护,摸了摸他的发顶,「更漂亮了。」

一护破涕为笑,「我可是狐狸!」

拼美貌是绝不会输的!

「一护想我吗?」

「想的,好想……」

一护瞪大眼睛眨掉泪水,他使劲儿看着这张久别重逢的脸,看他对自己浅浅微笑,看他眼底映着自己的面影,心头无限满足。

这是不对的,我不能沉溺……我知道的,这是假的……

但是雪狼一句话就将他击溃了,「我也很想你。」

「真的?」

「真的,我的小狐狸,长大了。」

雪发金瞳的男人,总是那麽的冷漠,即使动容,也是淡淡,何曾见过他这般柔情款款般的凝视,还用手掌轻抚上一护的脸颊?

那触抚如此的轻盈,却又沉重,含着无限的爱怜一般,叫一护脸上弥漫开一片火烧般的热度。

「雪狼……哥哥……?」

「可以吗?」

男人略略侧头,是询问,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一护哪里抗拒得了?他甚至不知道可以的是什麽,就毫不犹豫同意了,「当然。」

然後唇上弥漫开一片温热。

那是……雪狼哥哥的嘴唇……

一护眼睛瞪得溜圆,他几乎要惊呆了,僵着一动也不能动。

雪狼觉得好笑一般稍稍退开,一护顿时又遗憾极了,懊恼一定是自己反应太差才会让雪狼哥哥索然无味吧,还没等雪狼开口他就急匆匆地道,「再来!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愣神了。」

「傻狐狸……闭上眼睛!」

含着笑意耳朵低沉嗓音磁性地在耳朵深处摩挲,一护脸滚烫滚烫的,赶紧用力闭上了眼睛,然後,呼吸凑近,温热的气流撩拨着他的触觉,在他心脏紧绷着的瞬间,那温热终於落了下来。

啊啊……雪狼哥哥亲我了……

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

好开心啊……

那唇很热,很软,明明看着宛若冰雪捏就的雪狼哥哥,接触之下却是这麽的血肉鲜活的温度和触感,一护顺应着那吮吸的力道跟对方相濡以沫,甜蜜的滋味在唇瓣上漾开,他软软倒入男人的怀里,「雪狼哥哥……」

舌头趁机窜了进来。

一护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怎麽这麽的……但是多麽的好啊,这麽亲密,狎昵,毫无隔阂般拥抱着亲吻着彼此……

梦幻一般,一护主动舞动舌尖跟对方纠缠,感受那交融的甜蜜在舌尖化开,心魂俱醉,然後他轻轻被压倒在草地上,腰封被解开,衣襟轻柔滑落,他羞涩地想要蜷缩起身体,男人却拉住了他的脚踝,「让我好好看看一护……」

一护立即不缩了,反而颤抖着打开了自己。

他是青涩的,但他却又是妩媚的,狐族天生都是性爱大师,一护也不是不懂这些,凭藉种族本能,他就知晓该怎麽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一切,他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雪狼哥哥,一护好看吗?」

「一护最好看。」

男人毫不吝惜赞美,他吻着一护的嘴唇,然後是颈子,锁骨,胸膛,当胸前两朵小小的蓓蕾被嘴唇衔住是,一护惊悸地挺起了胸膛溢出好听的呻吟,「啊……雪狼哥哥……」

「舒服吗?」

「舒服的……好舒服……」

细微的刺激感和着濡湿的酥麻在胸口漾开,被手掌扣住的腰肢又是难耐又是想要更多,一护浑身酥软,脚指头都在陌生却又极度欢迎的触抚下被刺激得蜷缩起来,

不是他贪求这份快乐,重点是这份快乐是来自雪狼的给予。

这一刻一护就明白了,他曾经不懂情爱,但他的情爱,早就给了雪狼哥哥。

他们相伴相依的那些岁月,安宁,温馨,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永难舍弃,永难忘记。

他颤抖着在雪狼的触抚下敞开了自己,哪怕雪狼的手沿着腰线下滑,挑开了亵衣的带子,将最私密的所在敞开,也没有丝毫的阻止。

「你是我的……」

雪狼在他耳边轻声宣告。

一护抱上他的肩膊,胡乱拉扯着他的衣服,「我是你的……雪狼哥哥……」

他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是在渡劫。

他沉溺在这份无间的亲昵之下,忘乎所以,难以自持。

因为不想清醒,不愿清醒。

他凝视着俯视下来的人,那双剔透如浅琉璃的眼,那锋利的眉毛,那带着湿意而格外鲜润的嘴唇……沾染了情慾的雪狼,是如此的鲜活,生动,可以亲近的气息,流淌着爱意的举止……

叫他如何能不沉溺?

永不醒来就好了。

怀着这份美好……永远……

一阵清凉蓦地从怀中扩散,将所有的旖旎冻结,一护低头,看见了一枚小小的环佩。

他绝望地抬起头来,雪狼也静静凝视着他。

「雪狼哥哥……不要走……」

「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走……」

一护泣不成声。

环佩是雪狼哥哥留下的法器之一,清心佩,他其实……知道的,知道这是幻境,知道这个雪狼是假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渴望发生,不愿拒绝,可他还是愿意沉溺,哪怕代价他根本付不起……

结果还是雪狼哥哥救了他。

好不容易才看到的雪狼哥哥,化作点点烟尘,在空中消散。

意识回归现实。

最後一道雷劫散去,天空恢复了一片清朗,细细的灵雨落下,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肉身,那颗黯淡着快要碎裂的妖丹,在灵雨的滋润下,终於破丹成婴,化作了一只小小的狐狸,橘毛璃眼,转了个身趴伏在了一护的丹府,开始蕴养。

肢体血肉重生,经脉变得更为宽阔坚韧,妖元流淌间,强大的力量和神魂让一护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护抬头,眼泪没有流下,只是酸涩无比。

乌云终会散去

化婴劫,过了。

而他,终於明白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在失去了这个人二十五年之後。

「一护,又要出任务?」

背负着长刀的少年比结丹期要长大了几岁,身量高挑,眉目昳丽,眼瞳晶莹,虽然神情冷峻,带着份锋利的杀气,却依然在眼眸流转间溢出丝丝缕缕惑人心神的魅惑之感,却因为那一身冷峻气质而加倍的凛然不可侵犯,反而更令人心神荡漾。

红发的青年恋次大喇喇地将胳膊压在妖盟里威名赫赫的千面妖狐身上。

「嗯。」

「很辛苦吧?」

恋次是知道的,友人心里憋着很多事,因此他接任务也是极为频繁,哪怕个中危险重重,极为辛苦,他却甘之如饴地过着这种行走在刀锋之上的日子,以期磨练得更为强大。

如此自苦,让恋次不止一次为之嗟叹。

搞不好一护会是妖盟最年轻的长老呢!

他虽然也是妖盟成员,经常有指定任务,但他惫懒,才不会主动接这麽多任务呢,一边修炼一边享受才是他的生活之道。

「不辛苦。」

一护淡淡地道,「只要能变强。」

就什麽都无所谓。

辛苦也没关系,去杀素不相识的对手也没关系。

他知道,自己就是妖盟的打手。

妖盟作风强硬,不仅跟大妖派系多有摩擦,跟人修也怨仇颇深,为此,种种争斗无休无止。

而他,不问缘由,不管恩怨,只要能获得任务的报酬来变强,一护什麽都可以做。

他想早早为族人和雪狼哥哥,报仇。

为此,哪怕堕入地狱都没有关系。

斩月锋寒的刃,早已经染上了无数的鲜血。

可一护不在乎。

他失去了所有,现在剩下的,只有仇恨。

「这次要去哪?」

「去望山城的分堂,接一个人。」

「人修?」

「嗯。」

「最近好像针对人修的任务越来越多了啊……」恋次摸着下巴沉吟,「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这个人修有什麽重要性,是不是无辜可怜,一护丝毫也不关心。

「我得走了。」

「你要小心啊,我听说长老们之间最近颇有争执,咱们这些人,实力不错,算是做任务的中坚,要小心别卷进去了。」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得到地心庚金了。」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恋次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肯定没问题的,毕竟你的幻境真的太难破解了。」

幻境是一护化婴之後得到的神通,的确是非常厉害,依靠这门神通,加上本身就有的攻坚的战斗力,一护在妖盟完成了很多棘手的任务,还得到了「千面妖狐」这个绰号,拿出去也是能吓到一片的。

「那是你笨。」

他嘲笑道。

「喂,有你这样刻薄的吗?我就是不擅长应对这些嘛!」

每次见面,恋次都是吵吵闹闹的,一护是明白的,朋友们都是好心,希望他稍微放松一点,别把自己逼得那麽紧,但是,变强的路,是不能懈怠的,砥砺前行的痛苦,稍一放松,就会惧怕去忍受了。

友人的关心,是温暖的。

虽然不会停留,但一护依然会为之微笑,并且不那麽憎恨活着。

「我知道。」

他露出极浅的笑容,「谢了。」

「你这小子……」

恋次咕哝着,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影转过去,向他摆了摆,就坚定地向前。

一步一步,哪怕屍山血海也不能让他犹豫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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